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亂國 第154節
她仗著自己驚人的柔韌性,將身體低到了一個幾乎不可能的幅度,手上的隕星匕首,在右護法的另一只鐵手護住要害之時,直接轉向,一刀就扎在了右護法的腳背上。 右護法的怒吼聲沖破邀雨的耳朵時,邀雨已經借著匕首著地之力,跳到右護法的背后。 而子墨的長劍,好似隱藏在邀雨背后的黃蜂尾后針,在邀雨躍開后突然到了右護法面前,右護法趕緊偏頭躲過,卻還是被子墨的劍劃傷了眉骨。 此時邀雨和子墨一前一后將右護法夾在中間。遠處的燭火光從邀雨的背后傳來,到此處就只剩一絲昏暗了。 子墨方才看見邀雨負傷,此時怒氣翻涌,反倒更加清醒了一些,“丁一!” 子墨的話音一出,右護法的眼角就瞄見身后有寒光一閃而過,還不等他分辨,子墨的劍卻后發先至,直擊他的下盤! 即便右護法立刻用鐵手去擋,但子墨的內力仍化作劍氣割傷了他的大腿內側。 “申二!”子墨絲毫沒打算給右護法喘息的機會。他的劍被鐵手架住,他卻不去抽劍,反而一掌將劍向前送出。 右護法心中一驚,忙身體前傾,后半身躍起,子墨的劍幾乎是擦著他胯下飛了出去。 右護法意識到子墨沒了兵器,便立刻惡狠狠地以鐵爪連掏他心口,他剛一動,卻聽腦后一陣劍鋒的嗡鳴,子墨的劍不知何故,居然如回旋鏢一樣又飛了回來! 邀雨看到子墨的劍飛出時,立刻以匕首撥轉劍尖,借力打力地將劍調轉之后,又在劍柄末端補上了一腳,使得子墨的長劍猶如離弦,破空而返。 這劍的速度太快,右護法不敢硬接,趕忙放棄攻擊子墨,向一側閃避。 子墨也跟著一側身,隨后在劍身飛過去的瞬間,一把抓住劍柄。 長劍在手,子墨劍尖朝下一甩,冷冷地盯著昏暗中的右護法道:“我們兩個從小便在沒有光線的地宮里修習這套劍法。便是我們兩個都沒有了內力,你也不是對手?!?/br> 子墨邊說邊用余光掃向邀雨。 檀邀雨在方才的兩次攻擊之后,似乎幻覺更重了。她聰明地將自己的身體隱藏在最暗的角落里,讓右護法看不清她實際是靠著墻壁支撐,才沒滑下去。 明明方才那一擊,沒有絲毫的破綻,可是子墨憑直覺感到,邀雨需要喘息。 右護法看不清檀邀雨的位置,卻依舊不肯放棄追殺,“臭小子,憑你也想恐嚇本座?不過是正反劍術的奇巧之法,難不成你們還真以為本座會畏懼!” 右護法說著,忽然真氣暴漲,他的兩只鐵手似乎被兩團猶如實質的內力包裹,威力霎時提升了三倍不止。 邀雨咬破舌頭之后,人雖然清醒了一些??煽吹降倪€是緩慢的動作。沒想到才幾招過后,之前出現的重影又回來了。 若只是慢,還能強撐,畢竟在她眼中自己慢,敵人也慢。 可重影就很難辦,若是直沖的一線身影倒還好辨認,可右護法跟子墨一交手,人影就混作一團。似是沾滿了墨的毛筆沁入筆洗的瞬間,nongnong淡淡分不出你我。 邀雨毫不猶豫,立刻在自己掌心上隔了條口子??諝庵械难任秲罕阌种亓艘环?。 子墨的雙眼已經被黑暗染透,摻雜著難以自控的戾氣。 他很擔心邀雨再這么靠自殘來維持清醒的話,即便最后他們能戰勝右護法,邀雨怕是也要失血而亡了。 在邀雨和自己的性命中間做選擇,子墨從來沒有第二個答案。 他知道邀雨看不清敵人,所以剛才都是靠他的口令來確定方向。他現在只要選一條生路,告訴邀雨,而自己哪怕同歸于盡,也要拖住右護法就可以了。 拿定主意,子墨立刻環視四周,幸好他們正處在分叉口,可選的方向還很多。 “申九,風動!” 子墨再次喊出指令的同時,就不顧后果地提升自己所有的內力,劍氣恰如風吹過竹林的飛葉,鋪天蓋地席卷而來,明明是飄浮的劍氣,卻不給人一絲躲避的空隙。 只是這一招卻嚇不住右護法,他舉起同自己的身材和長相都不算匹配的鐵手,直接迎著這些劍氣而上。 右護法高聲狂笑,“螞蟻再多!也終歸是螞蟻!” 第三百一十七章 、教主 然而子墨并沒有給他的猖狂留太多時間,他腳步飛速變化,身形變換間毫無猶豫地向前,他完全不在乎被自己的竹葉劍意所傷,似是將自己化身為劍,長劍直指右護法的喉嚨。 