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香 第37節
書迷正在閱讀:靠氣運之子續命的日子[快穿]、小咸魚他躺平又失敗了、渣我啊[女A男O]、劍尊為我手撕劇本[穿書]、六零吃瓜小寡婦、系統逼我去炫富、娛樂圈之男神系統、越界、他是一個透明人、沉浸式扮演笨蛋美人
從門前到榻上,賀蘭香一路都是閉著眼的,等再睜開眼,燈就已經熄了,黑暗中,魂色相授,杏酥飲子所經之地,都沾染上了某個人的氣息。她沒想到,如此冷硬的人,舌頭倒是柔軟。 “手給我?!敝x折低斥,氣息似能點燃千里冰原。 賀蘭香知他意圖,念在他學會了如何取悅她,半推半就地遞出了手。 晚風穿窗而來,帶來晚間花香,溫柔如細羽拂過,卻引無聲山洪。 事后,賀蘭香滿腦子就一個念頭——藥白上了。 謝折的手覆上她的臍下,原本只是猜想這次會不會中,結果發現她的肚子豎測也就他半個手掌多一點,他一寸寸量著,量到了肚臍往上三寸。 怪不得會以死相逼。 謝折心尖松軟陷下一塊,俯首細吻圓潤肩頭,吻一路往上,從脖頸,到下頦,到下巴,到…… 賀蘭香別開了臉。 晚風一凝,方才的柔情仿佛曇花一現,房中重新冷寂下去,毫無繾綣可言。 謝折手上的青筋開始突起跳躍,戎馬十幾載,深入骨髓的暴虐占領上風。他伸出手,一把掰正了她的臉,冷聲質問:“還在想那只死了的破鳥?” 第43章 避暑 月光自窗口傾瀉, 銀白純凈,映出美人瀲滟盛滿諷意的眼眸。 賀蘭香輕嗤:“將軍英明神武,竟也會同一只死去的鳥兒置氣?” 謝折被說得一怔, 扼在她下巴上的鐵掌逐漸松開,漆黑眼瞳在銀輝中與之對視。 兩副眉目, 一個冰冷,一個陰戾。 而就在剛才, 他倆還行著夫妻之禮,互相能感受到對方的愉悅與顫栗。 天上地下, 不過如此。 謝折移開目光, 起身穿衣, 動作未與往常有所不同, 尋常到公事公辦,像剛完成一樁稀松的任務。 他整理好衣物,從凌亂的被褥上摸起藥盒, 丟到枕邊,“早晚各一次?!?/br> 說完徑直走向房門,余聲未落, 人已離開。 門關上的悶響縈繞在賀蘭香的耳畔, 她眼中的譏冷如潮水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迷離與空洞,甚至有一絲她自己不愿承認的, 回味。 晚風竊竊私語,清輝隨風浮動,未消的腥澀氣籠罩床榻, 榻上到處是那個男人釋放出的氣息。 賀蘭香隱約發現,即便只剩下她一個人, 謝折也陰魂不散,指紋布在她全身,肌膚殘留他的溫度。 她討厭這種感覺。 她的手臂伸長,顫著手腕,從藥盒中剜出一指藥膏。 清涼的氣味彌漫開,逼人清醒,似能壓下所有不該有的殘溫。 伴隨涼意侵襲,一滴淚自賀蘭香的眼角滑出,她仰面拉長了頸線,朱唇微張,氣息漸急,似訴似泣,纏綿悱惻地嬌呼出一聲:“暉郎……” 腦海中是謝折的臉。 “暉郎……” 謝折的氣息。 “暉……” 謝折的力量。 藥膏在她指尖融化,化成水滴落,與她身上的香氣融合,成了冷熱交雜的迷亂氣息,像人性里晦暗難辨的貪欲。貪財,貪情,貪命。 賀蘭香在遲來的意亂情中進入睡夢。 夢中是她生命中唯二的兩個男人,一前一后站在她面前,她毫不猶豫地奔向第一個,卻被撲來的第二個一把抓住,當著她的面,將她第一個男人一刀砍成兩段。 夢境驚悚駭人,賀蘭香一夜難眠,醒時天蒙蒙亮,幽藍色的晨光籠罩府邸,道山上傳來鐘鳴,聲音空靈悠長,緩慢灌入耳中。 夏末將至,今早的風是玉簪花香。 