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臣(科舉) 第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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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良臣看著在碗里扭來扭去的軟體動物,拒絕得十分堅定:“不了,謝謝?!?/br> 謝栓子見他不感興趣,遺憾的把碗收了回來,等跟三弟又玩了一會,玩膩了,便把蚯蚓都倒在了院子里,然后幾只眼尖的蘆花雞立刻飛奔過來將其叼走了。 大人們都休息了,小孩要是在家中玩鬧出太大動靜,一般都會被教訓,所以大多時候他們都是要么跟著午睡,要么跑出去玩。 謝栓子嫌外面太陽太曬,謝狗蛋則是人小犯困,兩人便打算也跟著睡一會。 只是好容易等謝栓子將調皮的小弟弟哄上床,卻見謝良臣半天了還維持剛才那個動作不動,到底沒忍住,問道:“二弟你在想什么?” 謝良臣其實什么都沒想,因為他對這個世界根本一無所知,本以為或許自己可以學前世他老爹和大哥一樣做生意,沒想到這條路也根本走不通。 而現有的種地這條路他又不想走,所以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 “沒什么?!?/br> 有氣無力的答了一句,謝良臣剛想著要不他也睡一覺好了,或許等睡一覺腦子清楚些了,就能想出改善生存環境的辦法。 哪知卻猛然想起,自己還不知道他到底穿到那個朝代來了,要是穿到了元朝,那他身為漢人恐怕處境還要更加艱難。 便騰地一下站起身,問謝栓子道:“大哥你知道朝廷的國號叫什么嗎?” “國號?”謝栓子從沒聽過國號這種東西,疑惑的撓頭,“什么叫國號?” “就是咱們國家叫什么?!敝x良臣比劃道。 “大融啊?!敝x栓子答得不假思索。 “大融?”這是個什么朝代?謝良臣從未聽說過歷史上曾出現過這個朝代。 “那皇帝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br> “那建國有多久了呢?” “不知道?!?/br> 謝良臣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謝栓子都答不知道,小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其實也不能怪他,古代講求的是皇權不下鄉,像他們這種普通百姓,如果不是官府派人下來明令禁止嫁娶或是發訃告,就是皇帝死了都沒人知道。 而且一般的小事也不是由縣令處理,一般都是由村長、里長先調解,實在不行再去縣衙告狀,而且如果事情太過雞毛蒜皮,還會被先打一頓板子,畢竟浪費縣太爺的時間了。 所以縣令對他們來說就已經是能想象到的最大的官了,而皇帝對他們這種普通百姓來說,見一次就跟見到神仙顯靈差不多。 問不出來自己想要的信息,謝良臣有點著急了。 是了,不管他以后要干什么,最先要做的事肯定是了解自己所處的環境,所謂因地制宜,這是前世他老爹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從謝栓子嘴里得不到答案,謝良臣便想起了謝正來。 他既然是村長,那么肯定會跟官府有接觸,知道的消息肯定也更多。 事不宜遲,他甩下一句自己要去村長家,就興沖沖的出了門。 謝栓子看著瞬間消失的二弟,摸了摸腦門,一臉困惑的上床睡覺去了。 上次他在“逃打”時已經將平頂村都逛遍,因此很快就找到了村長家,只是還未等他靠近,就聽見里頭傳來一陣郎朗的讀書聲。 拖長又緩慢的音調傳出,里頭的內容謝良臣聽不懂,只知道是些之乎者也的文言文,讓人想起電視劇里那些拿著書搖頭晃腦的學童。 兩道聲音一高一低,背誦的內容全然不同卻同樣的催眠,謝良臣才站了一會,就覺得自己腦子已經開始發暈了。 甩甩頭,他繞到謝家前門,伸手扣了門上的鐵環。 “叩叩叩!”三聲叩門聲響起,謝正正監督兒子們讀書,聽見聲音轉出來,卻見正是前幾日性格大變的小侄子。 