右護法意識到子墨是打算魚死網破,也不敢托大,一雙鐵手帶著內力連連擊向子墨,絲毫不給他近身的機會。 大約是知道自己在黑暗中不占優勢,右護法一逮到機會,就沖到墻壁那里,扭動了一個機關,燭火當即燃起,讓這塊交叉口瞬間明亮了不少。 正當兩人纏斗之時,邀雨卻在一個甬道內停下了腳步。 她因為聽到了子墨的口令,朝著一個岔道內疾馳而去。只是她才跑了幾步,就發覺原本朦朧的聲音,此時似乎更加遙遠了。 她已然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也同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誰知道那破藥會有什么效果。 未等邀雨辨明狀況,就聽見前方昏暗的甬道內傳來一個嘶啞的聲音,“仙姬這是要去哪兒???” 這人的聲音不小,子墨和邀雨聽到以后都先是一驚,就連右護法的攻擊都頓了頓。 無盡的黑暗讓邀雨看不到前方,只好勉強靠聽覺一步步后退,保持著同來人的距離。 子墨和右護法的打斗一刻未停,檀邀雨因前方的來人又退回到岔路交界口。 等這位不速之客穿著一身刺眼的紅袍,走出完全漆黑的甬道時,子墨的焦躁感便越來越強烈。 來人正是那個被邀雨卸掉了一只胳膊的紅袍使。這人的功力不高,放在往常,便是子墨也不會將他放在眼里??扇缃袼麄兌斯αΥ鬁p,應付右護法就已經要拼上性命,更何況又來了個敵手。 只是子墨和邀雨沒想到,紅袍使并沒有當即就對他二人發難。反倒是看向右護法被劃傷的禿眉骨,還有被打落牙齒的嘴,忍不住桀桀笑道;“怎么?不可一世的右護法大人,還敵不過這兩個后輩嗎?看來您是真的老了呢……” 右護法的鐵手飛快地封住子墨的幾處進攻,隨后毫不猶豫地跳出戰圈,對著紅袍使怒道,“不是讓你守著那個出口嗎!你來這里做什么?” 紅袍使看上去并不在意右護法的態度。 他左臉的面頰不斷抽搐,似乎在努力克制自己的表情道:“教主聽聞右護法弄丟了寶物,十分生氣,將附近的幾位紅袍使都調來了。讓我等務必將此二人捉拿。如今附近的幾個出口,都有紅袍使把守,我這才來看看,要不要給右護法幫忙?!?/br> 也不知道這位紅袍使是為了報復右護法當日舍他而保拜火教的狠絕,還是兩人之間本來就有嫌隙。 從右護法見到紅袍使就跳出戰圈來看,估計不單是防備邀雨和子墨,也在防備這個紅袍使。 邀雨只覺得很奇怪,從她拿到木盒到現在,滿打滿算也不過才一日出頭,這位教主怎么這么快就知道了?還調派了人手來統萬城? 子墨一聽說出口都有拜火教的人把守,心里就一驚。他趁著右護法和紅袍使分神之際,劍尖猛地在地上劃了個半圓,煙塵飛起時,他猛地沖到邀雨面前,抱起她就跑入一個分岔。 等右護法和紅袍使回過神時,只看到子墨的衣擺在岔道口一閃而逝。 紅袍使作勢要追,卻被右護法攔了下來,“再等等,讓他們多體驗一下此刻的絕境,后面的事情才更容易辦?!?/br> 紅袍使方才的張狂忽然間蕩然無存,他恭敬地施了一禮道:“方才言語間對護法多有冒犯,還請您不要見怪?!?/br> 右護法突出的眼睛始終盯著子墨和邀雨逃走的方向,“既是本座讓你做的,就沒有什么冒犯可談?!?/br> 紅袍使忙借機拍馬屁道:“也是護法能有容忍的雅量,才會有此妙計?!?/br> 右護法大約是真的有些看不上這位紅袍使,對他的恭維也沒露出半點兒悅色,“走吧,不能讓他們跑遠了。既然那個男子不是云道生,就直接殺了檀邀雨吧。你們只能將那男的打到重傷,但卻不能傷其性命。懂了嗎?” 紅袍使立刻應承道:“那是自然,咱們還要他辦事呢,殺了還有什么用處?” 右護法點點頭,“行了,這兒就交給你們了。那兩個小賊已經使不出來內力,殺掉一個,對你們幾人來說,應該也不是難事兒。本座要先行去見過教主了?!?/br> 紅袍使作揖恭送,“護法放心,我們一定把事情辦妥?!?/br> 右護法又叮囑了一句,“魏人應該很快就會發現這里,你們還是要速戰速決?!?