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香 第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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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香抬眼,似笑非笑地嗔看他,“將軍嫌我???” 謝折喉結微動,眼中是一如尋常的漠然,口吻更冷了些,“你若不嫌熱,那就繼續?!?/br> 賀蘭香笑,繞到他身后,為他量肩圍。 “都已經開始了,騎虎難下,當然要繼續?!彼暭氄Z。 “反正夏日就是如此,既然怎樣都熱,還不如做點什么,不至于讓心太慌?!?/br> 她的聲音淡淡的,摻雜在灼熱的空氣里,似煙氣幽裊,又如霧里看花,讓人琢磨不透。 “昨晚上下那一場雨倒涼快,可是雷聲太大了,吵得我睡不著,還讓我很害怕?!?/br> “怕什么?”謝折問。 賀蘭香笑,指腹隔著衣料,將軟尺定在他堅硬的肩骨上。 “怕我的夫君想我了,回來看我啊?!?/br> 她指腹下,硬如磐石的筋骨明顯僵住。 肩圍量完,軟尺上移,出現在了謝折的脖子上。 賀蘭香繞到謝折身前,指尖捏住軟尺,在他的喉結下逐漸拉緊,看著他的眼睛發笑,“好在回來的不是他,是將軍你?!?/br> 謝折垂眸冷瞥她,“你很失望?” 他個子太高,頸圍量起來頗為艱難,賀蘭香只好踮起腳,看完軟尺上的字,長睫輕抬,順便看向他眼中的漆黑瞳仁,說:“妾身慶幸?!?/br> “因為,他是死的,將軍是活的,死人回答不了問題,只有活人能。所以,將軍——” 賀蘭香攥住軟尺的手略微發緊,彎著眉目,神情溫軟,“告訴我,張德滿現在在哪?!?/br> 空氣倏然一涼,兩股隱在暗中翻涌許久的力量,總算嶄露頭角,針鋒相對。 謝折看著她眼里的笑意,咫尺間呼吸交融,清甜的口脂香氣已經侵入他的肺腑。 “去臨安的路上?!彼?。 軟尺上的手倏然一抖,賀蘭香維持笑意,接著問:“看來你昨晚果真碰到他了,那他有沒有,對你說過什么?” 謝折看著她的眼,抓住她的手,連帶那根軟尺,從自己頸間一點點挪下抽走,一本正經道:“他對我說,他得了你的準允,要回臨安老家伺候孫媳生產,待看到重孫生下,便回京城找你?!?/br> 賀蘭香睜大了那雙精致的眸子,恍然大悟一般,步伐后退著,掩唇嗤笑:“原來是這樣么!我當他會跟你胡言亂語些什么呢,他一個老糊涂的老頭子,最是容易胡說八道的,聽了便要上他的當了,還好還好,他沒有胡言亂語,沒有胡言亂語就好?!?/br> “哦?”謝折尾音上揚,略瞇了眼眸,“他都會胡言亂語什么?” 賀蘭香說不出話,搖頭只是笑,險些將眼淚笑出來。 漸漸的,笑聲停下,她手一松,將軟尺扔在了地上。 “我沒有懷孕?!?/br> 賀蘭香看著謝折,神情平靜,字句清晰,“我肚子里沒有孩子,這所謂的孩子,是我先前固寵的手段,從頭到尾,都不存在?!?/br> 來的路上她想了許多,在想怎么開這個口,開這個口后會面臨什么,會不會直接沒命。甚至她生出不少退堂鼓,覺得反正謝折都沒主動問,她為何主動坦白,見過找人的沒見過找死的,她好不容易才保下這條命,不能白白浪費。 可她確實裝不下去了。 張德滿不在,暴露只是時間問題,她一個“孕婦”,不能永遠不讓人把脈。 所以她在賭。 賭謝折是個聰明人。 畢竟前有豺狼后有虎豹,孩子生不下來,她與謝折一同玩完。 無聲之中,暗濤涌動。 男人的反應出奇鎮定,走向她時,高大的身影將她籠罩,注視著她的那雙桃花眼,本該生來多情,長在冰冷的臉上,卻唯有審視。 第31章 31 “你為什么覺得, 你告訴了我這一切,我就不會殺了你?” 謝折說到后面,瞳仁伴隨殺字一緊, 里面清晰倒映出賀蘭香的模樣。 賀蘭香方才裝的有多冷靜,現在心跳的就有多快, 可她知道,這個時候她若亂了陣腳, 興許便真的只有等死的份了。 她直面謝折冰冷的注視,扯唇笑道:“因為我只是需要生下一個孩子, 而非一定是我夫君的孩子, 不是嗎?!?/br> 看不見的熱浪猛然襲人, 謝折額上青筋大跳一下, 盯著面前鬼魅似的女子,濃眉緊皺,“賀蘭香,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br> 賀蘭香朝他邁出一大步,幾乎整個身軀貼在了他的胸膛前,中間又隔著若即若離的間隙。 “我當然知道?!彼龜啃μа? 冷靜的眼神與謝折對峙, “而且我說的是事實, 反正名頭已經占上了,只要生下來, 人人皆知那是護國公的遺腹子,實際究竟是誰的種,重要么?” 重要的是她能因此而活命, 謝折也能因此而與新帝周旋,百利而無害。 “我算過了, ”賀蘭香目光炯亮,“只要能在兩旬之內懷上,日子差的便還不算遠,這世上多的是產辰延遲的婦人,早點晚點算不得什么,大不了,大不了我到時候再喝點催產的湯藥,總之,隆起來的肚子不會騙人,那才是最保險,也是最簡單的法子?!?/br> 謝折看著她充滿求生欲-望的眼底,聲沉如悶雷,“簡單?” 見他還不動搖,賀蘭香有些著急,克制不住激動,咬了下嫣紅的唇道:“這還不算簡單什么算簡單?我只是需要一個男人而已,你身邊那么多親信,挑一個給我怎么了!” 謝折的臉瞬間黑了下去,周身氣勢冷冽異常。 賀蘭香沉浸在急于說服他的心情里,即便看出他的不悅,依舊停不下來聲音。 “軍營里到處是年輕力壯的男人,挑個品貌端正的,對你謝大將軍來說很難嗎?” 她話語一頓,干脆自己做出選擇:“我看嚴崖就很不錯?!?/br> 強大的氣場傾然壓下,二人軀體之間最后那點間隙也無,謝折逼近了她,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兇狠威脅:“賀蘭香,我警告你,不得牽連無關人等?!?/br> 賀蘭香也急,抬臉反斥回去:“那你說,應該選誰!” 四目相對,鼻尖相抵。 灼熱的狹窄中,二人的呼吸亂在一起,渾厚的雄性氣息與清甜香氣結合,纏綿交融。 時光靜下,帳內無聲。 賀蘭香從未如此近距離地盯看過謝折的眼睛。 她以前覺得他的眼仁太黑,像濃墨,里面沒有丁點屬于人的感情。 現在看,她發現他的眼睛更像是深淵,盯久了,身軀便要情不自禁地墜落,沉入其中。 有種致命的蠱惑。 她下巴微抬,雪白的頸線因此拉長,眼里是咄咄逼人的艷媚,再啟唇,柔軟的聲線卻已沾染淚意,“你說啊,應該選誰?!?/br> 猶如一束光照入深淵,謝折冰冷的瞳中似有一絲波動出現。 眼前的女子,讓他想到了遼北的鹿。 生長在冰天雪地里的精靈,性情高傲敏感,不肯親近人類,但若真的相信上誰,便會伸長頭顱,用脖頸去蹭對方的手。 他的目光從那雙濕潤噙淚的眼眸,點點下移,落到雪白纖細的頸項上。 脖子,是動物身上最柔軟脆弱的部位,只能示友,不能示敵。 他收起視線,壓住呼吸里的粗沉,丟下簡短淡漠的四個字:“我會安排?!?/br> 賀蘭香驀然怔住,好像懂了他的意思,但還沒等她開口確定,堵在身前的高大身軀便已轉身,大步離開營帳。 她凝視著那背影離開的方向,看著看著,忽然破涕為笑,抬手擦著眼淚道:“果然還是這套管用?!?/br> 她慢條斯理地轉過身,撈起案上披衣,重新穿好,戴上帷帽,款步出了營帳。 * 傍晚,軍中訓練正緊,沙場喝喊如雷。 崔懿步入帥帳,滿頭熱汗淋漓,舉起小案上的茶壺,斟水便飲,“大郎找我何事?!?/br> 謝折坐于主案之后,看著手中待批軍務,頭也不抬,“大事?!?/br> 崔懿不以為然,仰頭繼續飲水,“再大能有多大?!?/br> 謝折:“賀蘭香沒有懷孕?!?/br> 崔懿一口水噴了出來。 半個時辰后,崔懿頂著一臉死了老太爺的表情,將一紙名單拍到謝折面前,嘆氣道:“可用的都在這上面了,只要你一句話,我立馬安排人今晚秘密入府?!?/br> 謝折定睛瀏覽,從第一個名字,到最后一個名字,中間未有絲毫停頓。 崔懿:“我覺得孫虎那小子就不錯,人老實忠厚,嘴上也有個把門的,對你還忠心耿耿,誰起二心我都信,他絕不會?!?/br> 謝折不假思索:“體態太胖?!?/br> 崔懿一時無語凝噎,繼續道:“那崔河?他與我算是同支,知根知底,最是方便,人也不胖?!?/br> 謝折道:“貌陋?!?/br> 崔懿:“……那就肖遠山?那小子不胖不瘦,人又俊俏,體格子也好?!?/br> 謝折聲音頓下片刻,道:“秉性輕浮,不堪擔此重任?!?/br> 崔懿直嘶涼氣,撓頭不停,來回踱步起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什么樣的人物能入你的法眼——哎,有了,有一個品貌端正,年輕力壯,又潔身自好的,主要是人牢靠,由他出馬,絕對萬無一失?!?/br> 謝折抬眼看崔懿。 崔懿指著他鼻子,“別看了,就是謝將軍你自己?!?/br> 謝折立馬擰了眉頭,脫口一句不行。 崔懿問他怎么不行,場面又沉默。 “唉,你好好想想罷,”崔懿道,“天黑之前給我答復,若真不行,那這事你就別管了,交給我一手安排,反正品貌再差不會差到哪里去?!?/br> 誰讓他崔氏以前沒站好隊,得罪誰不行得罪蕭懷信,現在要想不被清算,唯一的出路便是依附謝折,謝折的麻煩便是他家的麻煩。 崔懿又嘆一口長氣,心道這都是什么事啊,搓著臉出了營帳。 帳中徹底靜下,只剩謝折一個人。 待批的軍務還有一山高,折子上的字他卻一個看不下去,耳邊來來回回都是崔懿那句質問。 怎么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