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臣(科舉) 第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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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良臣也聞到了,可是他也沒辦法,只好將夾衣撕破點口子,掏出棉花塞進鼻子了,如此終于能勉強忍受。 第一場考完,謝良臣在坐了一會后拉響鈴鐺出去休息了一下,等傍晚天黑吃過晚飯,他便早早躺下休息,等明天的第二場考試。 第二場考的墨義和經義,而相比于縣試,府試的墨義題不再僅限于句子,而是既有句子,又有段落,也就是說考察學生理解能力的難度又上升了。 不過萬變不離其宗,只要將這幾本經書都學透了,句子也好,段落也罷,其實都是一種考法。 至于經義,這次謝良臣比縣試時謹慎了很多。 因為據說這位知府大人欣賞有才之人,所以文章只求穩肯定不行,至少得出彩才能有把握被其高看一眼。 因此,謝良臣在寫這篇經義的時候花了很多心思,不僅認真構思了文章結構,還使用了駢句,讓整篇文讀起來不僅對仗工整,而且具有音韻美,像前世蘇軾作詩“水光瀲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便是駢句中“正對”的一種。 只不過謝良臣不是寫詩,所以他沒有用“正對”或“反對”,而是用了“串對”,也就是文意遞進的手法來寫。 因為要斟酌詞句,這次她花的時間比昨天多,再加上空氣里仍然彌漫著淡淡的臭味,他鼻子被堵,腦子供氧受限,等寫完,難得有點頭暈。 不過再是頭暈也總算是寫完了,而早上隨著卷子發下來的那跟蠟燭顯然也用不上,謝良臣便將它收了起來,準備明天看情況再說。 再次拉響鈴鐺,收卷的人將糊好名的卷子放進匣子里帶走,謝良臣剛拿起饅頭咬下一口,準備吃過后早早休息養精蓄銳,隔壁卻響起一道幽怨的聲音。 “這位兄臺,這么臭你也能吃下去飯嗎?” 進場兩天,第一次有人開口跟自己說話,雖然對方聲音很小,還是把謝良臣驚了一跳。 此刻正值黃昏時刻,拉鈴起來活動的人不少,所以場內也不是絕對的安靜,再加上他們這邊的環境實在“惡劣”,不止巡考官,便是考場的衙役也是能避免過來就避免過來,所以他這一聲倒沒因為什么注意。 謝良臣見無人,便小聲回了一句:“那你這四天都打算當神仙嗎?” 聞言,隔壁的鄰居默了,謝良臣便繼續吃他的饅頭。 等吃完,本以為對方不會再開口,哪知墻邊又隱約的傳來一道低語:“兄臺,你能不能不要交卷這么快?” 這是什么要求?謝良臣直接無視他,等用清水漱過了口,他干脆直接展開被子,準備睡覺了。 隔壁的人側耳傾聽許久也沒聽到回答的聲音,等再過了會,謝良臣呼吸均勻起來,他更氣了,這人還直接睡上了! “哼!有什么了不起,等我寫完我也直接睡覺!”憤憤甩下一句,謝良臣偏頭,便見旁邊有微弱燭光現出,看來對方是準備挑燈夜戰了。 又扣了點棉花將耳朵也堵上,謝良臣終于安心的睡了過去,等待第三天的考試。 因為睡得足且作息規律,謝良臣仍舊早早的就醒了,只不過因著睡了兩天號房,號房狹窄自己睡得不甚舒服,所以他覺得肩背有些僵硬,便站著活動了下筋骨。 等感覺手腳沒那么僵硬了,謝良臣繼續開始吃饅頭,而且幾乎是硬逼著自己吃下去。 這三天來,他們每頓都吃饅頭,都快吃吐了,可是不吃也不行,因為不吃就沒力氣寫字。 等他吃完,隔壁也起床了,好像也是在吃早飯,因為他聽見了對方一拳一拳捶著胸口的聲音,似乎是被噎得不輕。 又過了會,天色放亮,最后一場考試的考題下發,考的是時務題。 關于政見時務,其實自府試起便會開始考,因為只要過了府試,便有正式功名在身,所以難度和考試嚴格程度也逐漸加強。 只是雖都考政見時務,但考試難度卻有很大的不同,且一般為遞進關系。 比如到最后會試或者殿試,一般考的就是國策,而像現在的府試,則考得基礎得多,考試內容多與百姓生活息息相關,還比較接地氣。 舉例來說的話就是生產或者教化一類。 