/br> 聽到紅袍使應了一聲“喏”,右護法才又看了一眼子墨和邀雨逃走的岔道,隨后轉身走進了另外一條甬道內。 他在甬道內一直走了快一個時辰,途中拐了幾個彎,才走進了似乎是條死路的甬道。 甬道的盡頭站著另外一名紅袍使,見他過來,忙上前施禮。 右護法只是微微點了下頭,未置一詞。 這名紅袍使見狀,立刻走回到走道盡頭,在墻上摸索了一會兒,隨后扭動機關。 那仿佛是死路的白壁緩緩移開,幽暗的月光便從洞口傾瀉而下,照亮了腳下一小方天地。 右護法剛走出甬道,白壁就又被關上了。 此時他正站在距離東城西墻外約半里的地方,望著天上滿布的星辰,右護法冷笑一聲,“什么天選之人!” 說完這話,他便不再停留,直直向西而去。 直到右護法爬上了一座山丘,看到頂上站著的人,他才停下腳步,摘下兜帽,上前行禮道:“屬下見過教主?!?/br> 被稱作做教主的人,卻恍若未聞,只是背著手,卻身姿依舊挺拔地看向統萬城的方向。 他的身上,同樣蒙著紅色兜帽斗篷。只是這位教主斗篷的顏色,要比其他拜火教眾深得多。據說,那是用真的人血染出來的。 右護法也不等教主發話,便自己直起身,走到教主身側,同他一起看向遠處的統萬城。 第三百一十八章 、搜捕 此時的統萬城,即便籠罩在夜色下,也似這廣闊的荒蕪中一顆閃閃發光的夜明珠。 城墻上依舊有旌旗招展,雖然看不清楚上面的字,可不用多想,那一定是一個蒼勁有力的“魏”字。 如今已經入夜,外城和東城中并沒有多少火光,只有西城,似是要將自己燃盡一般,燈火通明。 也不知過了多久,教主蒼老卻渾厚的聲音才在右護法的身側響起,“明明是大軍攻城,沒有火光沖天也就罷了,居然連統萬城平時的熱鬧都趕不上,亡國亡得如此悄無聲息,真是看得本尊好生無聊?!?/br> 右護法深知拜火教在大夏經營數載,一夕傾覆,教主的心情肯定好不到哪兒去。他趕緊道:“教主若是允許,屬下這就返回地宮,殺了那個檀邀雨為教主出氣?!?/br> 教主卻大笑了幾聲,“世人愚蠢,總覺得亡國是妲己和褒姒的錯??蓪嶋H上,生而為人,誰又有那么大的力量顛覆一個盛世之國?毀了大夏的,是赫連氏自己。蠶食我們基業的,也并不是檀邀雨,而是她背后的行者樓。只要有行者樓在,他們就總能找到新的拐點之人。只有行者樓毀了……” 教主的聲音聽起來依舊滄桑有力,波瀾不驚,卻隱隱露出一些殺戮之氣。他目光如電,只是掃了一眼身旁的右護法,就讓后者渾身打了個激靈。 隨后,教主又似恢復了心緒,平靜地吩咐道,“你帶著東西,速去東方神壇躲避吧。沒有本尊的詔令,絕對不可現身。這天下很快就要亂了。到時我們會有無數的機會,東山再起?!?/br> 右護法知道,此時的統萬城附近并不安全。魏軍的探子和巡邏兵隨時都有可能發現他們。于是他作揖告辭,“屬下這就告退了。也盼教主此次南下,一路順風?!?/br> 分界線 夏朝最富麗堂皇,奢華無比的朝堂內,拓跋燾看著面前跪了一地的夏朝宮人,聲音森冷地問:“赫連昌何在?” 前排的幾個宮人偷偷抬眼去瞧跪在最前方的夏朝公主赫連珂。 如今皇上生死不明,平原王又遠在長安。宮中實際的主子,就只剩這位皇上和平原王的親妹,扶風公主赫連珂。 宮人們見赫連珂只跪在地上不發一言,也摸不清她的態度。 拓跋燾的親衛見宮人們猶猶豫豫,直接拔刀恐嚇,嚇得其中一人趕緊顫顫巍巍地答道:“皇上帶了些人,于兩個時辰前出了西城……此后就不知所蹤……” 拓跋燾聞言,又等了片刻,見無人再答話,便一個眼神瞟過去,親衛軍中立刻走出十人,手起刀落,直接取了前排十個內侍的性命。只留下方才答話的那個,被夾在中間噴了一臉的血,人也被嚇癱了。 尸體很快就被拖出了大殿,經過其余的宮人時,所有人都不敢去看那些尸身,只瑟瑟發抖地偏過頭去。 只是他們再不愿意去看,也沒法無視尸體在地上留下了的幾條刺目又讓人驚心的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