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坤儀(重生) 第5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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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陸大人回來,采月如意等人也才放了心,郡主現在也就陸大人回來的時候,愿意說兩句話。 “還傷心呢?”這是永泰帝去后,陸辰安第一次開口問謝嘉儀,多數時間他只是靜靜陪著她。 謝嘉儀搖了搖頭,“不是傷心,我只是——不明白?!彼钦娴南氩幻靼?,先帝固然身體不好,但一直也是這樣,前世都是因為那場天災大亂的熬煎,熬得油盡燈枯,最后都沒有了人樣,去了??蛇@世,明明一切看著還好,就是沒有十年八年,就是沒有三年五載,為什么連一天都沒有多。為什么,偏偏還是同一天? 是生死天定,命不可改?可她明明改了那么多人的命數,那么多本該死去的人,都活了下來。 為什么先帝就不可以..... 她愣愣看著陸辰安,她沒法說出自己的困惑,可她偏偏想要一個答案。她抓住陸辰安修長有力的手,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都是困惑,就那么直愣愣看著他。 陸辰安索性把人帶入懷里,不去看她的眼睛。 她藏著無法說的秘密,他見不得她這樣煎熬自己。陸辰安低頭輕吻著謝嘉儀冰涼柔軟的發,低聲道:“昭昭,天命有定,不能強求?!?/br> “天命?”謝嘉儀喃喃重復他的話。 陸辰安輕聲在她耳邊道:“帝王命格,與常人不同?!?/br> 一語如閃電,劈開了混沌。謝嘉儀抓著陸辰安青衫的手一下子攥緊了,難道是因為舅舅是帝王,帝王的命格,就如此不可更易..... 她從重生,與其說是為了百姓蒼生,不如說更是為了舅舅。 可結果,她還是留不住。舅舅還是走了,像父親母親和兄長一樣。她怎么哭,都沒有用。留不住,就是留不住。她哭著求哥哥,你別走,別讓我一個人,“哥哥,昭昭怕呀”,“昭昭怕.....,一遍又一遍,可哥哥還是走了。 留不住。 謝嘉儀再次掉了眼淚。為她再一次留不住親人。天命,難道就是讓她一個人? 她一下子死死抱住陸辰安: 陸大人,她的,她一定要留??! 謝嘉儀這一抱幾乎像只惡狠狠的小老虎,全身都繃著,仿佛在對抗著什么。她的指甲,甚至掐入了陸辰安勁瘦的腰間,那里必然留下了可怖的印跡。 陸辰安沒有動,也沒有說話。他只是如?;\著她,抱著她,輕撫她散下來的長發。 輕緩又溫柔,讓謝嘉儀慢慢放松了繃緊的身子,完全地投在他懷里。 好像船,靠了岸。 耳邊是風過竹林,嘩啦啦,好似無窮無盡,她慢慢合上了眼睛,靠在身邊人寬闊溫暖的胸前沉沉睡了。 第二日謝嘉儀醒來,陸辰安那邊早已沒了人。她怔怔坐著,居然從昨兒下午一覺睡到如今,采月拉開帳子,夏日上午的陽光進來,讓謝嘉儀瞇了瞇眼睛。 采月和采星都是歡喜的,難得郡主又能重新睡一個好覺了。早上她們聽到動靜,進來服侍,走到門邊屏風前,就看到已經穿好朝服的陸大人,正半跪在床前,看著她們的郡主,緋紅朝服鋪在地上,不知看了多久。大約聽到有人,陸大人起身,轉身看過來的時候,早已經斂了眼中神情,只余下一貫的溫和,溫和卻充滿距離感,這就是府中下人對他們這個郡馬的認識。 誰都知道陸大人脾氣好,從未發過火,從未說過重話??芍灰懘笕嗽趫?,下人都比平時更安靜也更安分,就連步步這樣一個跳脫的,也一點出格的言行都不敢有。 步步自己都納悶,撓著頭道:“也不知道怎的,就是不敢?!闭f出了所有郡主府下人的心聲,明明陸大人對著下人也常常是含笑的,可是在他面前,就是不敢有一點放肆。 甚至有下人私話的時候悄悄道,看到陸大人就跟看到曾經的太子殿下一樣。