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蓮花精后 第28節
書迷正在閱讀:真千金考公上岸后紅炸了、女反派重生之后、非強迫寵愛、殊色誤人、大師姐她只想玩手機、戈壁灘上的紅火日子[六零]、和殘疾Alpha協議聯姻后、團寵師妹總以為她是龍傲天、聲囂之上、郡主坤儀(重生)
每年這個時候,憐玉都要來這里放一盞,有時候花燈是憫空給的,有時候是他自己買的。 只要是為主人買的花燈,一定要是這節日里最華貴好看的一個。那朵花雖開的淡雅,但心氣卻高,吃穿用度無一不精致富貴,哪怕是被陰差陽錯捋到了敵國,也能引得那冷血無情的大商太子極致偏愛。 憐玉想起往事心中酸澀難當,可悲自己魚身化形面色僵硬,縱使心中萬般難受,卻連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他摸了摸憫空給他的花燈,神棍會誦經超度,這盞燈一定可以被主人看到,無論他如今在哪里…… 身形挺拔的少年蹲下膝蓋,隨手扎辮的頭發垂在胸前,發尾微微在水中掃了掃,憐玉手指碰了碰水,身后長街人聲鼎沸,修緣河中花燈遍布,他眼神放空的循著自己那一盞燈,看著它緩緩側飄到了對岸處。 他為錦鯉,念力自可保佑燈盞不被外人破壞打翻,但憐玉心中擔憂,手指微微動了動,想要cao控那燈朝遠處飄去。 只是那盞佛燈卻晃晃悠悠,堅定不移的朝著最開始的方向前進,最終卡到了對岸的一個石縫中。 石縫旁緊鄰石階,階上是花朝節最長的一道小食巷子,糕點果脯的味道甜得發膩,混著脂粉香味,直往人的鼻子里鉆。 憐玉皺眉,正要起身跳過對岸,視線中就闖入了一只細白的指尖,緊接著又是另一只手,那雙手柔若軟玉,正奮力的去夠他卡在石縫里的燈。 憐玉視線緩緩往上,就看見修緣河對面,有一身穿綠白衣裳的俊美少年,少年頭上側戴著一個繁花假面,假面墜著金珠流蘇,他嘴中還銜著一串沒吃完的冰糖葫蘆,漂亮的眼眸此時正專注小心的看著手指的方向。 眼見他傾身的動作有些危險,憐玉手指縮了縮,余光忽的瞥見對方身后還站著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 男人一手拎著還沒放的華貴花燈,甚至還在同一只手拿著幾個小吃食,空下來的另一只像是為了專門管著那少年,此時正從后拉著那少年的領子,眉頭微皺一臉不贊同的神色。 ……冤家路窄。 憐玉眼眸一動不動,他該去譴責已移情換愛的商辭晝,該上去與對方拼死一搏,好為他的主人狠狠出一口惡氣。 但他的動作不知為何因為這一幕有些僵住,就在一晃神的瞬間,對岸的少年就朝他看了過來。 果真是那晚在亭枝闕中的人。 憐玉看著那張陌生的臉,心中還未積攢起怒氣,就聽對面人拿下嘴中的山楂丸,朝他笑著道:“喂!” 商辭晝倏的跟著看過來,夜里的惡犬一般。 那佛燈在容穆的指尖打轉不肯離去,憐玉聽他接著朗聲道:“小紅衣,你的燈它好像黏上我啦!” 第31章 想開第31天 容穆將燈盞推出去, 它又飄回來,再推一次依然回來,就要賴上他一樣。 沒辦法, 為了不妨礙別人的燈,容穆只好將那盞花燈拿了起來,他咬下吃了半顆的冰糖葫蘆,含糊朝對面道:“小紅衣,你家大人呢?怎么就你一個人出來玩???” 商辭晝站在容穆身后, 眼神靜默的看著對岸的人。 憐玉半分都不想理會這個表里不一的黑心鬼, 一雙淺色的眼眸只看著容穆的方向。 容穆疑惑的看著對方不過十四五的身量,又問:“你能聽到嗎?你爹呢?” 爹? 早死了。 容穆見他不說話, 又道:“呃, 那你娘呢?” 憐玉嘴唇抿了抿。 被人宰了。 容穆見問不清楚, 正要再開口, 就被商辭晝拍了拍肩膀, 他回頭,見男人拿過他手中的花燈,隔著一道不算窄的河水, 將那花燈直接扔了回去。 