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臣(科舉) 第5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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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要遵紀守法,以及助人為樂,則說這是做人要常懷仁心,若是連仁心都丟了,也不配做他弟子,也要被逐出師門。 謝良臣越聽越汗,合著他什么也沒干,光被逐出師門了?他這老師到底是有多嫌棄他,每句結尾都是要把他逐出師門。 而且之前他老師不是說從沒收過徒弟嗎?既然自己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弟子,那把他逐出師門,豈不是這師門立刻就消失了? 雖然心里有無限的吐槽,但這些訓詞也沒有能辯駁的地方,只是至于以后執行嘛,到時候再說唄。 于是等盛平顧念完,謝良臣便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道:“弟子謹領師訓?!?/br> 拜師禮總算完成,盛平顧雖還有點不甘心,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認下這個徒弟。 再說他發明的那個什么腳踩踏板的脫粒機確實好用,比起以前用手拿著握著稻谷在石頭上摔打,確實輕松不少,也算他有功了。 不過這東西雖好用,就是造起來成本不低,要是用木頭做,難免力度不夠而且滾輪上的木釘容易折斷,要是像謝良臣一樣全用了鐵片,成本下不來,便不能每戶人家都置辦一臺,最多也就是幾家才能一起出錢打一個。 想到這,盛平顧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謝良臣,道:“那脫粒機確實不錯,你再想想還有沒有其他的法子改進,又或者在造點別的東西出來?!?/br> 謝良臣沒想到他這師父竟這么狗,才拜完師就打算往死里使喚他,而且還是徹底的工具人。 不過他現在要做的可不是成為什么發明家,也不想真一輩子在這個小山村當木匠和鐵匠,于是聞言笑道:“這一時半會的,學生也想不出來,再說學生這段時間一直想著院試考得太差,心思也一會還轉不過來,恐怕要讓老師失望了?!?/br> 盛平顧瞇眼看他,“那你要如何?” 謝良臣聞言,立刻就從袖子里拿出自己早就謄抄好的院試答卷,笑道:“不如老師替我看看我到底是何處作得不妥,要是解了學生迷惑,或許學生也就豁然開朗了呢?” “你倒是有心,竟然早早就準備好了?!笔⑵筋櫪浜咭宦?。 謝良臣一點也不臉紅,答得十分坦然,“老師剛才不是說要學生刻苦努力嗎,學生自然不敢懈怠,再說要成為一個于國有利的人,自然不能庸碌,否則于人于己都是辜負?!?/br> 謝良臣說前半句時盛平顧還在冷眼看他,等聽到后半句,他竟難得沉思了一會。 朝中多蟲豸,尸位素餐的人更是不少,不僅如此,京里那些自詡世家豪門的貴族更是相互勾連逐漸掏空國力,如今的大融看著雖還有個花架子,其實內里卻已經十分的空虛孱弱。 他說于人于己都不辜負,也不知是真有這個本事,還是嘴上功夫了得。 謝良臣見他一直盯著自己瞧,而且臉色十分的嚴肅,還以為盛平顧要發火,結果他竟把手上的稿紙接了過去。 嗯,第一步邁出就好說了。 雖然他這老師一開始確實看著好像不怎么愿意教他,不過一個人說什么和做什么并不一定永遠都是一致的,嘴上嫌棄,身體卻很誠實的事不是多得很嗎? 更何況以他觀察來看,盛平顧是個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更無法忍受庸碌無才之人,不見三合村那些學童都被他嚇得不敢去私塾,全都跑到他們平頂村去了嗎? 果然,盛平顧才拿著他的卷子看了一會,眉頭就越皺越深,等看完,臉上已經全是嫌棄。 他右手拿著試卷抖了抖,哼道:“如今這些人是越發的不濟了,這樣的文章竟然也能得全省第八,也不知是閱卷的水平太差還是考試的人不行?!?/br> 聽他數落自己題答得不好,謝良臣根本沒有生氣,甚至他還很高興,因為這就說明他的確有需要提高的地方。 以前這些問題他自己發現不了,在縣學讀書,大家都是吃大/鍋/飯的,雖然你可以向教諭和教授請教問題,但是對方卻不會主動來關心你的學業,這就是家中有名師的好處,因為能開小灶。 于是謝良臣便虛心求教道:“老師以為何處需要改進?” 盛平顧卻沒這些耐心,只道:“需要改進之處何止一二?