聽話的人直接說胡說,明明陸大人跟曾經的太子殿下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不說別的,陸大人常常含笑,偶爾也會沖他們點頭。原來的太子殿下呢,下面人簡直想不起來是不是曾見殿下笑過,殿下的眼里好像從來都看不見他們這些人。如果哪日殿下看到了你,那你完了.....但說著說著,連這人都也忍不住嘟囔:明明是完全不一樣的人嘛.....她沒說出的話是,但帶給下人的感覺,還真有些像。 采月采星剛服侍著郡主收拾完畢,就聽到外面步步的聲音:“郡主,壽康宮有人來傳話?!甭曇衾锩黠@帶上了情緒,聽也知道壽康宮必然沒什么好事。 采月兩人一下子收了笑,一左一右,微微落后半步,跟著郡主往前面待客的正廳去了。 到了正廳,壽康宮來的是個嬤嬤,團白的臉,給郡主行了禮,就笑道:“是為了八月太后的壽辰,郡主不知道,忙得內務府團團轉,就這還處處都沒忙出個樣子。多虧了咱們太后娘娘寬和,縱了他們,要是老奴說,就該二十板子打下去,看看他們還這樣不頂事.....” 如今這個原來長春宮的嬤嬤,也敢直接說內務府管事的是非了,說起打板子,跟說打自己宮里的奴才一樣。 后面的步步聽了撇撇嘴,心道真是窮人乍富,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長春宮的人都抖起來了。 采月采星等人也是垂頭,恭恭敬敬站著。 她慢慢就有些說不下去了,看坐在上首的郡主喝了茶水,還拈了塊點心吃了,旁邊那個小丫頭伺候著漱了口,這會兒也不知郡主想什么呢,看著好似出了神。 婆子慢慢說得自己也覺得口干,自己到底是太后宮里出來的嬤嬤,雖不像柳嬤嬤那樣是太后的陪嫁,到底也是數得上的人物。到了這郡主府,竟然連個凳子都不讓,連杯茶水都不給..... 婆子安靜下來,謝嘉儀這才瞥了婆子一眼,慢慢道:“話說完了,就請嬤嬤回吧?!闭f著拿起茶盞,那邊就有下人上前要送客了。 婆子愣了.....不是,她正事還沒說呢..... “郡主,娘娘的話老奴還沒傳達呢?!逼抛訄F臉擠出了個笑,不大好看。 “話還沒說?”謝嘉儀放下杯子,“剛才那一堆不是太后娘娘讓你說的話?” 采星笑了一聲,沖著這個壽康宮嬤嬤說,“怎么?嬤嬤還自作主張嘮嗑嘮到咱們郡主頭上了?”采月也跟著道:“太后娘娘果然寬和?!边@就是說壽康宮沒規矩了。 如今這個嬤嬤到下面哪個外命婦那里傳懿旨,不是被人捧著,那些人別看是三品二品甚至一品的誥命夫人,哪個不都是恨不得讓她多說幾句,偏偏這個坤儀郡主..... 嬤嬤漲紅了臉,卻愈發挺直了腰桿,“回郡主,太后娘娘說了,知道郡主有往西邊走的商隊,前陣子帶回了一批珠子聽說不錯。太后鳳冠上的珠子還缺著那么幾顆一樣大小的,差了那么一點總是讓人不得勁兒,想問郡主要了那批珠子給內務府挑挑,有能配得上的,也免了內務府來來回回的找了?!?/br> 謝嘉儀放下杯子,這才覺得有點意思了。 德妃娘娘,如今的太后娘娘,她的面子是誰也不該駁的。匆匆趕來的陳嬤嬤聽了這話真是又氣又怒,但又怕郡主小孩子脾氣上來,給駁了回去。如今正是太后立威的時候,到時一紙申飭不孝的詔書下來,郡主是只能接,這不孝的帽子可就扣死了。 陳嬤嬤恨,陳嬤嬤又擔心。 好在她一進門就聽到郡主的聲音: “要珠子?采月帶人去找如意,讓他領了出來給嬤嬤帶回去?!敝x嘉儀的聲音夾著一絲趣味,打量這嬤嬤的眼神說不出的怪。 嬤嬤捧著一大匣子珍珠往宮里走的時候,才回過味來,本來是讓她立威去的,郡主最后的那個眼神和口氣,卻好像打發沒見過好東西的。 她回到宮里只挑揀著把話說了,末了道:“老奴看著,郡主只怕不服氣呢?!?/br> 柳嬤嬤笑了:“再不服氣,郡主很快也會明白,這全天下的好東西,都該獻給太后??ぶ髯约耗苤鲃狱c,最好??ぶ鞑荒?,咱們壽康宮不跟小孩子家計較,缺什么就直接給個旨意,郡主那么些商路,什么好東西沒有。