那天他醒來之后就朝自己怒吼了一句“你全家都叫狗剩!”,他還以為這小侄子估計一時半會都不會好意思在自己面前露面,沒想到他竟來了,還是一個人。 “狗剩兒有什么事嗎?”謝正不是記仇的人,不過也好奇他干嘛來找自己。 謝良臣已經對著這土了吧唧的名字所帶來的羞恥有些免役了,聞言臉上浮現一抹笑,把自己當做是真正的5歲小童一般。 脆聲道:“我聽說大伯父是咱們村最能干的人,知道好多好多事,所以我有幾件事想向大伯父請教一下?!?/br> 謝正聞言一挑眉,之前那個刺兒頭怎么變得這么諂媚了?剛想打打太極,順便問出這小侄子的真實意圖,里頭謝平出來了。 見著來人,謝良臣不用猜就知道,這肯定就是這位大伯父的父親,他爺爺的親大哥,他的伯祖父。 于是又十分乖巧的朝他做了個揖,脆生生喊:“伯祖父好?!?/br> 謝平人老之后就十分喜歡小孩,加上早年因為父親只讓自己去讀書而沒讓二弟去,他對著謝家二房總覺得有些虧欠,因此對謝鐵柱和謝石頭兩兄弟也是能幫就幫。 此刻見謝良臣十分乖順的朝他作揖行禮,小豆丁一本正經的模樣十分可愛,笑得臉上的褶子都撐開了,連忙朝他招手道:“快過來,伯祖父給你糖吃?!?/br> 謝良臣不怎么喜歡吃糖,他來這里是有事要問的,只是剛想拒絕,又想起家里那個跟他名字只一字之差的饞嘴弟弟,又點了點頭,乖巧應聲:“好,謝謝伯祖父?!?/br> 他這一手裝可愛賣乖的技能是前世從小練就的,以前他皮可不是長大了才皮的,而是從小就不安分。 那時他爺爺奶奶還在,而他老爹又是個孝順兒子,凡是有他爺爺奶奶護著,他老爹就絕不可能動他一根手指,畢竟他可以打他兒子,他爺爺也可以打他的兒子。 只是沒想到,時隔這么多年,他竟然還有用上這技能的一天。 第11章 讀書難 見謝平將人領進去,謝正也以為自己這個侄兒就是嘴饞了想吃些零嘴兒,便輕搖了搖頭,轉身回了書房。 跟著謝平進了屋,謝良臣一眼就瞧見了書桌上擺著的幾本書,他沒想到自己這個伯祖父竟然也是識字的,有些意外。 謝平拿鑰匙開了木柜的抽屜,里頭放著個木匣子,而匣子里則是用油紙層層包裹著的粗糖,他取出一塊遞給謝良臣,卻見他接過之后不吃,反而問他要了半張紙,將粗糖包好之后放進了懷里。 “狗剩怎么不吃?”謝平疑惑看他。 謝良臣本不想邀功,不過現在正是求表現的時候,便糯糯道:“帶回去給弟弟吃!” 謝平沒想到他這么懂事。村里的孩子,尤其是像他這么大的孩子,哪個不是貪吃好耍的年紀?難為他這么小卻還知道友愛幼弟,于是十分慈愛的又給了他兩塊,還說讓他回去分給謝栓子和謝狗蛋。 得了三塊糖的謝良臣不好再繼續裝,便拿了其中一塊舔了一下,見謝平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這才假作不經意的道:“伯祖父也看書嗎?” 謝平看向桌上的幾本書,想起自己這么多年屢戰屢敗,臉上的笑容淡了些,嘆口氣:“隨便看看罷了?!?/br> 聽他這樣說,謝良臣就知道他是識字的了,于是眼睛一亮,拉著他的袖子撒嬌道:“那伯祖父可以給我講講書里都說了些什么嗎?” 謝平資質一般,讀了這么多年書,很多地方幾乎都只能讀個半懂,很多深層次的東西他根本沒有理解透。 不過雖是如此,要他給謝良臣這種連“大字都不識一個”的小孩講卻是夠了,于是欣然點頭,“好?!?/br> 古人的啟蒙書籍有好幾種,一般認字會從《千字文》開始,里頭都是些常用字,而且不會重復,而要了解做人做事的基本道理,則一般選擇《三字經》。 謝平給他講的就是《三字經》。 謝良臣前世小時候是背過《三字經》的,不過只是圖一個會背誦,卻沒人給他講解過其中的國學歷史和典故,此刻謝平給他講,他竟也覺得能聽進去。 只不過,這不是他來謝家大房的主要目的。 于是每次謝平給他講一個故事,他就順勢問問其他自己關心的事。 比如,這“大融”是怎么來的,上一個朝代叫什么?還有謝平講到“殺妻求將”的故事時,他就問朝廷對于律法方面的規定。 而對于里面講得最多的那些名人少年時求學的故事時,他更是直接發問,普通人想要晉身,是不是只能讀書?要是做商人,在這個朝代到底行不行? 畢竟論起讀書,謝良臣覺得或許自己還是更適合做生意。 雖然上次聽趙荷花講了做生意的種種艱辛,但他還是抱有一點期待,覺得要是成了一方巨賈,全國排名前幾的首富那種,或許情況就不一樣了呢? 謝良臣一直不停的發問,謝平卻沒一點不耐煩,反而十分的高興。 