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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渾身一悚,旋即有鋪天蓋地的凜冽氣息將她從頭到腳掩蓋下來。 外袍里尚有余溫,比她通身的涼氣熱乎許多,更是大了數倍有余。 謝青綰一面道了謝,一面顛三倒四地扒拉袖口勉強露出雙手,衣擺也富余出長長一截,堆在磚石砌成的宮道上。 謝青綰勉強提著衣擺,暖烘烘地跟在攝政王身側。 顧宴容褪了長袍,玄色錦服束出勁瘦的腰身。 他身形修長,費力仰頭才可瞧見那道筆挺的肩線,袖口收緊,冷白勻稱的手骨節分明。 謝青綰后知后覺,這位殺神不過廿二,正該是意氣風發的年紀。 他身上有著最極端的冷靜與最無常的瘋狂,卻唯獨沒有世人所謂的“少年意氣”。 才入車輿,驟雨襲來。 第12章 覬覦 ◎未經人事的純◎ 春夜雨來得急,綴連成串接續不斷地打在輿頂。 謝青綰埋在他過于寬大的黑袍間,支著耳朵聽潺潺雨聲和木輪碾過青石路的轆轆聲。 顧宴容卻似乎不怎么愜意,他指節微曲自然搭在木制的窗牗上,眉間隱有郁氣。 這位攝政王深有城府,久居高位習慣于把控全局,獨斷且不容置喙。 她那日開口為二姐求情,都得小心翼翼地摘清自己,更遑論插手他的事。 燕太后要她開口規勸,委實是高看她了。 涼風從隙間灌進來,謝青綰忙黑袍深處埋了埋,肩頸連同下巴一并被玄色吞沒,不教半點涼意泄進來。 她坦白道:“殿下,太后娘娘今日相留,說先帝崩時,曾將三樁心事囑托于她?!?/br> 車輿寬敞,少女溫軟乖覺地披著他的外衣,與他各據一端,客客氣氣隔著楚河漢界:“殿下要聽么?” 顧宴容隱沒在幽晦的夜色里,辨不出情緒:“坐過來說?!?/br> 外頭已初初入夜,趕車的仆從掌燈勉強照亮前路,車輿內漆黑不見寸光。 謝青綰不明所以,還是摸索著坐榻慢吞吞地朝他那側挪了挪:“殿下?” 她嗓音清澈,帶著點未經人事的純,湊近時才可嗅見的少女私香幽暗而難以捕捉。 顧宴容慵倦展臂,漫不經心搭在她身后的軟靠上。 他身量極高,側身傾下時若鋪天無際的濃云,將最后一點昏燈吞噬殆盡。 只余純粹徹底的黑暗。 謝青綰動了動鼻尖,有冷雋的男性氣息縈繞,分不清是來自這件外袍,還是來自于他懷中。 顧宴容嗅到了她懷中幽暗的香,像是古舊的花香雜著不知名的木藥,浸養進她薄嫩的肌膚間。 四下漆黑一片,謝青綰看不見他微微滑動的喉結,只聽到他好整以暇的慵淡嗓音:“太后說了甚么?” 謝青綰于是被這話題帶偏了思路,無知無覺地偏著頭同他細細數來。 說到那句“規勸幼弟,免失其心”時,攝政王才終于有了點反應。 他信手撥了撥她耳間珠墜,驚得人倏然一顫,少女如玉的耳垂在他指尖擦過。 攝政王淡淡:“哦?!?/br> 還不如對她的耳墜來得有興致。 謝青綰一時摸不清他當年與平帝之間是何形勢。 自他攝政監國,針對朝中權黨的清洗便從未終止,收攬大權,屢屢置新帝于危難而不顧,朝中無不罵一句狼子野心。 只是反觀燕太后的態度,似乎對這位攝政王全無敵意。 謝青綰闔了闔眼,再懶得費神。 二月的雨是實打實的涼意,攝政王湊得雖近了些,卻也有擋風的好處。 她乖覺裹著攝政王的外袍,待在他寒山一樣的遮蔽下。 捻著她耳間珠墜的手有些涼,謝青綰瓷頸微縮,帶著點驚怯與推拒意味喚他:“殿下?” 顧宴容長指狀似無意劃過她耳尖,收回了手。 歸府時已然入夜,攝政王府一干人早撐傘候在門外。 暖色的燭光在蒼茫雨幕間撐起方寸天地。 謝青綰顛三倒四地挽著身上寬大的玄袍,才矮身踏出車輿,便驟然被不知何時拖在地上的一寸衣擺絆了腳。 她霎時驚呼一聲,不可控制地從半人高的車軾上直直栽下去。 失重感襲來的瞬間,有堅實的臂膀穩穩攬過她的腰,將她接了滿懷。 攔腰托臀,穩穩當當,倒像是她有意投懷送抱一樣。 春夜的急雨傾斜而下,侍從忙為他們撐起傘。 攝政王手勁大得出奇,密密匝匝地錮在謝青綰腰臀上,羞得她微微掙扎。 她一身清瘦玉骨,掌間觸感卻仿佛一捧豐軟的雪溢出指縫。 顧宴容對她微弱的抗議置若罔聞,一手攬腰將人微微朝上一掂,輕松改豎抱為橫抱。 謝青綰嚇得攀緊了他。 男性質地沉啞的嗓音靠她極近:“外袍?!?/br> 謝青綰忙攏緊了玄袍的衣襟,一面仍怯生生攀纏著他的肩,層疊衣袍下熱融融的軟香難以忽視。 小廝在身側竭力將傘打高。 謝青綰埋首在攝政王頸側,低眸便可俯視王府一眾人,高得她有些怵,死死抱著他的肩頸,又在小廝誠惶誠恐的目光里接過那柄紙傘。 將她送回寢房,丫鬟們紛紛圍上來伺候。 顧宴容不欲再作停留,轉身時卻忽然被一只細軟的手攥住腰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