你以為你明白詞意便懂了文章?殊不知畫皮畫骨難畫神,讀經必先讀史,讀史便要明史,你連最基本的一步都沒走好,后頭的自然也就不過爾爾?!?/br> 這說法謝良臣還是第一次聽,他剛想問自己該從何書開始讀起,就見盛平顧直接伸手指向房間角落里的一個箱子。 “里頭的書全都是歷朝歷代史官正記,你既然已經讀過了春秋、左傳這些,那現在便把其余的全史都看完,等你讀完這些也就差不多了?!?/br> 謝良臣順著他所指看過去,然后就見到了一個能塞下他整個人的箱子,直接嚇了一大跳。 盛瑗見他臉都白了,輕笑一聲,走過去打開蓋子,道:“謝師兄不必擔心,這里頭只有半箱的書,沒裝滿呢?!?/br> 只有半箱的書也夠多的了,不過或許這就是破窗效應吧,原本以為要看這么一大箱子的書,謝良臣驚得不行,如今告訴他只用看半箱子,他竟也覺得能接受。 第43章 鄉試 自此, 謝良臣開始跟著盛平顧讀書,而立冬至后,洛河鎮開始多陰雨, 鎮上要砌墻補瓦的人家也逐漸多了起來,謝明章便打算將水泥推向市場。 最開始人們并不相信這東西能硬過磚石,后來謝明章就現場調了水讓人試用,等見著效果了,眾人這才相信這灰白的泥粉和了水竟有這樣好的效果,一時間來找他訂購的不少。 不過這些訂購的人, 多也是拿去抹水渠或者補井,就算是建房也只勾縫時會用到,而最主要的地基他們還是選擇用條石, 上面則仍舊伐木來做柱梁,所以用量不大。 原本以為會風靡整個榮縣甚至傳播到全國的水泥, 最后買的人不多,這讓謝明章有點泄氣。 雖然他靠著這個掙的錢已經不比家里種竹蓀的少了,但是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他還是有點受挫。 謝良臣知道了便安慰他道:“四哥不必泄氣, 現在他們用得少, 只是因著材料貴, 等以后大家有錢了,肯定會再來買的?!?/br> “這個問題倒是也有人說過, 不過重要的是,鎮上那些大戶都說哪有人是住在石頭房子里的, 太不雅觀了, 也都不愿意呢?!敝x明章繼續耷拉著腦袋。 石頭房子? 謝良臣對他們的這個形容真是啼笑皆非, 古人喜歡附庸風雅, 山水樓閣、雕梁畫棟,這些東西確實很美,但是有時候卻并不實用,比如木房子就不防火。 而要是房子全是用石頭水泥砌的,就算著火再大,最多也就燒掉家私,卻不會把房子都燒了從而流落街頭。 最重要的是,以現在朝廷的武器來看,要是哪戶人家建了座這樣的“石頭”房子,這在戰時就可當做碉堡來用了,只要擋著前后出口,那就是真正的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其實石頭房子也不一定就丑,關鍵還是設計圖的問題,只要布局規劃合理了,其實石頭房子也可以修得很好看的?!敝x良臣繼續道。 聽他這么說,謝明章眼睛一亮,目光灼灼的看著他道:“難不成六弟你又有主意了?” 謝良臣見他好不容易打起精神,不想打擊創作者的熱情,就取紙畫了幾張圖出來,其中有那種屋頂斜坡帶瓦的獨棟二層小別墅,也有那種頂上是露臺的小院,樣式跟前世的建筑差不多。 謝明章看著這些怪怪的房子,指著其中一處問道:“這是什么?” 謝良臣看了眼他手指的地方,答:“陽臺啊?!?/br> “陽臺是什么?”謝明章滿眼寫著疑惑。 額,這要怎么解釋呢? 謝良臣也不知陽臺的取名到底由何而來,但是陽臺的功能他是知道的,于是便這樣那樣的給謝明章解釋了一下。 聽他說這陽臺可以站人看風景,平時下雨又能晾衣裳,謝明章心動了,拉著他道:“六弟,你說要不咱們兩家現在就來造這個房子吧,這樣別人看見咱們修了,說不定看著好,也跟著修呢?!” 謝良臣見他四哥又是一副說干就干的樣子,嚇得趕緊拉住他,道:“這可不是一筆小錢,再說要想房子堅固,里頭還得埋鋼筋......額,埋粗鐵釬呢,否則光是用這水泥,房子也建不好?!?/br> 最重要的是,他們兩家現在的房子都好好的,就算要另外再起屋子,至少也得幾人各自成家之后。 這一盆冷水潑下來,謝明章冷靜了點。 他爹這段時間看他也是時好時不好的,這要是家里明明房子好好的,可卻他卻又要花那么多錢另外占地修屋子,肯定要被他爹一頓臭罵。 “唉,那好吧,等以后我自己也成親了,我就不住家里,現在這屋子便留給大哥大嫂他們,我自己另起一棟?!敝x明章豪言壯語。 他說的大哥大嫂正是謝明文和他表妹,兩人去年底成了親,這位大嫂謝良臣也是見過,是個脾氣很好的人,見誰都客客氣氣的,夫妻倆感情也不錯。 “大哥他明年又要去參加府試了吧?”說到謝明文,謝良臣問了一句。 縣試每年都考,謝明文已經參加過許多次縣試,而且幾乎每次都能過,就是府試,他總是差那么一點。 謝明章點頭,嘆口氣道:“大哥他說明年或許嫂子就有孩子了,他一定要過府試,否則他真成家里的廢人了,成天在屋里用功呢?!?