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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妃說著眼圈兒都紅了:“萬一皇上覺得我心思不正……真是都沒處分辨去?!?/br> 姜恒伸手安慰道:“今天是jiejie生辰,不好哭的。且皇上是個凡事要實據的人,不會無憑無據懷疑了人去?!?/br> 裕妃把這些日子心底的慪氣擔憂說了出來,只覺得去了好大一塊心病。 她真喜歡信妃這個性子,可以開誠布公說話。于裕妃來說,自己沒做虧心事,就什么都樂得攤在陽光底下。 裕妃不由慶幸,這是信妃的脾氣也肯跟她說句明白話,要是這個誤會發生在她跟熹妃之間,她哪怕掏心掏肺直說了,熹妃估計還會跟以往一樣圓融無漏,客客氣氣將此事岔過去,只說‘都是后宮姐妹,自當和睦一心,服侍皇上和皇后娘娘,怎么會彼此生疑?!@樣的場面話。 像是對著山谷和石頭說話,沒得令人泄氣。 “我瞧著你也不愛喝蜜水,叫人給你換一杯金銀花茶?”裕妃揚聲喚人進來換茶。 外頭早搬了雀牌匣子過來候著的黃楊就知道里頭兩位娘娘的正事說完了,于是忙進去送瑪瑙雀牌,又令人將那太醫院送來最上等的一份金銀花拿進屋里,當著兩位娘娘的面現拆了,這才給信妃娘娘沏了一盞淺淡的金銀花茶。 姜恒將送進來的紅瑪瑙雀牌一枚枚拿起來看,果然圓滾滾紅瑩瑩的可愛。 裕妃沒了心事,就與姜恒說起弘晝最近的趣事兒來,說得眉飛色舞,笑語傳出窗外。 正好落在熹妃的耳朵里。 熹妃進正殿的時候,目光不自覺就落在信妃身上。 只見她穿了一件湖色暗花綾衣裳,那樣清淺柔嫩的日光下湖水一樣的顏色,穿在身上似乎籠出一片光暈。 正好映襯出信妃一雙眼睛。 熹妃向來愛于細處看人:信妃的眼睛與許多宮妃的含蓄內斂,生怕流露出自己的心思不同,她的眼睛總是活的,好似一汪流動的泉水,喜怒哀樂都能看到。 方才裕妃大概說了什么風趣的話,此時信妃眼里全是沒褪去的笑意。 熹妃與裕妃寒暄,賀過生辰的時候,姜恒就一直穩穩坐在一旁吃茶。 黃楊在門口苦笑:按說熹妃娘娘來了,信妃娘娘不該起來道一聲,那我就先回去了嗎? 熹妃與裕妃的客套話說完,彼此間陷入了短暫的真空沉默。 三個人的空間,著實是有點擠。 “今日是裕妃的生辰,自是好日子,難得信妃還有精神出來走走?!膘溴蚱七@片沉默,手落在雀牌匣子上:“不如咱們玩兩把雀牌再散?” 裕妃原婉拒道:“三缺一的?!币晦D頭卻見姜恒臉上也露出感興趣的神色,就把話鋒一轉:“只咱們三個是不夠了,就將我宮里的郭貴人叫了來一并玩吧。只是上了牌桌可沒有位份高低了,你們可別欺負我宮里人啊?!?/br> 郭氏被叫來的時候就壓力山大。 她倒是不夠位份能打聽什么流言之事,但近來咸福宮氛圍擺在這里,裕妃娘娘前些日子有幾天臉都要拉到地上了,甚至嘴角都起了火癤,后來才漸漸好了。 于是郭氏只老老實實過日子,裕妃不叫就少去前殿晃,免得她心煩。 這會子被叫過來,上了三缺一的妃位牌桌,郭氏覺得有點呼吸困難:還不如前兩天在宮里貓著呢。 姜恒一向是牌技不太好的,熹妃打的也生疏。 熹妃不太玩雀牌這種招搖之物——要玩雀牌必得有四個人,又要支起不常用的方桌子來,又要嘩啦啦洗牌抹牌,又要數著籌子。 熹妃一般只玩玩葉子牌,或是自己擺一回,或是叫冬青陪她打一回,都是很小很安靜的消遣。 于是前三圈都是裕妃贏了。 “壽星自然要贏頭彩的?!膘溴χR了一句,卻仍舊坐著不動。 裕妃想,這還不結束???這是第一回 她打雀牌打的這么痛苦。 郭氏更是連里頭的衣裳都覺得濕透了。 發生了什么她不知道,但桌上氛圍總覺得怪怪的,讓她不自覺慌張。 裕妃只好令小宮女上前洗牌,正洗著就聽信妃的聲音如仙樂一般傳來:“再打一圈就好散了,如今坐久了腰疼?!?/br> 裕妃立刻積極響應:“正是,這原是散悶的玩意兒,要是累著了你可就罪過了?!?/br> 最后一局打到后半場,熹妃扔下一張牌,清脆的聲音剛落在桌上,熹妃卻忽然按住自己剛扔出的牌道:“原是我心急了,竟一時失手扔出了一張錯牌?!?/br> 裕妃先是脫口而出道:“熹妃jiejie總不好悔牌的吧?!?/br> 接著就聽熹妃沉聲道:“實是我看錯了又急躁,就容我悔這一回可好?以后必不會再有的?!?/br> 裕妃立刻只低頭看自己的牌。她方才脫口而出后就后悔了,熹妃這說的哪里是牌啊。 卻聽信妃帶著笑道:“倒不是我小氣,不能讓熹妃娘娘悔一張牌。而是這張牌著實巧?!苯惆雅旁诟暗囊慌湃概仆频箶偱疲骸巴徐溴锬镞@張牌,我胡了?!?/br> 熹妃怔了好一會兒。 然后手慢慢離開原本按著的那張牌,最后才笑了笑:“信妃好運道?!?/br> 待熹妃和信妃都告辭后,裕妃簡直要不顧形象從牌桌上跳開:這簡直是替她戒牌癮。多來兩回這種雀牌,她估計再也不想上桌了。 郭氏更是,連忙告退了準備回去躺一躺,安慰下自己的小心靈。出得裕妃的門,正好看到姜恒的身影從門口消失——她有著身孕走的慢,這會子才走出咸福宮的正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