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蓮花精后 第6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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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穆揉了揉額頭:“抬著?!?/br> 黑甲衛:“……容公子?” 南代的護衛又踹了一腳:“還公子呢?這是我王的弟弟!親弟弟!” 容穆不得不再次開口:“抬著,你們一人一半,抬著走吧,別打了,頭疼?!?/br> 這下所有人都安靜了,商辭晝看了身后一眼,金光城逐漸隱匿在黑暗中,南代城池的火把遞次燃燒了起來,金烏落入地線,換上了月白冷色。 隱一與他對視了一眼,默默點了點頭。 商辭晝眼神流轉,面上沒有絲毫變化,和容穆一起,踏入了從沒來過的南代國境。 容穆沉默的走在白色的石道上,一進城門就遇到了等他的原綽,原綽看見商辭晝眼神即刻警惕了起來,容穆虛弱的抬了抬手:“別打,帶我去見……見他?!?/br> 原綽看了看容穆,暗自默認了他的命令,旁邊有南代護衛一臉驚奇,要知道原大將軍往日里誰的面子都不吃,只看王上的臉色,現如今在這位新殿下這里,竟然也學會了稱臣埋首。 南代建筑多瑰麗彎曲,幾人行了沒有幾步,便見前方出現了一群美貌婢子,她們站在廊外兩側,各個臉龐細潤面色柔善。 容穆緩緩吐出一口氣,眼神盡量沉淀下來,他抬腳走進里面,穿著形象雖然格格不入,但身型氣質卻完美契合,有婢子羞澀的看了他一眼,和身邊的姐妹細說著什么,不一會幾人又都緩緩的盯到了碧絳雪身上,面上一派沉迷崇拜。 隱一眼尾余光收進這些,心道這南代國還真是男女不分,女輩亦與男子沒什么差別,與別處風俗大相徑庭。 他帶著幾人站在門外,兩邊人馬均虎視眈眈的看著碧絳雪。 門內,容穆心臟逐漸鼓動,他一踏入這里就好像聞到了一股淡雅沉木的味道,與身邊商辭晝的皇家熏香打的分不出你我。 等饒過一道白綢鳥繡屏風,才見那被擋著的桌前站著一個熟悉的人影。 對方銀冠高束,滿身華服,王者風范撲面而來,容穆的心情緊張到了巔峰,他扶著屏風木框,眼眶微微泛起紅色,與那張臉如此接近的對視,才叫他覺出自己以前的摸瞎想象是多么天真。 相似的太明顯了,明顯到生不起任何疑慮。 容瀝一動不動的看著他,半晌唇角揚起又一個似哭又笑的表情,他復又問了一遍:“王弟,一別多年,可還記得王兄?” 容穆摳緊邊框,聲音微晃試探道:“西街巷子的小糖水鋪,還在嗎?” 容瀝點頭,又招手道:“來?!?/br> 容穆上前兩步,就被一把攥住了手心,對方的掌心微微有些薄繭,帶著溫熱,是一種被牽住就好像徹底安心了的感覺。 容穆從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在這個世界上找到流著同一股血液的親族。 容瀝輕聲道:“高了?!?/br> 容穆眼眸無措的看著他,又聽對方緩緩吸了一口氣道:“沒有想到,王兄還能有與我們阿穆重逢的一天,這么多年,你都在哪里呢?” 容穆說不出來,他的確早夭,但卻被商辭晝聯合憫空送到了千年之后,若非機緣巧合,恐怕是永遠都不可能再回來。 可是缺失的這些時間與空間,他如何解釋都不會被這個時代的人所理解,前塵往事已如同浮夢一場,跨越這么多界面,原來蓮株的根部竟然在一個叫南代國的地方。 他低聲,答非所問道:“我是……要當王殿下了嗎?他們都這樣叫著我?!?/br> 容瀝看著他,也順著他的話語:“王兄是南代王了,你自然就是王殿下,這是當初王兄對你的承諾,要叫你被所有南代臣民所知,不再默默無聞隱忍委屈?!?/br> 容穆咽下許多碧絳雪強塞給他的記憶與秘辛,隨著眼前人的牽引動作坐在一側,然后就見容瀝眼眸一動,朝著屏風外道:“貴客前來,有失遠迎?!?