/br> 古代科舉就是這么殘酷,有人考到老都考不中,像謝明文這樣落榜多次的更是常見,實在沒什么稀奇的。 “要我說啊,咱們倆兄弟就是沒讀書那個命,你看良材他比我讀書還晚呢,現在不也考中童生了?偏偏大哥還非要繼續考,與其一直這樣考不中,還不如與我一起去做生意?!敝x明章繼續道。 別家的事情謝良臣插不上話,但是聽說他要去做生意,謝良臣驚了,問道:“你要去做生意?這事大伯父知道嗎?” 謝明章嘿嘿笑兩聲,搖頭:“不知道,要是知道了,我爹非打斷我的腿不可?!?/br> 謝家大房現在也不差錢,既是不差錢,那么放著好好的農籍不要,卻要去做什么商戶,這在謝正看來,那是真正的自甘墮落。被他知道了,雖說不會真的打斷謝明章一條腿,但是肯定輕易饒不了他。 “那你知道大伯會生氣還敢?”謝良臣對他的膽量表示佩服。 哪知謝明章聞言卻直接伸了只手過來攬住他的肩,頭也湊近,嬉笑道:“六弟,這就得看你的了,我知道你不是看不起商人的人,否則你家中的生意便不會交給三哥打理,也不會看著我鼓搗這些在別人眼里不務正業的東西而不制止?!?/br> 謝良臣抱胸斜眼看他,“四哥有話不妨直說?!?/br> 謝明章見他裝傻,頭往兩邊看了看,見沒有外人,這才小聲道:“我知道六弟你對朝廷這套狗屁制度一直不怎么滿意,所以等你后當了大官了,肯定得放松對商人的管制和打壓,嘿嘿,我就等著沾你的光了?!?/br> 此言一出,謝良臣心里就咯噔一下,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難道他表現得有這么明顯嗎? 至少剛剛謝明章說的這些話,他自認從未對誰說過。 便是那次與祝明源和唐于成在盂縣遭遇官府衙役欺壓,三人爭論,他也只是半真半假的說到了皇權的問題,對于商人的地位和以后的打算,他可是從沒對誰明言過。 見他抬手,謝明章再次湊近,瞇眼低聲道:“六弟是在想我怎么知道的是不是?” 謝良臣驚恐的看著他,這人難道會讀心術?! 見他實在太過驚訝,謝明章哈哈大笑兩聲,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不是說了嘛,咱們倆是心有靈犀,志趣相投!” 心有靈犀?志趣相投?他們什么時候這樣了? 謝明章已經大笑著離去,徒留一臉疑惑的謝良臣在風中凌亂。 看來他這心思還得藏得更深一點,至少在他獲得絕對的權利之前不能被別人知道。 重新整了整衣衫,謝良臣臉上重又恢復了云淡風輕的模樣,拿著書往三合村去。 光陰荏苒,歲月如梭,兩年時間如水而過。 這期間謝明文終于考過了府試,而且還生了個小閨女,而謝家也向趙家送去了聘禮,納征完成后又擬定了迎親的時間,著媒婆將其攜去女方家里,兩家商量好了迎親時間,請期便完成了。 至于迎親的日子,則定在了一年后,也就是六月十八。 在這兩年里,謝良臣遭遇了盛平顧堪稱魔鬼般的訓練,尤其是當對方對他答題不滿時,常常會成倍的布置課業,讓謝良臣連寫話本的時間都沒有了。 不過雖是如此,他的收獲也很多,而最令他驚訝的事莫過于,他發現盛平顧不僅對經義、書畫、詩文造詣頗深,他還懂劍術! 當時謝良臣見到盛平顧拿了把寶劍在院子里舞,腦中突然就想起第一次見面時,對方頭戴著斗笠在水田里犁地,然后被老牛帶摔個大馬蹲的事來。 然后他就沒忍住呵呵笑開了。 那邊盛平顧正舞得興起,聽到笑聲,收勢站定,皺眉看他,“你覺得老夫舞得不好?” 兩人近年來的關系比之前已經好了許多,一是因為謝良臣是個合格的學生,無論盛平顧如何為難他,給他布置超綱任務,他都從沒抱怨過,而且悟性很高,所以盛平顧很滿意。 二就是他發現這個學生心底其實也不怎么在乎這世上的三綱五常,雖然他隱藏得很好,表面功夫做得也令人無可指摘,可自己作為跟他朝夕相對,授業解惑的老師,還是能從很多細節里發現端倪,這點也是讓他改觀的最主要原因。 因此后來他再教授學問,也就用心了很多,就連自己都舍不得看得珍本,也肯抄了給他瞧,師徒二人關系日漸融洽。 謝良臣嘴角仍帶著笑,他覺現在這個看起來仙風道骨,很有世外高人風范的老人,與之前的印象實在相差太大,因此覺得盛平顧有點反差萌。 這一高興,他就放松了警惕,直接回了句:“老師劍術高超,只是我想起您當年帶牛翻地卻沒能把牛制住,覺得有點詫異?!?/br> 話剛說出口,謝良臣還沒察覺到危險,那邊的盛瑗心里就暗叫一聲糟糕,她爺爺最不能忍別人當面嘲笑他了! 果然,謝良臣臉上的笑還沒完全隱下去,盛平顧就又把劍抽了出來,瞪著他道:“你這臭小子,我看你是三天不打就不知道什么叫尊師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