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臣(科舉) 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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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良臣看著床上那一灘淺淺的尿漬,總算明白了為什么他穿來來一直聞到一股隱隱的尿sao味,原來不是謝家人不愛干凈,只是因著尿布不比現代的尿不濕,根本無法完全防漏,所以免不得會打濕床鋪。 而且小嬰兒尿多,若是每一次都要拆被子來洗,不說能不能洗得過來,就是光打水都能把人累死。 將鏟子里的大塊泥土和草屑枯枝之類的垃圾倒出去,這次也不必去問謝栓子了,謝良臣回屋后就很自覺的端了木盆,打算舀水洗尿布。 頭頂上的天空萬里無云,看起來蔚藍至極,要是放在以前,他或許會感嘆一句天氣真好,可現在他卻只覺得陽光太曬了。 這或許就是有生存危機和沒有生存危機的人之間的差異吧。 第9章 疑問 蹲在地上搓洗著尿布的謝良臣,平生第一次發出了這樣的感慨。 日頭已經漸漸大了起來,可謝家夫妻卻還沒回來。 年僅三歲的謝狗蛋人小不經餓,此刻正纏著他大哥要吃的,謝栓子沒辦法,只好用勺子撈了米湯底下本就不多的米粒,給他盛了小半碗。 哄好了小弟弟,謝栓子便讓謝良臣看著meimei,自己則又拿了柴刀開始在院子里剁菜葉。 幾只蘆花雞原本在院周圍散漫的踱步找食,時不時用爪子扒拉一下地面尋找蟲子,此刻聽見聲音全都咕咕咕的跑了過來,圍在謝栓子腳邊轉來轉去,找到機會就伸脖子叼一塊菜葉吞下去。 其中有兩只因為腳上綁著繩子,所以不管怎么撲騰都夠不著,急得上躥下跳,雞窩旁邊一陣塵土飛揚。 這兩只雞正是牛家給的,因著怕它們再跑回去,所以就先用繩子拴了,等它們不再跑了再放開。 謝良臣發現自從起床后,謝栓子幾乎就沒停下過手,也沒想到就這樣一個家,每天要做的瑣碎事竟這么多。 想到這以后或許就是自己的日常生活,謝良臣心中涼涼的,因為這些看似尋常的生存技能,他幾乎一樣也不會。 又過了一會,就在日頭越來越毒,謝良臣就算待著屋里也已經熱得快要出汗時,謝石頭夫婦兩人終于回來了。 二人肩上扛著鋤頭,其中謝石頭手上還提了個竹編的籃子,里頭放著剛從地里扯回來的青菜。 長時間的勞作讓他們的臉被曬得紅紅的,汗水更是早已打濕了背部,不過兩人卻顧不得洗漱,謝石頭放下鋤頭后就挑了水桶去打水,趙荷花則在摘了老的菜葉之后就提著青菜進了廚房。 被丟在地上的菜葉并不是不要的,而是要用來喂雞,當然已經全黃了的那種不要,只要還是綠色但是卻很老的,就像剛才謝栓子剁的就是。 謝良臣在一邊看著,有點疑惑,既然養雞喂菜葉就可以了,那為什么他們不干脆多養一些呢? 帶著疑惑進了屋,此刻趙荷花已經準備開始炒菜了,謝良臣仍舊在旁邊觀察,卻見她從一個陶翁里取了塊白白的東西出來,極快速的在鍋里滑了一下就又撈了起來放到一邊的碗中,接著就把淘洗好的青菜倒入了鍋里。 從穿到這里起,謝良臣肚里就沒見過油水,昨晚更是就著水煮青菜喝了個水飽,飲食清淡得讓那些減肥餐都黯然失色。 好容易見趙荷花終于舍得做炒菜了,可瞧了半天,他卻一直沒看見對方放油,而且好像也沒放鹽。 見二兒子眼巴巴的看著自己,趙荷花以為他是饞了,便對他笑道:“狗??墒丘I了?你先別急,娘待會給再做個炒雞蛋就好了?!?/br> 聽說要炒雞蛋,早扒著趙荷花腿的小兒子樂得在原地蹦了好幾下,就連灶前坐著的謝栓子都忍不住咕咚咽了下口水,眼睛亮亮的看著他娘,小臉紅彤彤的。 謝家的雞不多,而且因為不喂糧食,所以并不是每天都會生蛋,之前因著趙荷花生了女兒坐月子,家中積的蛋幾乎都在月子里吃光了,現在他們做的還是牛大頭家賠過來的。 小心的敲了幾個雞蛋在碗里,趙荷花把蛋攪散,等到放油時,她看了看三個孩子,終于在把那塊腌好的肥油多在鍋里滾了兩圈,這才把蛋液倒了進去。 “刺啦”一聲,蛋液很快鼓起來,煎雞蛋的香味瞬間彌漫在廚房里,謝良臣聞著味道也終于沒忍住,跟著咽了下口水。 真是饑餓使人墮落,想他什么時候饞過炒雞蛋?簡直往事不堪回首。 趙荷花做的炒雞蛋卻不是只炒雞蛋,而是還在后面還加了許多剁碎的菜葉進去,這樣不僅量看起來多了不少,而且青菜也因此沾上了點蛋味,比剛才那盤純素炒的要好吃上許多。 等到趙荷花再次將菜炒好裝盤,謝良臣仍沒看見她放鹽,這下是真的疑惑了,忍不住提醒道:“不放鹽嗎?” 那個“娘”字他還是叫不太出口,一是因為陌生,二是因為這個女人看起來也就比前世的自己大不了多少,所以他始終覺得或許叫jiejie更合適。 趙荷花正擦手,聞言愣了愣,下意識道:“已經放了啊?!?/br> 明明就沒放好吧,謝良臣可是瞧得真真的。 “昨晚那碗煮青菜也沒放鹽,剛才你炒菜時也沒放?!彼麍猿值?。 趙荷花見他臉上神情極是認真,想了下,明白過來,笑道:“哪里還用專門放?這油上不就有嗎?”說著她拿起旁邊的碗朝他指了指里面那坨白色的東西。 這是農村常見的儲油方式,那種純取了一整塊豬板油來熬油的人家并不多,他們多是在誰家過年殺豬時去稱上幾塊肥膘rou,其中肥rou全部剔下來切成小方塊,然后再用鹽腌漬裝進甕里,這樣幾乎放一整年都不會壞。 至于炒菜,每次取一塊出來在燒辣的鍋里滾一圈,勉強沾個葷腥也就算了,一塊就可以用許久。 像謝良臣以為的那種,可以直接往鍋里倒菜籽油或者舀一勺熬化了的豬油這種事,一般只有富農或者鎮上有點家底的人家才有可能實現。 至于用芝麻榨的香油,那幾乎只有權貴了,因為芝麻畝產也就80公斤左右,而3斤芝麻才能勉強出1斤油。 他震驚的看著碗里那塊只消下去一點點,其中一邊稍微有點微黃的腌肥豬rou,再次沉默了。 飯菜被端上了桌,謝石頭也挑水回來了,因為今天加菜,所以眾人都很期待,拿著麩子餅吃得很香,只謝良臣每吃一口就要拿著旁邊的碗喝一口水。 這餅實在是太粗糙了,比昨天他搶的牛大頭的那半塊還割喉嚨,如果不喝水他根本咽不下去。 至于那兩盤菜,如趙荷花所說,確實有鹽味,只是如果不特地嘗是嘗不出來的,有種若有若無的感覺。 桌上,謝狗蛋一直不停的夾著盤子里的雞蛋碎吃,謝栓子則是吃一筷子炒雞蛋吃一筷子炒素菜,夾菜的動作十分節制,而謝石頭夫妻兩人卻幾乎只夾素菜,不吃雞蛋。 謝良臣看得有點心酸,這樣簡陋的飯菜,這一家人卻吃得無比的滿足,這日子也太難了些。 正感慨間,他碗里突然多出一塊煎得焦焦的雞蛋,原來是趙荷花看他一直光顧著吃餅喝水也不怎么動筷子,所以就替他夾了。 “別愣著了,小心一會你弟弟該把蛋都吃完了,你頭上的傷可還沒好呢?!?/br> 謝良臣看了眼碗里的雞蛋再看了眼面前的婦人,抿抿唇,伸筷子給她也夾了一塊炒雞蛋。 趙荷花還是第一次見到兒子給自己夾菜,有點感動,笑著摸了摸他的頭,這次二兒子倒沒像前幾次那樣總想躲開,而是乖乖的任她摸了。 旁邊的謝石頭看到了有些羨慕,可惜他左等右等也沒等到,就猜這小子是不是還記仇自己要打他,同時也給性格大變的二兒子下了個定語。 那就是,他這兒子就是頭順毛驢,摸不得倒毛。 趙荷花看到丈夫的眼色,笑著也給他夾了一筷子,夫妻倆相視而笑,一家人十分滿足的吃完了這頓飯。 吃完這頓不算早飯也不算午飯的飯,兩人卻仍閑不下來,待得休息了一會后,謝石頭就去后頭劈柴去了,而趙荷花等把女兒哄睡了,就開始拿出針線縫衣服。 因為布貴,所以家中每人的衣裳都很少,幾乎是大的穿過了再給小的穿,等小的也穿不得了,趙荷花就會把衣服拆了再幾塊縫成一件成衣,專門用來兩人下地時穿,一點也不浪費。 此刻她在補的就是謝狗蛋的衣服。 因為他年紀小愛鬧又容易磕碰到,所以衣服上總會時常開線破口子,雖然并不明顯,可趙荷花卻總會將它們整整齊齊的縫好。 總而言之就是,雖然幾個孩子穿的衣服都是補丁摞補丁,不過卻都還算干凈整潔。 兩個大人在忙,此刻家中唯一得閑的就只有三個孩子了。 謝良臣也是現在才見到謝栓子終于得了空休息,不過農村孩子可以玩的事不多,謝栓子玩的游戲也不過是帶著小弟去挖蚯蚓罷了。 謝良臣婉拒了兩人一起去的提議,開始認真思考自己今后的打算。 