不良臣(科舉) 第9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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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等戶部再把責任撇清之后,謝良臣暗中觀察了一下融景帝,見他神色比剛才還要不耐煩,于是肅了臉,出列極認真的道:“陛下,臣既然提出此建議,定不敢讓陛下憂心,只要陛下能應允一事,那么工部不僅能開礦,更不需要戶部出錢?!?/br> 他這里說的是開礦,而不只是開鐵礦,便是在打擦邊球,因為他發現眾人似乎都忘了問石礦的事。 聽他這樣說,融景帝的臉色緩和了不少,甚至謝良臣覺得他語氣都放柔了,“不知謝愛卿有何要求?” 朝上眾人現在看謝良臣的眼神就跟看諂臣一樣,什么叫 “定不讓陛下憂心”?這是在說他們都無能的意思嗎? 察覺到有多道目光投射到了自己身上,而且似乎道道尖利,謝良臣也不在意,再次躬身回稟。 “臣想請陛下允許,礦山所采之物七成用于工部制造軍械,其余三成則由工部工匠制成他物后售出,補貼采礦開支,若有盈余則歸于國庫?!?/br> 如此一來,也就是說工部新制造的軍械不僅不必從國庫里出,而且若是有盈余,還能反補貼國庫。 融景帝一下就想到了在國子監的時候,謝良臣還是司業,他便想出了國子監學刊的主意,至此之后國子監除了官員的俸銀之外,幾乎再也沒有找朝廷要過一兩銀子。 為著這事,他還賜給了謝良臣一塊殘墨。 所以聽謝良臣這樣說,融景帝第一反應不是震怒,而是好奇,想知道他要造什么東西。 謝良臣想出售的東西很簡單,就是建房子用的鐵絲。按前世的稱呼應該叫做鋼筋,不過現在的冶煉工藝還無法使鐵的硬度達到鋼的要求,所以只能叫做鐵絲。 融景帝不明白這普普通通的鐵絲有什么作用,謝良臣便把沿海地區百姓用此來建房子的事說了,還畫了簡圖出來。 “原來如此?!比诰暗劬徛狞c著頭,“我早聽說欽州如今已大不一樣,不僅稅銀年年都在漲,而且也少聽到地方奏報颶風摧毀民宅的事情,原來竟是謝愛卿的功勞?!?/br> “陛下夸獎,臣實不敢當,若非陛下仁德,上天又怎會庇護我朝百姓安居樂業?!敝x良臣再次拍馬屁道。 “哈哈哈......咳咳!”融景帝剛開口大笑便又忍不住咳嗽起來,重臣緊張,他卻抬了抬手,“不要緊,老毛病了?!?/br> 止了咳,融景帝再次看向謝良臣,“既然謝愛卿已然有了辦法,那便去做吧,朕同意了?!?/br> 事情進展順利,下朝之后,陳尚書卻將謝良臣叫了過去,明里暗里的告誡他做事不要太過沖動,希望他能低調一點。 謝良臣嘴上答應了,但實際該如何還是如何。 兩月后,礦上的采石工作已然進入了正軌,冶煉鋼鐵的工匠們也準備就緒,從今以后,大融的鐵器產量將再上一個臺階。 視察礦山和煉鐵作坊回來,謝良臣身上都是塵土和鐵銹,剛準備先去換身衣裳,里頭就沖出來個小人兒。 “爹!” 謝良臣趕緊蹲下身止住她,笑道:“囡囡今天在家乖不乖,有沒有聽娘的話?” 謝存墨重重點頭,靠過去攬住謝良臣的脖子,甜甜道:“今天讀完書后我便一直乖乖在家,就是太無聊了,我想上街去玩?!?/br> 之前在欽州和平頂村的時候,謝存墨經常到處瘋跑,本以為來了京城好玩的東西會更多,哪知她娘看她看得更緊,別說到處去玩,就連上街都少了。 聽她語氣幽怨,謝良臣摸了摸女兒的腦袋,溫聲道:“那等到休沐日,爹親自帶你上街好不好?” 謝存墨大喜,脆聲應一句“好”,隨后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一下,又蹭了蹭,真是又乖又可愛。 謝良臣的心直接軟成了一汪水,覺得再沒有比自己女兒更加聽話懂事的小姑娘了。 盛瑗聽到了,無奈搖頭,拆穿自家女兒道:“還說自己乖巧,剛才穗兒來報,道這小丫頭剛才差點一個人偷跑出去,膽子也太大了些?!?/br> 見被拆穿,謝存墨隨即委屈巴巴的低了頭,不說話卻比說話還惹人心疼,謝良臣一把將女兒抱起,幫著轉移話題道:“夫人今日在家可有事發生?” 他這一問,盛瑗便讓人把女兒抱了下去,謝良臣即知是真有事,也跟著進了里屋。 “今天馮公公派人來傳話,說是貴妃娘娘近來十分憂心,七皇子年幼,張家在朝中又無能說得上話的人,陛下龍體日漸不安,貴妃娘娘怕等新皇繼位,她母子二人無容身之地,故而問夫君可有什么辦法沒有?!?/br> 第70章 北地 新君繼位的詔書已經寫好放在奉天殿, 但是融景帝準備讓誰繼位,卻無人可知,更沒人知道他會不會中途改變主意。 遺詔只能等融景帝駕崩后才會被取出宣讀, 這對有些人來說,那就太晚了。 問自己有什么辦法嗎? 謝良臣輕笑一聲,這位馮公公來問他所謂的辦法,恐怕不是想問新君繼位以后張貴妃母子倆的處境,恐怕還是擔心他自己會被清算。 歷來在儲君之位的爭奪里面,能保全自己的人只有一種, 那就是最后的獲勝者。 七皇子雖是年幼,但他也有優勢,那就是本身極受寵愛, 而且母族勢力單薄,如此便不會有外戚干政的隱憂。 可是即便如此, 他的劣勢也同樣明顯,,融景帝會不會真的選他,謝良臣也無把握。 不過他既挑好了人, 便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于是在聽過盛瑗的話之后, 謝良臣便又讓人遞了口信進去, 給這位馮公公指了條道出來。 入秋,北方邊境軍情再次告急。 北桑騎兵又來犯境, 且看樣子似乎打算故技重施,劫掠之后再占城池。 融景帝接到軍情急報之后, 立即召了眾人進宮商量此事, 謝良臣也在其中, 大殿之內吵吵嚷嚷, 文臣武將喧鬧不休。 這么多年過去了,這些人爭吵的重點還是主戰還是主和,是被動守城還是主動出城迎敵,沒有任何新意。 融景帝被他們吵得頭疼,原本就蒼白的臉更加白了,“朕找你們來,是問切實可行的辦法,不是聽你們來吵架的?!?/br> 他的聲音已然十分虛弱,可虛弱里卻仍然帶著威嚴,眾臣也由此安靜下來。 “主戰也好,主和也好,朕要你們解的不是一時之困,而是根本之道,若是只會空談,那么不說也罷?!比诰暗蹝吡艘谎郾娙?,抿唇道。 他這一說,果然無人再輕易開口,甚至就連幾位尚書大人也一樣,就像是在故意賭氣一般,大殿之內鴉雀無聲。 這就是主弱臣強的后果,謝良臣看著實在有些好笑。 融景帝如今幾乎已無精力處理國事,因此不得不仰仗這些大臣,再加上時局不穩,便是新君即位,暫時也動不得這些老臣,因此他們才敢如此肆無忌憚。 所以在無人開口之后,融景帝的臉似乎開始由白轉青了。 “王愛卿,你以為此事如何應對方為妥當?!?/br> 王霄一臉的平靜沉穩,聽融景帝問,出列道:“臣以為,北桑賊子之所以如此,一則是覬覦我大好河山,二則為冬季人畜糧食、草料均不足,因此南下打草谷,此乃游牧蠻夷之慣例。雖是難免憋悶,但我朝此刻亦不具盡殲賊寇的實力,不如暫且派人前去議和,做緩兵之計,等我朝積蓄夠了主動出擊之力,再深入草原誅之?!?/br> 王霄歷來都是主和,十數年皆不變。 事實上不止是他,大多數文臣都主和,只有幾個武將主戰。 畢竟如今北方敵寇離中原還遠得很,而且每年的損失,他們自認還在接受范圍之內,所以打算繼續茍下去。 融景帝聽這樣喪氣的話已經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于是又問武將這邊。 “眾位將軍可有何退敵之策?” 話音剛落,為首的龍虎將軍許茂便出列道:“臣愿意領兵出征,只要陛下調撥十萬兵馬給臣,臣定能踏平敵寇,將北桑騎兵趕回草原!” 他說的激昂,融景帝雖是知道武將向來如此,勝負成敗常常與他們夸口的無關,但有人能在國土被侵占時挺身而出,這樣提氣的話他聽著也很高興。 于是點了點頭道:“老將軍不愧為我朝肱股之臣?!?/br> 見融景帝如此說,一干文臣互相對視幾眼,又有人出列道:“陛下,老將軍雖是中心赤忱,可對外用兵非是小事,再加上如今國內多地糧食欠收,若是執意大規模對外用兵,恐怕會傷及國之根本?!?/br> 這是實情,雖然謝良臣將番薯和玉米自欽州開始往外推廣,不過也不是每地都進展順利,大多人都會先觀望,等別人實踐出切實的結果之后再跟進。 同時這期間還有可能會發生旱災或者水災,地方百姓別說交糧稅了,就是自己活下來都難,朝廷更要撥糧賑災。 