賀蘭香初醒頭腦混沌,沒過多久,夢境畫面,連帶昨夜發生之事,全成了一吹即散的薄霧,只有喉中焦渴清晰至極。 她咳嗽了兩聲,細辛立刻推門而入,給她斟了盞微涼的濃茶,既解渴,又當漱口。 賀蘭香連飲半盞,頭腦總算清明不少,伏在枕上微微喘息,闔眼啞聲詢問:“外面有沒有下雨?!?/br> 細辛脫口一句沒有,之后反應過來,為難道:“主子不會還想著去赴謝姑娘的邀吧?奴婢覺得您還是好好歇一日為妙,昨日本就哭了一天……” 夜里還被那么折騰,誰能遭得住。 賀蘭香笑道:“都已經答應好了,哪有臨時反悔的道理,放心吧,我沒那么弱不禁風,去給我搭衣便是,不要太艷的,但也不能太素凈,瞧著晦氣?!?/br> 細辛應下,忙著給她仔細搭配衣裙,順帶揚聲讓春燕吩咐廚房準備早飯。 賀蘭香本沒什么胃口,赫然想到昨日謝折那句“你注定要死,我不會去救”,遂硬著頭皮吃了兩只蝦籽蒸餃,一塊茯苓紫米糕,飲下半盞百合燕窩粥,由此氣力便算吊住了,之后便忙活更換衣物。 細辛給她搭的是蜜合色流云紋齊胸襦裙,外罩秋香色纏枝凌霄紋寬袖羅衫。密合色與秋香色都是淡雅之色,顏色相近,只是深淺不同,為不顯單調,披帛便要選擇艷麗點的,銀紅色紅中泛著粼粼銀光,艷而不俗,正與兩種顏色相襯,有點睛之美,卻又不會喧賓奪主,是點到為止的明麗。 發髻上賀蘭香未曾多費工夫,梳了素日常梳的傾髻,頭面顏色也隨了衣服,單用了鎏金色的簪子步搖,妝發淡了,口脂的顏色便可稍重。旁人一眼望去,朱唇粉面,光彩照人,可還說不出究竟華麗在哪。 收拾整齊,門房前來通傳,謝姝的車駕已至。 賀蘭香本想就此前往相迎,結果臨走往鏡中定睛一瞧,一眼瞧見了衣領下的斑駁青紫。 落在雪肌上,曖昧到刺眼。 賀蘭香盯著那些痕跡,目無波瀾道:“拿珍珠膏來?!?/br> 珍珠膏抹上,顏色被壓下去了不少,她又選了串赤金盤螭瓔珞戴在脖頸,瓔珞上嵌寶石,下墜珠玉,將痕跡擋個嚴實。 她這才算滿意,款步動身前往正門。 日頭初上三竿,悶熱之氣便已肆虐開來,蟬鳴聒噪,雨后潮濕未消,即便撐傘,也像身處密不透風的蒸籠。 賀蘭香上了馬車,掀開簾子,便見謝姝懷抱軟枕,腦袋耷拉上面,正補回籠覺。 她掩唇笑了聲,謝姝聽到聲音,睜眼見是她,懵懵道:“你來了?!?/br> 賀蘭香傾身探入車內,坐在謝姝身旁賠罪,“瞧瞧困的,怪我讓meimei久等了?!?/br> 謝姝打著哈欠,“怨不著你,是我昨晚看話本子看太晚了?!?/br> 話一出口,謝姝立馬精神了,滿臉的“我在哪我在說什么”,恨不得將吐出的話再一口塞回去。 賀蘭香視若無聞,只溫柔地笑著,問:“meimei來時可曾用飯?” 謝姝搖頭:“剛醒來實在沒胃口,只喝了兩口蓮子羹?!?/br> 賀蘭香道:“那怎么行,一上午可還長著呢,怪不得你犯困,不吃飽哪來的精神?!?/br> 說罷便撩開簾子,趁車還沒有上路,吩咐細辛將所帶的漆盒送來,漆盒到了車廂一經打開,各式糕點的香氣撲鼻飄散。 謝姝本沒覺得餓,一聞到氣味,饞蟲立馬被勾上來了,吃人嘴短,這時候也不嫌棄賀蘭香的出身了,道了聲多謝嫂嫂,拿起一塊糯米甜糕便咬了一口,眼瞬間便亮了,看神情便知糕點很對她胃口。 賀蘭香怕她噎著,給她斟了杯龍井涼著,糕點甜,吃多了便膩,喝茶正好解膩。 謝姝連著吃了兩塊糕點,喝了半盞茶水,再想拿第三塊,便有些不好意思。 賀蘭香看了出來,親自拿了一塊送到她手里,自己也跟著拿起一塊,一并吃起來。 謝姝瞧著她手里的榛子酥,好奇道:“嫂嫂也很喜歡榛子酥嗎?” 賀蘭香咽下口中酥點,“難道meimei也愛?” 倒沒見她拿上一塊。 