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頁
應該不是。白雨星用手搓了搓眼睛,二流子胸口插了把水果刀。 他說著,臉皮狠狠一抽,將李蔓剛才用來削蘋果的刀子收進了抽屜里。 現在見不得這玩意。一見就想起二流子吃米糊糊那張臟臉,還有他抱著速凍餃子跑走的背影。 那孩子,就真的這么跑走了?是啊,再瞅不著了。 白雨星越想越難受。 年前陳鳴大頭著地摔那一灘血,還有裝遙遙的那只裹尸袋......他現在一閉眼又能想起來。 白雨星小聲說:這都怎么了?年前年后的,這是流年不利啊。 什么利不利的。周啟尊沒搭他這句扯淡,全世界天天有人死,一年不知道橫死多少個,這兩次就是正好在你眼皮底下而已。 周啟尊說到最后,語氣也還是平的。白雨星聽不出他的情緒,但抬眼一看,就見周啟尊那手臂繃得緊邦邦,手背上幾條青色的血管全凸了起來。 尊兒。白雨星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么,周啟尊突然擺了下手。 廚房的門把手被轉開,有濃郁的香味撲了出來。 李蔓端著兩碗雙皮奶過來了。 她將雙皮奶放在桌上:湯還在燉,先吃點這個。 李蔓:我新研究的雙皮奶,你倆試試,要是覺得好吃,改明兒我就加店里菜單上。 別說,燒烤店賣這玩意還不錯,rou吃多了正好解膩。周啟尊捧過雙皮奶吃了一口,點點頭,嫂子,挺好吃的。 是嗎?李蔓笑了起來,轉身又去后頭的酒柜子拿酒。 今天還喝酒?白雨星愣了下。 周啟尊朝白雨星搖了搖頭,示意他別多說話。 周啟尊那眼珠子會抓色,察言觀色的活兒做來嫻熟。他今天邁進白雨星家門,只瞅了李蔓一眼就知道今天李蔓特別高興,應該是有什么好事要說。 我不喝,你倆喝吧。李蔓竟然從柜子里拿出一瓶茅臺,今天本來也想把尊兒叫過來的,酒都給你倆預備好了。 白雨星有些懵了:今天有什么好事嗎? 有好事。李蔓朝他笑,笑得很開心。 她說:我上午去醫院了。 白雨星一聽就急了,蹭一下站起來:你去醫院了?去醫院干什么?你怎么不跟我說啊?哪不舒服? 瞧他這急赤白臉的猴兒樣,李蔓的笑容更開了。她走過去,給茅臺放在桌上,看似很隨意地說:沒不舒服,就是去檢查一下。 李蔓:查完了,確定你要當爸了。 ......什么?白雨星那倆小眼瞪成了兩顆溜溜球。 恭喜嫂子。還是周啟尊反應快一些,他站起來,笑著一巴掌抽去白雨星后背,硌楞貨,回神兒了。 我靠。白雨星被周啟尊這一拍,元神歸位,立時原地蹦起一高,又大喊一聲,我靠啊! 李蔓面兒上翻個白眼,但嘴角卻還是翹著的:出息。撂下倆字,她扭身又進了廚房。 哎,蔓兒!真的假的!白雨星連忙跟上李蔓后屁股,你等等我! 周啟尊笑了笑,在沙發上重新坐下。他的指尖在冰涼的酒瓶子上彈了兩下,彈出兩聲清脆的響聲。 日子就是這樣的,有人離開,有人來到。一秒悲疼,一秒歡喜。生活是最樂意作弄人的,叫心肝脾肺在那酸甜苦辣里來回攪和。其間滋味倒不出訴不盡,便是所謂的人生不可言,言不得悲歡離合,百感陳雜。 。 茅臺開封,酒香四溢。李蔓的意思是圖個氣氛就好,喝多傷身。所以白雨星和周啟尊都沒喝太多。 但架不住白雨星酒量不大,僅幾杯下肚,還是喝瓢了舌頭。 一場席散,白雨星上了點兒酒勁,非要送周啟尊下樓。李蔓被他膈應煩了,干脆一腳給他踹出門外:你送完人別上不來了,我可不下樓接你,上不來你今晚就睡樓梯吧。 周啟尊樂了,拽著白雨星:嫂子放心,不行我再送他上來。 你倆沒完了?你送我我送你。李蔓眼角有清淺的褶子綻開,像左右兩朵幸福的小花,趕緊走。 那老婆,我先送尊兒。白雨星大著舌頭說。 李曼隔楞眼,給門關上了。 走吧,下去說。周啟尊知道白雨星心里別勁,便薅著他下樓,小聲說,別讓嫂子聽見了。 二流子那事也瞞不了她幾天。白雨星小聲囔囔。 兒子有了,他自然是欣喜若狂,但對二流子,他也難過得厲害。他巴不得子個兒現在能分裂成兩半,一半圍著老婆孩子歡天喜地,一半和周啟尊要根煙,再說說二流子。 悲喜交加這詞兒雖然聽著浮夸,但卻是貨真價實,白雨星算是透徹地體會了一把。 起碼今晚別告訴嫂子唄。周啟尊往樓下走,順手從兜里摸根煙點上,過幾天等她知道了,你也當自己今晚不知道,省得嫂子難受。 嗯,是。白雨星嘆口氣,臉皮已經喝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