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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那么煩人?周啟尊皺巴著臉,從窗臺上拿來風干好的粘土兔子,已經打好了包裝。 之前的訂單,總算是做好了。 他將東西遞給白雨星:照著單子上的地址,幫我寄出去。 白雨星接過來:你這段時間就接了這么一單,不夠塞牙縫的......你去吉首有錢嗎?要不我給你拿點兒?你嫂子今天還說...... 哥,差不多得了。周啟尊不耐煩地皺眉,從兜里摸出根煙點上,吐一口白霧說,我爸的棺材本還剩點渣滓,等渣滓也沒了,我再吃你的。 ......白雨星無話可說,最后終于被煙給嗆走了。 白雨星走人,周啟尊才得了消停,他抽完一根煙,掐掉煙頭,轉身去枕頭底下找出了家傳的那枚血玉扳指。 說起周運恒的棺材本兒,留給周啟尊的錢不少,但基本全敗敗光了,也就剩這枚血玉扳指,還是囫圇個兒的。 周啟尊擎起它看了看。他隔三岔五就習慣拿來看看。這次去吉首是為了周懌,他就更想拿來看看,不僅看看,這玩意他還要帶著去。 爸,媽,要是你們在天有靈......魂兒肯定是有吧。周啟尊嘖了聲,擱年前,我還不信有鬼魂呢。 反正,你們要是牽掛著小懌還沒投胎,就想辦法保佑保佑她吧。周啟尊說。 這實在不像他能說的話,尤其是對著一枚扳指說。忒傻冒了。 說完周啟尊愣了會兒,給扳指揣進兜里。這一揣,不小心手滑,差點給扳指揣掉地。 周啟尊呼出口氣,又掏了根煙抽,直到這回點火的時候他才發現他的手指居然在抖。 說到底,他面子撐得穩當,實際上卻緊張得厲害。比和敵人剛槍,生死一線那秒還緊張。這份緊張像把卷了刃的大鍘刀,正咔嚓咔嚓剁他的五臟六腑。 八年,周啟尊是只撲空的熊瞎子,被命運耍得團團轉,卻始終不辭辛勞,去抓那一點點希望,或者......絕望。 這一次,這一次...... 周啟尊想想,感到一陣生理性的惡心。他胃疼,渾身都疼。 喵 周啟尊叼著煙,按住胃,順著貓叫聲轉頭,瞅見姑娘蹲在床頭柜上,那拉長脖頸的優雅姿態,宛如一只正襟危坐的貓中貴婦。 周啟尊走過去,耷拉眼皮瞧姑娘:我出遠門,得幾天才能回來。你就出去流浪吧。 周啟尊:不過我在窗臺上放了過期餅干,窗戶給你開著,可以進來隨便吃。還有二樓臥室的門,我也不關,你要是不愛流浪,床和沙發也可以隨便睡。 他咬著煙頭說話,嘴皮子抖幾抖,煙灰就撲簌簌地往下掉,落了黑桃姑娘滿腦袋。 姑娘被煙迷了眼,發出委屈又膩歪的哼唧聲,不斷用爪子扒拉自己的頭。 周啟尊看著那顆黑腦袋上的白煙灰,用手給它撲嚕了幾下,又捏了姑娘一只耳朵搓搓:在家等我吧,祝我一路順風。 放開我耳朵!黑桃姑娘在內心咆哮??蓜偱赝晁豌读?。 它迎上周啟尊的眼睛......那眼神說不好,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黑桃感覺到,周啟尊搓自己耳朵也沒用力,兩只溫暖粗糙的指腹甚至是輕柔的,居然還挺舒服...... 黑桃愣了:周啟尊怎么了? 黑桃猶豫了片刻,用腦袋蹭了蹭周啟尊的手背,長長喵出幾聲。 放心吧,有大人陪著你。我家大人可厲害了,還特別喜歡你。 。 下午三點半,周啟尊背著包進機場,排隊打登機牌的時候,他不經意轉了個頭,眼睛不禁瞪得老大。 周啟尊是怎么也沒想過,他能在機場碰見張決明。 張決明?周啟尊愣了個突,隨后低頭看眼手表。 時間來得及,他干脆一步跨出來,放棄排好的位置,去隊尾和張決明一起站著:你怎么...... 張決明身上也背著個包,背包來機場排隊的人,肯定是要坐飛機的。問句你怎么在這,活像個白癡。 周啟尊沒癡下去,張決明倒是癡了。 你怎么在這?張決明努力演好這場偶遇,你要出遠門? 近距離看周啟尊,能看出他這些天休息的很不好,定是心事太重了,人也輕減一些。 大概是張決明出人意料的次數太多,反正在機場遇見,總比他突然飛進五樓的窗戶強百轍。 周啟尊被張決明三番五次驚悚過,現在已經驚訝不動了:嗯,有點私事,我這趟飛長沙。 周圍人多,該是怕被人聽見,周啟尊專門湊張決明近了些,低聲說:你飛哪?山鬼也要坐飛機? 我......周啟尊離得太近,說話的熱氣正噴在張決明耳廓上。周啟尊的語氣里帶著削微挑釁,聲音沉涼。 大概賴山鬼這物種耳聰目明,太過敏感,張決明被刺激得耳朵發癢,脊椎骨也一陣一陣地酥。 真該勒緊神經,再打個死結。張決明擰著眉頭說:我也飛長沙。 嗯?這么巧。周啟尊愣了愣,我是南航CZ6768,你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