這都是郡主該孝順的?!?/br> 太后也不過笑了聲,“她能想開呢,高高興興把這孝順孩子當了。她要想不開——”太后吹了吹茶葉,慢慢說了句,“她現在能躲在外面不進宮,到那日她還能不進來?孝不孝順,以后見了哀家,這頭都得老老實實磕下去?!?/br> 旁邊鳴佩也垂頭笑了。 沒過幾日,壽康宮又有人去了郡主府,這次是聽說郡主養了一批來自蘇州的好裁縫。 “太后娘娘說,這民間的好裁縫心思也能活些,也給內服務服飾司出些主意,宮里的裁縫腦子僵化,做出來的東西總是讓娘娘搖頭。娘娘賢德,就怕自己不過提一句,只怕下面就會大動干戈,那就太勞民傷財了??ぶ骷扔?,老奴帶進去就是了?!闭f著這個嬤嬤挺著腰桿垂頭等著。 這次郡主沒忍住,笑了。 第71章 “郡主既有, 老奴帶進去就是了?!?/br> 這話一落,郡主府花廳里一片寂靜。連最沉得住氣的采月都繃起了臉,更別說采星和步步了。采星的臉都漲紅了, 這是陛下才去了, 壽康宮就開始按著他們郡主府踩了。上次要珍珠, 這次要人,是不是還有下次, 下下次,他們還想要什么! 步步心道,只怕哪日就要上門來要自己了。柳嬤嬤那個老東西,那咬牙切齒的一眼, 他可沒忘。真是有什么樣的奴才,就有什么樣的主子, 想也知道德妃——呸——太后娘娘現在是個什么勁兒。 只有郡主沒忍住, 笑了一聲, 笑得來要人的嬤嬤心一慌, 隨即想到自己身后可是壽康宮太后, 這才重新穩住了,提醒自己郡主府不過是秋后的螞蚱, 老神在在等著。 “要裁縫???”謝嘉儀還是先前那副懶洋洋的口氣, “那就挑幾個好使喚的給這個嬤嬤帶回去?!?/br> 下面立即有人應聲, 帶著這個嬤嬤去領蘇州裁縫去了。 這邊嬤嬤看著郡主府讓人咋舌的富麗,心里道:上次王嬤嬤還說差不好辦, 要她看郡主也就是這樣了!最多不給下面人好臉色, 但好東西還不得他們壽康宮要什么就獻上去什么, 她再厲害有說不的膽子嗎?先帝不在了, 宮里呀, 早變了天了。 也不知郡主什么時候能回過味兒來,太后不僅要東西要人,太后要的是郡主自覺主動把手中的商路獻上去。早點獻上去,還能落個好,越晚——,到時候可就什么都不好說了。 趾高氣昂的嬤嬤跟著人往前走著,不動聲色把郡主府富貴盡收眼底。 郡主府下人看著昂首挺胸還不時指指點點的壽康宮嬤嬤,都互相使眼色,互相在心里無聲地呸了一聲。 這邊正廳,這個王嬤嬤一走,采星立即叫道:“郡主!”這一次次的,是沒有頭了! 謝嘉儀捻著腰間的玉佩笑了笑:“我倒要看看,下次他們還能要出個什么來。這可是第二次了?!惫耪Z有云,事不過三。 但壽康宮要么是不知道這句古語,要么是真以為他們就是天了,這些古語提醒根本不放在心上。 所以這個下次,很快就來了。 這日是壽康宮的柳嬤嬤親自來的,謝嘉儀看著硬邦邦站在這里的柳嬤嬤,那發髻梳得是油光水滑的,只怕蒼蠅落上去都得劈叉,這是有備而來,看樣子他們自己也知道這次要的東西,不是他們能伸手的。 陳嬤嬤把茶給郡主捧過去,抬眼看了柳嬤嬤一眼,代替采月站在了郡主旁邊。 采月采星和如意步步,都往旁邊站了站。 陳嬤嬤特意過來,本來是為了看著郡主的脾氣,生怕郡主把場面弄得太不好,給人揪住小辮子。結果聽了柳嬤嬤要借的東西,老練穩重的陳嬤嬤這脾氣先就要爆! 她看向柳嬤嬤的眼神,讓柳嬤嬤這樣的都不由瑟縮了一下,回過神才重新又挺了挺腰桿,不斷提醒自己,陳嬤嬤再厲害,現在也不過是一個郡主旁邊的嬤嬤。她可是壽康宮的第一大嬤嬤,如今——已經都不一樣了! 柳嬤嬤這次開口說的是借,借的卻是當年元和帝給平陽公主一顆鴿子蛋大的東珠,是出東珠的地方幾十年來出的品相最好最大的一顆天然東珠。當年一出來,就專程派了人送到京城,獻了上來。如今多少年過去了,也再沒出過如此品相的東珠。關于這顆珠子,民間有很多說法,有說帶著冬暖夏涼的,有說帶著能美容養顏延年益壽的,甚至有人說磨成粉吃了能成仙的。 這顆東珠也是坤儀郡主嫁妝中的寶物之一。 