/br> 容穆忽的反應過來,商辭晝不放心他一人,不惜只身深入敵國,他腿腳一動就要站起,便見熟悉的人影從前方繞了過來,對方腳步平穩微重,好像來的不是龍潭虎xue,而是自家庭院。 商辭晝一身黑衣,服飾壓邊是大商皇帝特有的金龍銜珠標志,他先是看了容穆一眼,然后自己挑了個正對容瀝的位置坐了下來。 “倒叫南代王看了笑話,孤此次實在唐突,下次必備厚禮?!?/br> 容瀝眼眸漠然的看著商辭晝,后者回以淡淡微笑接著道:“孤誠意十足,此番前來只帶了幾個侍衛,南代王不必警惕什么?!?/br> 容穆坐在中間如坐針氈,一會看看一身無雙氣度的新王兄,一會看看心態爆好的社交猖狂癥商辭晝。 他感覺不太美妙,有種剛才戰場對峙算什么,此番面對面坐在一起才是窒息的錯覺。 南代王壓根不理大商皇帝,將茶盞推向容穆,正巧碰上商辭晝習慣性給容穆遞過來的杯子,兩杯相撞,發出叮當脆響。 咸魚翻身兩面焦黑,容穆覺得那是他的一身水碗碎掉的聲音。 第61章 綻放第61天 商辭晝黑蓮花的厲害, 最是懂得什么時候以退為進,他第一次在旁人面前退回了手,笑著安撫容穆道:“沒事, 亭枝便喝哥哥給的水吧?!?/br> 容瀝眉頭一皺:“誰是你哥哥?” 容穆連忙接過南代王手中的茶盞:“你、你是我大哥?!?/br> 商辭晝怎么回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他是不是天生沒有社交障礙! 商辭晝擺了擺寬大袖口,坐的很有“正室”的端莊:“南代王恐怕對孤有什么誤解,正巧孤今日前來, 我們可以好好溝通溝通, 以謀兩國安穩太平?!?/br> 容穆覺得這就是他不能觸及的領域了,于是往后縮了縮, 看著商辭晝與容瀝對視。 幾息之后, 容瀝面無表情的開口:“阿穆是何時回來的?” 商辭晝:“新帝七年五月, 夜中, 雨?!?/br> 容穆倒吸一口, 你沒事吧,記這么清楚干什么?!話說這些你都是什么時候復盤的??! 容瀝又道:“你當時為何封他為侍君?侍君在大商地位卑賤,你既然找回他, 為何還要這樣對待?” 容穆:……來了, 逃不開的死亡問題, 這個事兒要是說不好, 兩人當場估計得干起來。 商辭晝果真沉默了一瞬, 然后才道:“十年過去, 孤當初已不認得他了, 侍君一事叫孤追悔莫及, 所以孤想著怎么補償回來?!?/br> 容瀝神色嘲諷:“哦,所以陛下想怎么辦?給他爵位?封他為異姓王?” 容穆覺得商辭晝這個戀愛腦可能沒往這里想, 果不其然對方道:“異姓王不還是要俯首稱臣?孤不愿他那樣,所以在謀劃準備用另一種方式將他寫入我大商皇碟……” “孤想要他當孤的君后來著,本來不打仗的話,這件事已經在籌備當中了?!彼Z氣中甚至有一點埋怨。 容穆:“?。?!” 這是可以說的嗎!商辭晝你清醒一點,南代王的桌角都要捏碎了! 商辭晝不相信南代王沒有看出來他的心思,給他挑刺兒那便是不愿意理會這件事,但他好不容易將容穆找回來,怎么可能就這樣徹底放他回南代? 容瀝不想要談什么,他就偏偏要試探這方面的底線,總歸如今時機正好,南代的嫡王子,就算是大商的世家大族也沒有置喙身份的余地。 商辭晝眼眸微閃:“南代王是長兄,長兄如父,你覺得這件事如何?” 南代王卻避之不答:“東宮廢宅又如何解釋?” 商辭晝坦蕩道:“東宮不是廢宅,是除了大商皇宮最安全的地方,況且當初是亭枝自己要去那里,孤思念他,連夜從皇宮追了出來,此事有據可查,南代王盡管去探?!?/br> 容瀝面色鐵青:“容鈺說,你夜夜與他住在一起,本王不信就你這個狼子野心,沒有對他做過什么!” 容穆夾在中間狠狠的打了一個激靈——孩子大了給孩子留一點面子吧! 容瀝察覺他抖了一瞬,還不忘拍拍他的腦袋:“一會先去洗個熱湯,叫婢子給你撒上花瓣沐浴,瞧你在大商都過的是什么粗糙日子,臉都不潤了?!?/br> 商辭晝抬眼看了容穆一眼,愣是沒從那抹了兩道小灰的臉上看出什么不妥。 這南代還真是窮講究,小孩好好長身子就行了,養的好不好上稱稱一稱便知,看什么臉。 商辭晝整理了一下衣擺,正面朝容瀝道:“孤的確狼子野心,但與他之間清清白白,孤一直追求他,但亭枝總不給孤一個名分?!?