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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周啟尊點頭,趙婷才將將放下心,她腦袋太亂,不敢閑下來,又跑去另一邊看馬博遠。 郭青璇和林眷也沒多呆,郭小彤一只兔子,窩在林眷懷里,自然也跟著走了。 等人都走掉,屋里又只剩下周啟尊和張決明。 周啟尊坐到床邊,掀開被子,看了眼張決明的前胸表面的皮rou還沒長好,但窟窿眼兒已經填上了。 他自虐地盯著這傷口一整晚,除了驚訝于山鬼強大的恢復力以外,也更深刻地明白了一些事。 比如張決明第一次撞動他心口的那句話:很惡心嗎? 不是張決明矯情,不是張決明膽小。他真的是只怪物。由此而來,張決明的那些唯唯諾諾,卑微怯怕,周啟尊全體會了。 不僅僅是明白理解那么簡單。張決明曾經,或許因為是個怪物,遭過很大的罪。既如此,他又揣著長生鈴,在暗地里藏了那么久,都快和黑暗長一堆兒去了,誰又有資格要求他勇敢見光呢。 周啟尊捫心自問,若換做是他自己,未必會比張決明更堅強。 而且,張決明是那么干凈。蓮花的根還是臟的,張決明卻一塵不染。他是一顆埋進灰燼里的琥珀,烈火燒不滅,塵土掩不黯。 周啟尊又忍不住去摸張決明的臉,在那冰涼白皙的臉蛋上摩挲來摩挲去。 他是發燒發到了心尖兒,看張決明那淡色的唇,按捺不住,低下頭親了一口。 在人昏迷不醒的時候干這么沒品的事,不是周啟尊的本意。但他嘗到那冰涼柔軟的滋味,又不自覺用舌尖撬開了張決明的唇齒。 張決明唇齒松軟,很容易就撬開了。 周啟尊的舌尖感覺到一股干澀的香甜,他一手從張決明脖頸下抄過去,將張決明的頭輕輕抬起來,親了個夠。 雖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但一個綿長的吻過后,周啟尊竟發現自己的心臟在砰砰跳。 跳動不算快,卻聲音充沛,很有生氣好像死了很久的東西,突然鮮活了。 周啟尊長抒一口氣。他垂眼,見自己替張決明換下的衣服還堆在地上。 周啟尊彎下腰,拎起張決明的外衣和褲子這衣服不能再穿,破破爛爛,全被血浸透了。 周啟尊想找個袋子,將它們裝起來扔掉。扔掉之前要先替張決明掏掏兜,免得錯丟了什么東西。 反正張決明人是他的,一兩個衣兜褲兜自然也是他的。 周啟尊不客氣地翻了翻,摸出一沓畫符用的黃紙,兩只白瓷瓶。 緊接著,周啟尊掏出了最后一樣東西。一只鑰匙。還有個圓滾滾的鑰匙掛墜。 周啟尊一看這掛墜,心臟登時更活了,似乎就要從胸腔破皮沖出去! 那掛墜是輕粘土做的兩顆紅櫻桃,團在一個透明的塑料球里。 這難道是我做的?周啟尊轉著這顆球,櫻桃......櫻桃......張決明......張...... 他那發燒的腦子豁得裂開,有記憶如洶涌的浪潮長驅直入,將他雞皮疙瘩激起來! 周啟尊不敢相信地轉眼,瞪床上安靜的張決明。 許久,胳膊上的雞皮還沒消下去,后心又開始悶疼。 周啟尊把那櫻桃掛墜攥進手心里,他看張決明的眼神發生變化,有種無法形容的情緒在里面。 原來......那小啞巴是你啊...... 作者有話說: 一卷完,求海星,么么噠,謝謝支持。 第112章 他們的不同是異樣 耳朵像被塞著,眼睛像被蒙著,張決明聽不見,看不見。 他的身體似乎飄在半空,沒有著落。只有疼痛在撕裂他,掰扯他,讓他陷入黢黑的折磨中。 他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里一雙金色的龍眼直勾勾瞪著他,他無處可逃,避無可避。意識被卷入混沌的渦流,卷進那些枯冷灼燒的記憶 七歲的時候,張決明發現他的傷口會自己愈合,準確說不是他發現的,是他第一位同桌發現的。 那是他第一天上小學,他的同桌是個梳著馬尾辮的小姑娘。那小馬尾漆黑,粗長,用一朵淡粉色的頭花扎起來。她皮膚很白,是嘟嘟的嬰兒肥,有一雙晶晶亮的眼睛。 張決明幫她挪了下凳子,手指被凳邊呲兒出來的鐵釘刮破了。 疼得厲害,張決明皺起眉頭擎手一看,指肚正往外冒血。 呀!我去叫老師!馬尾辮喊了聲,拔腿就跑。 她腿不長,跑得卻挺快,不到兩分鐘的功夫就把老師找來了。老師抓過張決明的手哪有什么傷口,分明只是蘸了一手通紅。 這是熊孩子在惡作劇。 于是,兩個孩子挨了一頓訓。 張決明盯著自己的手指出神,不明白為什么他明明感覺到疼了,怎么傷口卻沒了? 身邊的馬尾辮在哭,用小手抹臟了臉,張決明看了她一會兒,從包里拿出一包紙巾遞過去:你別哭了。 馬尾辮那雙含淚的大眼睛瞪著張決明,她委屈得憋下嘴角,嘴撅得老高,能掛吊油瓶。她一把抓過紙巾,把它扔去張決明身上,哭著喊:你騙人!騙子! 聲音奶奶的,眼淚吧嗒著掉。張決明愣在那里,一時間傻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