柳嬤嬤一板一眼道:“太后的鳳冠,總也找不到可心的珠子,這二百五十六顆都是找齊的,只中間那顆實在難尋,也是下面人提到可以借郡主這顆珠子一用?!?/br> 借?陳嬤嬤簡直想啐她一臉,太后能說借,誰敢跟太后說借?這珠子只要拿出來,就是獻!她峻刻的臉此時整個板了起來,本來她來這里是按著郡主的,郡主氣不過,她也能好言好語說兩句,緩和緩和氣氛,別僵得太狠太難看。這會兒,陳嬤嬤也不想緩和什么氣氛了,別說按著她的小主子了,她簡直連自己都按不住了,這簡直就是按著他們郡主府的頭踩呢!連平陽公主留給郡主的嫁妝都敢來要了! 一直默默站在一邊的如意這時候抬起眼皮掃了一眼壽安康的人。除了柳嬤嬤,還有兩個跟著的太監,一個個也拿大地站在那兒。 采星真的要噴火了!她真是不明白,當年德妃對他們主子多好呀,好長一段時間她都弄不懂主子為什么跟長春宮就疏遠了呢。這下子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這么多年只怕太后娘娘都是假的,要不能先帝去了還沒半年,就一次次這么拿捏人的。 所有人就聽前兩次都很好說話的郡主開口了,“嫁妝太多,一時三刻找不到,找到了肯定也誤了八月的壽辰了。你們找別人借去吧?!?/br> 說完托著腮,看著柳嬤嬤問:“嬤嬤還有別的事兒嗎?” 柳嬤嬤早愣住了,她沒想到郡主這時候居然還能這么硬氣。就這么一口回了,話還說得一點不好聽,就連臉色都沒有一點回了的不安,就那么直愣愣就回了他們壽康宮?柳嬤嬤有些不可置信,一下子也找不到別的說法,又看到郡主要伸手端茶送客,趕緊道: “既然郡主東西不好找,老奴回去自然如實稟告太后娘娘,說不得到時候太后娘娘撥一些有用的奴才來幫郡主找呢。這老奴也說不準,只是既然東西不好找,奴才先借兩個人,這人不用郡主找,太后娘娘聽說郡主旁邊的采星一張好嘴,能說會道,又聽說郡主身邊的這個小太監機靈勇武,想叫過去看看呢!”柳嬤嬤說的就是采星和步步了。 柳嬤嬤身后兩個小太監,看向步步的眼神透著惡意的笑。誰不知道當年步步對柳嬤嬤亮了刀的事兒,這呀就叫,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這不,時候就到了。 “人既然在,老奴就直接帶走了?!绷鴭邒哒f著看向采星和步步兩人,就見兩人都立即往坤儀郡主旁邊靠了靠。她心里冷笑一聲,往哪里靠都沒用。太后娘娘傳兩個奴才進宮看看,她就不信郡主會為了兩個奴才跟太后娘娘撕破臉。 誰知謝嘉儀還真就不耐煩了,口氣也不好了起來,簡直帶著嫌惡:“柳嬤嬤雖然老了些,到底也不該到這個地步!當時本郡主就說了,我的人哪兒都不許去,嬤嬤明明是有耳朵的人,怎就不好使了,偏偏還來啰嗦本郡主!”明晃晃的不耐煩,直接說到人臉上。 柳嬤嬤老臉一紅,還是那句話:“太后娘娘的吩咐,老奴不敢不遵!”頭低了下去,話卻硬氣得很。 謝嘉儀直接沖如意抬了抬下巴,就見如意掏出了個東西。 壽康宮人一看,差點把下巴都驚掉了,居然是明黃的圣旨! 正是先帝當年給的圣旨。 “那日說完正好有空,就讓陛下——先皇給我寫了旨意?!闭f到這里謝嘉儀讓人把旨意宣了,果然是先帝旨意,就是郡主那句郡主府的人哪兒也不去。 柳嬤嬤帶著人回宮的路上都還沒回過神,怎么就這么個事兒都有先帝的圣旨!這.....這.....這誰能想到,這樣一件奴才的事兒,坤儀郡主都能跑到先帝那里要一個圣旨,她就真敢要,先帝就真給寫了..... 這不是.....她想說滑天下之大稽,可事涉先帝,她連這么想都不敢。 旁邊一個小太監小聲嘀咕了一句:“這感覺郡主請個圣旨.....怎么跟喝涼水一樣.....”這也太容易了吧,果然說再多先帝寵愛郡主,聽再多相關事情,都會一次次被坤儀郡主曾經的盛寵刷新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