所以雖然謝良臣去欽州后,廣西的稅收逐漸好看了起來,但是整個國家的情況卻無實質性改變,國庫依舊空虛,經常入不敷出,全國各地時不時都會爆發小規模動亂。 此時用兵的確不是上策,但是要說派人議和,等幾年國力強盛了再圖收回失地,那也是自己騙自己而已。 除非現在整個朝的政治、經濟、民生還有軍事政策都發生改變,才有可能會中興,否則王朝就只能繼續衰敗下去,根本無力再創輝煌。 所以王霄不過也是在畫餅而已,只是畫得比較好看,讓大家都能找到臺階下來。 但是顯然自欺欺人久了之后,融景帝也有點膩煩,執意要出兵討伐北桑,還說要將叛臣郭要捉拿回京。 此事就在融景帝強硬的表態下被定下來了,但是因為文官基本都不支持開站,后勤工作便無人主動請纓。 不過即便如此,戶部乃是主管錢糧的部門,因此籌措糧餉一事,還是得要王霄去辦。 至于運糧官一職,按慣例,若皇帝未曾指派,一般也由戶部官員擔任,哪知還未等融景帝開口,王霄便先舉薦了謝良臣,引人側目。 對于這次是否對外用兵,謝良臣的態度是既不支持也不反對。 在他看來,以現在大融的實力,最多僅能自保,要想深入草原作戰,除非國力強盛或者有制勝的兵器,否則勝算渺茫,貿然出兵不過是讓士兵白白送命罷了。 但若按王霄說的主和,派人去與對方商議,協定一個暫時和平的條款下來,無疑也對己方極為不利。 因為戰場上得不到的東西,談判桌上一般也得不到,只會用其他的代價來償付。 而一般這種代價多為女人、錢財還有城池,且十分脆弱,因為對方看出了你不想打,怯戰了,下次再攻就會更狠,要價就會更高,只能得一時之安。 所以,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堅守住城池,同時在對方來攻打的時候予以重創,讓其占不到什么便宜。 幾輪之后,對方自然消停,兩方也就暫時進入了相持階段,至于后續如何,則看誰能停戰的這段時間里積蓄更強大的力量。 因此他一直沒開口,哪知卻有人還是不放過他。 對于王霄的行為,謝良臣猜他應該是看自己沒與眾位文官們站在一起,便是中立也不行,所以要給他點顏色瞧瞧。 畢竟古代打仗,最喜歡的就是劫燒對方運糧食的部隊,所以運糧官是個十分危險的活。 “臣聞聽謝大人新造了鉤鐮長/槍,下可鉤馬腿,上可斬騎兵,軍械本月也將派人運往邊關,既是如此,不如便讓謝大人兼任運糧官,豈不是一舉兩得?!?/br> 謝良臣確實在造鉤鐮槍,這是一種長著倒鉤的長/槍,前頭是尖刺,旁邊則橫斜了一道彎鉤出來,靠里的一面打磨鋒利,就像在長/槍之上又綁了一把彎刀。 這種長/槍是專用來對付騎兵的,尤其是近戰。 對于騎兵極快的沖刺而來時,步兵即可用彎鉤割其馬腿,將之放倒,而后再用前頭的槍尖戳刺,這是一種打法。 還有一種打法是,騎兵已然到了近前,對方高高騎在馬上,兵對其有著天然的高度劣勢,這時就能拿彎鉤將其鉤下馬來,且因著借力,若對方頭上盔甲未能護住脖頸,則即可使其身首異處。 這種長/槍使用的歷史不短,不過因為要再在旁邊斜生彎鉤,所以不僅比一般的槍頭難做,而且耗費的生鐵也更多,成本往往是一般長/槍的兩倍以上。 所以這種鉤鐮長/槍裝備得不多。 而謝良臣鑄造量不僅大,而且精良,斜出的彎鉤非是象征性的一點,而是真跟鐮刀一樣,不僅鋒利,而且足有半尺長,也就是十五厘米左右,能輕取人之首級。 王霄推薦謝良臣為運糧官,融景帝思索片刻,卻沒同意,一是運糧官責任重大,謝良臣未在戶部任職過,恐怕在處理錢糧上有疏忽,二來他是工部副官,去做運糧雜事難免大材小用。 不過他這一說倒是提醒融景帝了,那就是謝良臣既然懂軍械制造以及何物能克騎兵,派他去做監軍倒是可以,畢竟比起朝中其他人,融景帝還是看他順眼一點。 若他此次差事辦得好,融景帝覺得便是準了貴妃所言也無事。 原本想讓謝良臣去做運糧官,哪知融景帝卻派了對方監軍的職務,此位置非皇帝信任之人不可得,王霄沒想到謝良臣竟有這樣能耐,再次看向他時,雙眼便微瞇了瞇。 十月,融景帝下旨,令龍虎將軍許茂領十萬大軍北上抗敵,工部侍郎謝良臣為監軍,一行人浩浩蕩蕩往北地而去。 聽說他要去前方督軍,盛瑗擔心得不行,連夜就給他縫制了護身的皮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