謝姝咬了口甜津津的白糖糕,道:“我不喜歡,我覺得有點發苦氣,吃著難受,我舅母喜歡,聽我娘說,她以往懷我三姐的時候,榛子酥都能當飯吃?!?/br> 賀蘭香笑了,“若是如此,以后有幸得見提督夫人,我也知如何投其所好了?!?/br> 話到此處,她略有好奇地道:“早聞王三姑娘不僅博覽文章,琴棋書畫還樣樣精通,京中上下無人不知其毓秀,怎么我來京城這般久,大小花宴,竟一次也未曾見過她?” 謝姝哼了聲,“我三姐心氣兒可高的很,哪會同我們一起玩鬧,她忙著看書,還要幫我舅母管家,誰能請得動她那尊大佛?!?/br> 賀蘭香聞出謝姝話中酸不溜秋的味道,知道多說無益,便轉移話題,移到了今日要去的避暑山莊上。 山莊是李噙露去世生母留給她的名下私產,等著以后并入嫁妝的,在城外北郊,離翠玉山不遠,地勢環山繞水,算是個避暑的好去處。 謝姝一路無聊,打開話匣子,跟賀蘭香談起了她們這幾個小姐妹。比如崔家女兒是個悶葫蘆,還跟瓷人兒似的動不動生病,她不愛和她玩。盧家jiejie從小與她玩到大,現在嫁人了,出個門便如關羽出曹營,還要“過五關,斬六將”,麻煩極了,玩也玩不盡興,這回能同去莊子避暑,還是因為她腹中胎兒久沒動靜,大夫說她要多走動。 剩下一個李噙露,在臨安待了幾年,回來也生疏了,并不如以往熱絡。 “我怪想不通的?!敝x姝吃飽喝足,開始碎碎念,“她以往并不是個愛熱鬧的人,怎么從臨安回來,便開始三天兩頭組局宴人,我若是她,家里出了那樣的丑事,我恨不得……” 謝姝猛地打住,意識到自己又說多了,干脆憋結實嘴再不說一個字。 賀蘭香也不追問,靜靜瞧著窗外街景,指腹細細摩挲著掌中瓷盞上的細膩紋路。 謝姝父母雙全,家中上有兄弟,下有姊妹,即便有謝折這個威脅在,天塌下來也有爹娘頂著,且不說她還有個足與謝折抗衡的舅舅。她即便有些煩惱,也難以與李噙露共情,更理解不了李噙露的行為,因為她倆表面同為七姓貴女,實際根本不在一個境遇。 李噙露一心救姐,見從賀蘭香這里走不通,便只能從其他人身上下主意。盧氏是崔氏的兒媳,崔氏依附謝折,若能打通關系,興許會有一線機會。謝姝雖與謝折敵對,到底同姓一族,再不濟,指望一下王延臣,也不是不行。 病急亂投醫的大家閨秀,過往不知人性險惡,人情買賣做起來何其艱難,從第一次求人里得到了教訓,知道幾匹料子收買不了人心,特地挑挑揀揀,把自己最值錢的東西擺了出來,供人斟酌。 避暑山莊。 賀蘭香瞧著車窗外亮到灼眼的天色,眼眸微瞇,有點好奇這趟旅程會發生什么。 第44章 山莊 烈日當空, 山林蔥郁,翠色連綿起伏,不見人煙, 唯飛鳥成群飛過,發出一串清脆的鳴啼, 靜人心神。 山下,層樓高砌, 四面粉墻環護,青瓦重疊, 正對著的是兩扇朱漆廣亮大門, 門頭上是用彩墨繪出的八仙過海圖, 圖下, 大門左右獸首銜環,威風凜凜。 馬車停在門外,賀蘭香與謝姝經丫鬟攙扶下車, 立馬便有守在門口的婆子迎上,說笑引路。 邁入大門,繞過影壁墻, 便見花磚鋪路, 綠柳周垂, 抄手游廊環繞銜接,假山點綴院中, 假山下溪水涓涓,滋潤著兩畔花草,一派生機盎然之相。 賀蘭香放眼過去, 發現這莊子里面的景致與江南一帶相近,重風景錯落而非樓宇中軸, 一看便知是在建造時便耗了心血的,加上地段優越,若出手轉賣,恐有市無價,沒幾個萬金拿不下來。 她的李meimei,這回是真下了血本了。 賀蘭香只顧去想,不知不覺便被簇擁行至溪水前,踩上石墩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