憐玉眼睛動了動, 卻不眨, 抬起一只手接住那帶了內勁兒的佛燈。 容穆見狀輕聲提醒道:“還是個孩子, 你別嚇著人家, 他看起來好可憐的?!?/br> 精怪耳聰目明, 自然是可以聽見容穆自以為的悄悄話, 當聽見“可憐”二字時, 憐玉忍不住微微變了變臉色,隨即臉上劃過玩味的陰云。 容穆正要拉著商辭晝轉身離開, 就聽見身后的小少年啊啊的叫了兩聲。 他回頭,見對方嘴巴張張和和,只會發出幾個嘶啞的單音,憐玉指了指自己的喉嚨,然后搖了搖頭,垂下腦袋落寞的看著手中的花燈。 商辭晝眼眸緩緩瞇起,眼神在對方那張沒見過的臉上過了一圈。 容穆果真被重新吸引了注意力,看見對岸的紅衣少年一臉難過模樣。 這小孩該不會無爹無娘還是啞巴吧?看面相長的也普普通通,也不知道一個人怎么活的下去的。 他將吃食塞到商辭晝的手中,跑到河欄邊道:“小紅衣,你的燈是給誰的?” 憐玉手指比劃了一下。 容穆猜了好幾個詞,才猜出來了“主人”二字。 “原來你有主人???” 憐玉啊了一聲。 容穆歪了歪腦袋,眼眸看過對方那張稱得上平凡的臉,嘆了一口氣。 沒爹沒娘還是小奴隸,關鍵臉長的也不好看,再加上個啞疾,簡直可以稱得上一無所有慘中之慘。 他看著對方身上那件質量還算不錯的紅衣服,腦中又突然想起來前些時日在商辭晝手底下跑了的東宮小賊。 這小孩與那人像是差不多大……他要是有那小賊一半的武力值都能賣藝謀生了。 就算沒有那小賊的武力值,但最起碼不能是一個啞巴啊—— 容穆撐著下顎,偏頭看著偷偷瞄他的憐玉:“你的祈福燈因為我沒有送出去,恐怕回家要遭了主人責罵,我管不了你的主人,但我可以幫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br> 商辭晝在容穆身后緩緩擰起眉頭。 他看向憐玉,就見對方垂著腦袋,眼尾余光翻起看著他,嘴角微微勾起了一個嘲諷的弧度。 商辭晝眼底閃過暗光,他收回視線,伸手拽了拽容穆的衣領,低聲道:“走了亭枝,你今日說要陪我的,我帶你去那邊放花燈?!?/br> 對岸的憐玉神色一頓,猛地抬起腦袋,臉上偽裝出來的可憐甚至都沒來得及收回去,他整個人臉色紅的很迅速,像是憋著一股極大的怒氣。 商辭晝根本沒有同情心這件事情容穆還是清楚的,但他覺得對岸的人面善,既然有緣那就稍微幫上一幫。 容穆完全不知道自己正處在一個互相賣慘博他注意的修羅場中,他伸手拍了拍這邊的男人,又對河對岸的小孩道:“你等一下,呃……” 他在原地左右摸索了幾下,才悄悄將自己發帶上的小鈴鐺拆下來了一個,鈴鐺落進袋中就變成了一顆小蓮子。 那身化形的墨綠色衣裳他沒有穿,只好試試這隨身攜帶的小發鈴了,反正都還可以再幻化出來。 容穆從袖子里摸了個裝果仁的福袋,將鈴鐺放進去,學著商辭晝的模樣拋到對岸。 容穆見憐玉接住了才道:“小紅衣,這里面有個好東西,但你現在不能打開,等你回家再開,到時候看見里面是什么你就吃什么,吃完會有一個小驚喜給你的!” 憐玉捏著手中的袋子,沒放出去的花燈就堆在他腳邊,他感受著手上絲織物的柔軟,好像這份柔軟都帶了那人溫暖的體溫。 佛燈在他腳邊恍惚了一瞬,火苗突然爆起竄了一指長,憐玉猛地回神,再抬頭,對岸的人早已消失在了人海。 但他心緒仍未平息。 …… 商辭晝為什么要叫那個人亭枝? 究竟是為什么要叫他亭枝? 當年主人歿了,商辭晝是何狀況他還歷歷在目,后來憫空那神棍不得不用了一點法子,讓商辭晝將他的主人忘了個徹底,這才使得他還有站在這繁華鬧市的一天。 憐玉感覺有什么不太對勁,自己的腦袋就像被泡在了沸水中,炸裂疼痛。 憫空幾年前的話還清晰的回蕩在腦子里。 “……靈物隕落,自會影響曾經見過他的人的記憶,慢慢的就都想不起來你主人是什么模樣了,你也是,你如今還記得你主人的模樣嗎?那事之后三年未出,你腦中印象就已經逐漸模糊了吧,但有一人不同?!?/br> 憫空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有一人,生生在苦海中掙扎了三年之久,忘不掉、放不下、尋不回,但靈物連一個夢都不曾托給他,他神智錯亂,求盡漫天神佛,直到最后麻木的殺盡仇敵,登上皇位,眼睜睜看著你主人最愛的蓮花在他面前死盡……十年不生,何其殘忍?!?/br> “你以為我為什么單單幫陛下抹掉了全部記憶?憐玉,是他死生都忘不掉你主人,是看似無情之人最有情啊……” 市井嘈雜之聲驀地闖入耳朵,佛燈中的火苗慢慢弱了下去,但頑強的不曾熄滅,似乎有源源不斷的生命力。 憐玉張開嘴巴,嗓子嘶啞的啊啊了一下,卻還是喊不出聲音來。 他恨極了商辭晝,恨他連累自己主人,但他比起商辭晝卻連叫一句“亭枝”都做不到,在方才那少年的眼中,恐怕就是一條丑到極致的可憐魚吧…… 憐玉深吸了一口氣,恍惚嗅到福袋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雅熏香。 他收了收手指,憤怒被硬生生壓了下去,沒有主人,他若失去控制只會是死路一條。 當年這個黑心皇帝眼看也要活不成了,不知道花了什么代價同憫空一起復活靈物,現如今怎么可能輕而易舉的就移情別戀? 除非……這里面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古怪,憐玉眼中閃過一絲紅光,正想隨手拆開那袋子,卻不知為何腦中回想起那少年撐著臉頰笑看他的模樣。 那么靈動,那么和善,就像他的主人一樣…… 啞巴魚慢慢收回了動作。 然后將那袋子妥善揣在了胸口,拎上佛燈轉身消失在了哄鬧的人海中。 - “哎呀我不過就是送了那小啞巴一個銀鈴鐺嘛,為什么你還在生氣?”容穆抱著懷中的花燈,追著叫道:“喂,喂,哎——” 走在前面的男人停下腳步,轉身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容穆被人碰到訕訕的笑了兩聲,借著商辭晝的力道站穩身子。 “再說了,我不是也送過你東西?”容穆擠了擠眼睛。 商辭晝一臉冷漠的看著他,“你是說那個畫了一朵丑花的花燈?那花燈材料是孤的,竹條是孤的,就連寫字的墨水都是孤的,你用孤的東西送孤,你覺得作數嗎?” 容穆停了停,心虛道:“我畫的蓮花哪里丑啦?男人嘛,大度點,別這么斤斤計較的哈——” “孤帶你出來玩,給你吃的給你喝的,還幫你梳頭發,到頭來還比不上一個只見了一面的毛頭小子……亭枝,你到底真心待過孤嗎?” 容穆微微一愣:“這話好像應該我問你吧?我當初掐我脖子我可還記著呢啊?!?/br> 商辭晝手指微微動了動,眼眸垂下不說話了。 容穆想了想,這個暴君吃起醋來是真的要死人,萬一他今天把那啞巴少年救了,回頭商辭晝暗中將人連窩端了怎么辦?! 容穆看了看手中的花燈,拉著商辭晝走到一個人少的街角處:“……阿晝、阿晝?” 商辭晝微微一滯,臉色依舊不變的看著他。 容穆沒法,只得硬著頭皮將這碗水端平:“阿晝,那小孩長得不好還是個啞巴,我想幫幫他就送了他一個小禮物,可是你看看,你缺什么?你一不缺錢二不缺權,長得一表人才不說還有著整個大商最厲害的身家,我就是要送你東西,也總得知道你缺什么吧?” 擁擠人流從身邊涌過,高檐樓閣的燈籠被夜風吹的左搖右晃,在商辭晝的臉上投印了一道淺淺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