按他目前觀察,謝栓子現在做的事應該就是自己以后要做的,因為等對方再大一點,他就得跟著父母下地干活,家中無人照料,長大了幾歲的自己就得接過擔子。 同理,現在還三歲的謝狗蛋也是一樣。 那么再以后呢?像謝石頭一樣,每天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種地? 他瞅了瞅自己的小胳膊,不說他能不能靠種地吃飽飯,就算能,他也不愿意。 若是沒有前世的記憶,他生來就在這個小山村,或許真能像這里的人一樣,一代一代的種田,靠老天爺賞飯吃,可是他不是。 所以他不愿。 第10章 何處 “呃......”謝良臣躊躇半天,忍了忍還是開口道,“娘,你和爹為什么要一直種地,怎么不去做生意呢?” 趙荷花正縫衣服,聞言一頓,詫異道:“狗剩你怎么會問這個問題?” 謝良臣此刻也不糾結稱呼的問題了,直接道:“你們種地這么辛苦,可是卻連飯都吃不飽,就沒想過換種營生嗎,比如做生意?” 他對古代人的生活了解的不多,再加上自己上輩子家中就是做生意的,所以也理所當然的認為在古代做生意跟在現代差不太多。 趙荷花用牙齒將線咬斷,把針放回簸籮,好笑的看著二兒子,“咱們又沒有本錢,也沒有沒有什么手藝,做生意要賣什么呢?” 謝家每年秋收后倒是會勻一點糧食出來賣,不過也是因為要買鹽、油還有粗布等一些生活必需品,所以賣得不多,因為自己吃都不夠。 再加上還要向官府交稅,留下的糧食就更少了,要再賣糧那是絕不可能的。 謝良臣卻早就想好了,伸手指向外面活蹦亂跳的雞道:“可以多養些雞來賣啊?!?/br> 趙荷花看著兒子極認真的眼神,放下手里的衣服,給他解釋了一下為什么不能大規模養雞來賣。 一是他們要種地沒時間,二是雞不喂糧食本就生長得很慢,三是雞養多了很容易發生雞瘟,到時候肯定會虧得血本無歸,四就是找買家難,并不是你提著雞就能隨隨便便賣出去的。 尤其是后面兩條,雞發瘟了是一件極難辦的事,不僅傳染快,而且致死率高,且普通人也不知道該如何解決雞瘟,只好看著養的雞全都病死。 至于銷路就更是如此,古代尋常人家很少能像現代一樣經常買rou來吃,就算買,受歡迎的也是肥rou。 所以會買雞的一般就是酒樓還有一些大戶人家,尋常人家只會在遇到比較重要的事情,比如辦喜事、生子,亦或是家中有體虛需要進補的人時才會買。 找不到銷路,就算養了雞也沒用,最后還是砸手里。 所以一般村民們養雞,除了為了能偶爾吃點葷腥,以及在年節時可以賣出去幾只用來填補家用之外,很少會成群成群的養。 聽她說完,謝良臣也算明白過來了,只是他的想法卻沒那么容易打消,于是又問:“那干其他的呢?” 干其他的?趙荷花只覺他小孩兒脾氣,想一出是一出,不過還是耐心的給他解釋。 “干其他的哪有這么容易?首先你得有本錢買東西,再者還要坐船賣到遠方去,近了根本就沒利錢可賺,再就是路上多盜匪搶劫,搶東西都還好,要是害了命,可不是后悔都來不及?還有官兵衙役們又時常盤剝商人,這來來回回的,可不比種地來的穩妥?!?/br> 她說的也是實話,做生意雖然獲利比種地要大得多,可前期投入的本錢,遭遇的風險,以及對本人腦子是否靈活,都有著極高的要求。 而種地雖然混個溫飽都難,但還不至于餓死,只是吃得差些,住得差些,而且門檻也很低。 沒想到在古代做生意這么難,謝良臣有些泄氣。 趙荷花見兒子失望,也在心里嘆口氣,可惜他們分到的地不多,便是夫妻兩人再如何勤奮耕種,一家人也只能勉強混個兩餐半飽。 想到以后三個兒子要成親,還有個小女兒要出嫁,她也覺得日子可能會越來越艱難,便思忖著要不要去鎮上接點漿洗縫補的活計來做。 至于丈夫,等農忙過后,就讓他去縣里碼頭瞧瞧,看能不能找到合適的活計。 此刻正午已過,正是太陽光最猛烈的時候,謝石頭已經劈完了柴,趙荷花也補好了衣服,想到下午陽光弱一點之后還要下地,兩人便準備到里屋小憩一會。 而一直在院子里玩的謝栓子和謝狗蛋,此刻也拿破碗裝著幾條蚯蚓回來了。 見二弟坐在堂屋里發呆,謝栓子把破碗朝他遞了遞,“狗剩,你要不要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