就像這次府試考的實務題,問的就是生產。 題目是文言文,大體意思翻譯過來就是:《周禮》說農事和政事是最多也最詳細的,除此之外,諸子百家里說農事,講農學的也不少,可是有這么多人著書立說,農業發展卻仍與千百年前未有太大改變,依舊是靠天吃飯。那么研究了這么多農學,寫了這么多著作又有什么用呢?若是有,那么又該如何改善這種情況? 即所謂,試陳教農之策也。 謝良臣覺得這題目倒是很務實,確實,寫了這么多農書,可是農業發展卻沒什么長進,的確有點紙上談兵的意思。 不過在他看來,要解決這個問題也很簡單,完全可以依照現代農業發達國家的思路來破題。 一說天氣,農民們之所以會欠收,很多時候便是由于無法預測天氣并根據氣候調整作物種植,因此很容易便會遇到顆粒無收的情況。 二則是因為投入不夠,這方面主要就在于灌溉的水利工程太少,水渠規劃不夠有效,以及生產的農作物無法運往太遠的地方,導致很多只能本地消化。市場單一也不大,價格就低,價格一低那么大家也就種的少了,收入也就隨之減少。 三則是生產效率的問題,簡單來說就是單靠人力太過時,無法將生產成倍的放大,導致糧食出產不豐。 這是指出了問題。 接下來他便要針對這三個問題,一一提出自己的解決辦法。 首先是天氣,要古人現在跟前世一樣觀測到季風洋流肯定是不現實的,所以他并未著重講這里,只道可以由國內精通天文氣候的人專門注意這方面的事,要是發現哪年有干旱的前兆,可以提前發出預警,大家要么改種一些耐旱的作物,要么盡早儲備水源以備灌溉。 至于第二項投入不夠,則需朝廷按農業出產來具體調撥財政,多修水利,確保農民生產時盡量少遇到問題,而要將農作物盡量運得更遠,則要繼續擴充、平整官道,讓貨物貿易往來更加通暢。 至于第三條,雖然知道現在一時半會可能提了也沒用,但是謝良臣還是想先提出個思路來,便繼續往下寫道。 朝廷可以命工部組織工匠改進農具,比如農家常用到的風車、石磨、舂米用的石臼等等。 這些目前都要人力來完成,而且效率不高,那么有沒有可能對其進行改進,使之用比現在少得多的人力來完成以前數倍的工作量? 這都是具體到點的辦法,要完成這些,絕非一日之功,而要做到這些,則要朝廷真正重視農業、農民,而不是只為了他們手中的糧食。 所以,謝良臣寫完這些,最后提筆寫道:如孟子之言,后稷教民稼穡,樹藝五谷;五谷熟,而民人育。 故要徹改農事,則必專之,若要專之,則必設專學,此方為教農事久昌且盛之道。 等理清思路將初稿寫完時,天色已經全黑,謝良臣這才發現自己竟然連午飯和晚飯都忘了吃,旁邊還放著2個饅頭和一碗清水。 因為實在隔得太久,原本作為午飯的饅頭不僅早就涼透,而且還有點發干,謝良臣咬了一口,覺得實在吃不下去了,便干脆拿筆將饅頭串起,靠近蠟燭慢慢烤熱。 就這么烤了一會,那些靠近火焰的饅頭皮被烤得有些焦了,謝良臣卻沒發現,還是等看見黑煙才反應過來。 把塞著鼻孔的棉花取下,謝良臣把饅頭上焦黑的地方剝掉,這才重新開始烤??玖舜蟾攀昼?,終于有淡淡的麥香味傳出,謝良臣抽了抽鼻子,覺得差不多了,開始就著清水吃晚飯。 他這里過得愜意,隔壁卻恨得咬牙,這題如此難,可他隔壁竟還有心思烤饅頭吃,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關鍵是,他也好餓,而烤饅頭好香...... “兄臺,可否給個饅頭給我?”一道極低的聲音傳來,謝良臣眉頭皺起,這人實在是話多了些,考場上也不注意。 “兄臺?兄臺?”等了半天也沒聲音,那人便又連叫了好幾聲。 謝良臣是不可能遞饅頭給他的,不說自己都不夠吃,要是被人抓住,以為他倆作弊,那可真完了,他還得被判流放。 所以,見這人沒眼色,謝良臣直接小聲威脅:“你要是再說話,我就叫人來了,說你擾亂考場?!?/br> 果然,他這話一出,對方不吭聲了。 作者有話說: 第34章 結果 果然, 他這話一出,對方不吭聲了。 吃完晚飯,天已經全黑, 蠟燭也燃去了一半,謝良臣沒有再繼續改卷子,因為明天還有一整天的時間可以斟酌修改,而他要保持頭腦清醒,所以熬夜完全沒必要。 他這邊睡下了,考場內卻是一片燭火通明, 甚至半夜還有人不小心將試卷燒著了了,引起一片混亂。 