/br> 容瀝冷聲:“夜夜睡在一起的追求?他這么漂亮,你晚上難道只給他壓被子?” 商辭晝:“……” 容穆虛弱舉手道:“……是,是這樣的,他的確每晚只給我壓被子?!?/br> 容瀝:“???” 氣氛在這里詭異的凝滯住了。 南代王滿臉的你是不是有病,商辭晝竟然有一點幾不可查的幽怨,但他慣會賣慘,容穆也不知道這個男人有幾分演技在里面。 總之在場三人,除了他一條咸魚,其他人全是皇帝大佬。 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過后,容瀝面無表情道:“他在南代有正統爵位,憑什么要去你大商伏低做???本王自會給他最尊貴的一切?!?/br> 商辭晝表情自然:“不存在伏低做小,孤亦是會給他所有,別說大商了,孤整個人都是他的,只要他愿意?!?/br> 容瀝總算是見識了大商皇帝的不要臉,他以前一直在想,商辭晝究竟是怎么管住底下的妖魔鬼怪的,現下倒是有幾分明白了,一個人有至高無上的權利,又有惡犬狡狐一樣的性情,大商哪里還敢有人反抗?全都老老實實的給商辭晝賣命。 “容穆必定要回我南代繼承爵位,本王要將他昭告天下,至于你,你先把自己后院的事情收拾好再說吧?!?/br> 商辭晝瞇起眼睛:“你什么意思?” 容瀝哼笑了一聲:“什么意思?厄爾駑要聯合本王圍剿大商,本王沒有興趣,但也不妨礙他給你作妖,這個時候若是沒有意外,他已經向你大商邊境散播疫病了?!?/br> 容穆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什么?!什么疫????” 容瀝見他驚慌,朝他道:“幾個月前,西越春初爆發牛羊疫病,可染人,致人渾身無力心肺衰竭,厄爾駑早集齊了一幫疫人,只等時機一到,便散播至大商境內?!?/br> 容穆睜大眼眸:“這病會不會死人?!” 容瀝表情微妙道:“因是牲畜之源,所以病不至死,但也不太好治,只要大商邊境駐軍染上,西越騎兵便相當于入無人之境,更何況……大商皇帝如今還遠在我南代國邊境,山高水遠,正是大好時機?!?/br> 容穆驀地看向商辭晝,就見他不知何時微微垂下眼眸,拇指與食指輕輕捻磨著。 半晌,商辭晝才開口道:“厄爾駑什么時候與你通的消息?!?/br> 容瀝冷笑:“早了,他早有籌備,你前些年發瘋追著他們打,不留一口喘息的機會,兔子急了也咬人,更何況這是一群草原的惡狼?!?/br> 商辭晝胸膛緩緩動了一下,又聽容瀝道:“你后門起火,還要來我南代求親,我王弟乃南代嫡系血脈,就算不去你大商,也會安穩富貴一生,你還是先算清楚自己的賬吧?!?/br> 容穆在一旁著急道:“可是他們這不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只要是個人都會有染病的風險吧!厄爾駑不管自己的子民了嗎??” 容瀝看向他:“西越和牛羊疫已經共存了幾百年,處理經驗比大商豐富許多,說不定還有秘藥防治,所以才如此肆無忌憚,況且就算真的死了自己人,能咬下大商一塊rou,這些死人對他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賤民罷了?!?/br> 容穆:這純粹是在惡心人吧!把一個強大的鄰居惹毛了對他們有什么好處?! 商辭晝忽然抬眼,眼眸比方才冰冷了許多:“西越之事孤自會處理,對他,孤也勢在必得?!?/br> 容瀝皺眉。 商辭晝看向表情擔憂的容穆。 容穆不自覺朝他走了兩步,手腕卻被容瀝拽?。骸鞍⒛?!” 商辭晝施施然起身,仿佛剛才聽到的不是有關于自家邊境的緊急軍情。 “多謝南代王告知,這件事,孤會回去料理好?!?/br> 南代王用西越嗆住了步步緊逼的商辭晝,他沒有想到都走到南代國了,就差和南代王提上議親日程了,自家沒拉什么后腿,西越卻在半途殺出來壞了自己的好事,還叫南代王對大商產生了懷疑,不叫容穆再接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