以前給家中的兩個孫子講書,雖然他們都會安安分分的聽,可是明顯眼神帶著懵懂不解,甚至聽著聽著還會走神,更遑論提問了。 可這個小侄孫不僅十分好學,而且還能向自己提出很多相關的問題,這讓謝平的教學癖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不知不覺兩人就這樣便講邊討論了一下午。 期間謝正還曾來父親屋子里看過,怕這個性子變得有點桀驁不馴的侄子會不小心頂撞了父親,哪知兩人卻相處得十分和諧。 見此謝正便也沒打擾兩人,給兒子們安排好功課之后也扛著鋤頭下地去了,順便也去謝家說了一聲。 謝正有兩個兒子,大的名叫謝明文,今年11歲,小的名叫謝明章,今年7歲。 兄弟二人已經由父親完成了開蒙,長子謝明文已經學完了《孝經》還有四書里的《大學》和《中庸》,此刻正在讀《論語》和《孟子》,小兒子謝明章則還在讀《大學》。 二人因著讀書的緣故,謝正并不時常叫他們下地干活,而是半耕半讀,兩人被父親寄予厚望,壓力也十分的大。 此刻他們見家里來了客人,還是之前被村民們議論頗多的小堂弟,都好奇的盯著他看,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地方不一樣了。 謝良臣此刻正在裝小孩,便彎起嘴角任二人打量,等他們看完,又十分純良的向他們作揖行禮,“大堂哥好,四堂哥好?!?/br> 按照謝家這代人的年齡排輩,謝明文11歲排老大,謝良臣的親大伯、謝鐵柱的大兒子9歲排第二,他自己的親哥哥謝栓子8歲排第三,謝明章7歲排第四,謝鐵柱的二兒子6歲排第五,而他自己則是老六。 之前被父親拘在家里讀書,謝明章沒看到熱鬧,此刻正主來了,便忍不住好奇,問道:“狗剩兒你那天為什么要去跳崖?” 本以為這個名字聽慣了,可現在隨便一個剛見面的小孩都叫他這個名字,謝良臣還是覺得怪怪的。 “不記得了,我頭被牛大頭敲破了就不記得以前的事了?!?/br> 他還記得牛大頭他娘可是賠了2兩銀子的,所以無論如何,他都得堅持這個說法。 謝明章有點可惜,他還以為能聽到什么神鬼狐仙附身之類的說法呢,沒想到竟這樣平平無奇。 謝明文見弟弟這樣,暗暗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許再胡說,后才端著哥哥的架子道:“狗剩身子不好便不要時常外出走動,多在家養著,免得叔父擔心?!?/br> 他說話的語氣與謝正有點像,都帶著點文縐縐,譬如他叫謝石頭就叫“叔父”,而不是二叔,而且會背一只手在身后,腰桿子也挺得直直的。 謝良臣覺得看他就跟看到電視里真人版的秀才一樣,十分新鮮,好奇問他:“大堂哥可是準備下場考試了?” 說到考試,謝明文皺起了眉頭,搖著頭道:“要下場參加縣試,至少也要將《四書》、《五經》都先粗粗過一遍,我卻連《四書》都還沒學完,真是慚愧?!?/br> 謝良臣雖知古人要考科舉,卻不知這四書的內容都是些什么,此刻見謝明章手里拿著書,便好奇的探頭。 謝明文見狀就把手中的《論語》遞了過去,只是臉上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帶著小心,似乎這書是豆腐做的,一不小心就會被碰壞了。 謝良臣看他不舍,也很有眼色的拿得十分小心,只是才剛翻開書頁,他就覺得眼前一片亂麻。 剛才謝平給他看的《三字經》雖然行文也沒有標點符號,可是因著前世學過,所以看起來也還行,再說還有謝平給他邊讀便講,所以他也沒覺得有什么。 可這論語拿在手里,通篇都是密密麻麻的繁體字,既沒有分段也沒有標點,他真是連讀都不知道怎么讀。 見小堂弟眼現迷茫,謝明章彎唇一笑,將他翻開的這一頁背了出來:“ 子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1】 除了開頭的“子曰”兩個字,謝良臣幾乎看不懂書上的斷句,也不明白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過看他大堂哥這背書時搖頭晃腦的樣子,他倒是明白古代讀書人為什么要這樣背書了。 因為他發現謝明文每次腦袋晃動的節奏,都是跟著文章的斷句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