第二天主要就是對初稿進行修改了,因為第三場考試主要就考了這篇策問, 因此謝良臣看得也很重,想必最后府試評分, 今天這卷子應該也是占大頭,所以他倒沒有提前交卷,而是修改了許久。 除了昨天提到的對策,謝良臣后來又加了很多改善辦法, 比如每個地方可以根據氣候條件種植適合當地的作物, 派人出海尋找其他易種也產量大的糧種, 還有種植更多附加值高的產物,并可以試著朝外發展農業貿易等等。 一不小心就寫多了, 謝良臣便又開始刪減詞句,尤其注意里頭有沒有重復表達或者贅述, 而核心的引證類比, 則著重關注有沒有圍繞核心來寫, 是否構成論證關系。 本以為改這文會很輕松, 哪知等最后成稿時也差不多快要到交卷的時候了。 所幸幾百字的文字謄寫起來并不算多,再說自己寫字的速度早就練出來了,因此最后倒也不算倉促。 再三檢查過全文沒有錯漏以及犯諱之處,謝良臣拉響了鈴鐺。 今天他不再是他們這排第一個交卷的了,甚至排得較后,想來對方應該也是胸有成竹。 也是,來參考的人這么多,比自己有才的更是更多得是,他只希望能過府試就行。 交卷出來時,外頭天色一片昏黃暗淡,與四天前他進考場天沒亮有點類似,所以謝良臣總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謝石頭見兒子出來,立刻上前想要扶他,謝良臣卻擺擺手,表示自己還撐得住。 “大哥、祝師兄和唐師兄他們出來了嗎?”謝良臣問他。 “還沒,我就等到你了?!?/br> 既然他們都還沒出來,時間又還早,謝良臣便也沒有與他爹先回去,而是一起在場外等他們。 又過了半個時辰,在陸續有人交卷出來后,貢院也終于通告了考試時間截止,所有考生必須現在立刻交卷。 大批大批的人從里頭出來,謝良臣放眼瞧過去,這些人中很多看起來都十分的邋遢,尤其是臉,不少都沾了墨跡,而絕大多數更是胡子拉碴,看起來就像街頭的流浪漢。 不過他們也顧不得自己的儀容了,因為好些人考完出來連站都站不穩,還得靠人攙扶,衣著面貌什么的就更是小節了。 謝良臣跟他爹一起在人群里搜尋謝明文他們的身影,等終于瞧見,二人便趕緊上前去扶人,最后總算是把三個人都接到了。 問過情況,三人都道只是坐得太久不太習慣,一時身子發虛,等歇過一陣后,他們恢復了些力氣,精神也沒那么緊張了,大家這才又一起結伴回客棧。 因著府試剛考完,所以此刻街上到處都是前來應考的學子,且全都在討論考試的內容。 謝良臣聽在耳中,他們討論最多還真就是今天最后一場的考試,都在說自己寫的策問。 有的說教農需愚民的,因為只有老百姓什么都不懂,只知每天埋頭干活,不想著偷懶,最后產出的糧食才夠多,而人一精就只知利己。 還有人說教農桑乃國之大事,而商人常常會低價收購百姓的產物然后高價賣出,經常囤積居奇,甚至他們買賣土地來也不是為了耕種,不過是佃給農戶而收重租,應該加大力度打擊商人,不許他們買田,朝廷要加大力度抑商重農。 除了這兩種意見,還有許多人都說了各自的意見,不過誰都說服不了誰,到了最后,竟直接吵了起來。 其實他們的做法也很好理解,畢竟要是大家都贊同自己的想法,那么說不定輿論風口一傳出,府臺大人覺得這是士人的普遍看法,也覺得該尊重呢? 要是認可了他們提的對策,那接下來就是看寫文章的水平了,這在無形之中就把另一些人淘汰掉了,所以大家才會爭得這么激烈。 說到底,他們也不過是為了自己能出頭罷了。 晉身是普通人最首要思考的問題,包括謝良臣現在也是,只是古代晉身通道實在狹窄了些,除了科舉,幾乎其他路都堵得差不多了,實在是缺乏活力。 他在這邊思考科舉的利弊,那邊唐于成也開口了,問他道:“良臣,以為呢?什么才是教農之道?” 見幾個人都看字自己,謝良臣輕笑一聲,反問他們:“你們覺得要是自己是農戶,最想要的是什么?” “糧食豐產?!碧朴诔苫卮鸬貌患偎妓?。 “那么豐產之后呢?”謝良臣又問。 “這......”唐于成卡殼了。 既然是農戶,自然所求就是能吃飽飯,既然吃飽飯了,那還有什么好說的,自然是該感謝皇恩,效忠朝廷了,哪里還有什么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