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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湘脫口而出:“可我覺得你隨時隨地都會出現?!?/br> 齊晦已經往前走了,湘湘愣過神趕緊跟上,隱約聽得幾個字,好像說什么“看人,看心情……” 去往冷宮的路,果然如齊晦所說,越往后就越看不到人影,剛剛經過的地方還能聽見浣衣處的水聲,這里靜得大暑天直叫人背脊發涼。 進了一處殿閣,湘湘沒有看到傳說中斷壁殘垣的慘景,也沒有聽見發瘋哭喊的動靜,她懵懵地跟著齊晦走,忽然見屋檐下緩緩走出一個老婦人,正扶著門框問:“晦兒,是你回來了?怎么……還有人,是世峰嗎?聽著不像呢?!?/br> 齊晦轉身對湘湘道:“這是我母親?!庇稚陨詨旱吐曇?,“我娘的眼睛看不見?!?/br> ☆、028 他們是彼此利用 看不見的人,耳朵很靈敏,縱然齊晦把聲音壓得很低,賢妃也能聽見,而她也分辨出陌生的腳步聲和氣息聲,是從一個女子身上來。賢妃很驚訝,兒子竟然會帶女人出現,她記憶中來過這里的女子,只有龐家那個刁蠻的千金。 “奴婢是芙蓉居的宮女?!毕嫦孀呱锨?,朝賢妃欠身鞠躬,她聽芙蓉居的人提過,冷宮那個皇子的生母,在被廢棄前是四妃之一的賢妃娘娘。 賢妃當年被生了太子的皇后所不容,又被年輕剛進宮的麗昭儀排擠,說她生下的皇子不祥,為了國家和皇室,皇帝廢棄了他們,母子倆在這里一待就是二十年。 “多好聽的聲音,姑娘,你一定很漂亮?!辟t妃溫和地笑著,在屋檐下的椅子上慢慢坐下,摸索著邊上陳舊但干凈整潔的凳子說,“天太熱了,別站在太陽底下說話,來,姑娘坐吧?!?/br> “娘娘,奴婢叫湘湘,您叫奴婢湘湘就是了?!毕嫦娣畔滤?,又往前走了走。 “娘娘?”賢妃一愣,多少年沒人這樣喊她,好像最后一次聽人喊她娘娘,是當初麗妃捏著她的臉用炭火熏,猙獰地喊著:“賢妃娘娘,您不是怕冷嗎……” 她身子一哆嗦,齊晦都看在眼里,跑上前問:“娘,您怎么了?” 賢妃苦笑,示意兒子她沒事,又朝湘湘招招手:“湘湘,來坐吧?!?/br> 齊晦希望湘湘能坐下,湘湘也不愿讓老人家不安,趕緊坐到身邊,賢妃摸到她的胳膊,面上神色立時有了些變化,又輕輕摸了幾下,含笑問:“湘湘,你不是宮女吧?” 湘湘和齊晦面面相覷,她忙將自己的事說清楚,說她進宮不足一個月,說她從前是靠賣藝為生的舞娘。 賢妃眼中微微有光芒,似自言自語,又似在問湘湘:“身量這樣的好,聲音這么好聽,你的舞姿一定美極了?!彼痤^,笑著問兒子,“你在哪兒遇見湘湘的,這么多年了,真難得你有值得信任的人帶來見我?!?/br> 齊晦不言語,和湘湘眼神交流,他們不能久留,湘湘也不知該對老人家說什么,只是一味地聽她說。 離別時湘湘說她還會來看望賢妃娘娘,等遠離冷宮時,才聽齊晦道:“我娘的眼睛,是被麗妃熏瞎的,瞎了以后耳朵什么的,反而更加靈敏,她不是沒見過冷宮以外的人,而是每見什么人,都很警惕緊張??吹贸鰜?,我娘剛才很高興,我知道你是聰明人,如果有什么想法,你千萬別誤會。我只不過是想幫你,而后也利用你,你知道,我想打聽皇帝平時都嘀咕什么話?!?/br> 湘湘聽聞賢妃的雙眼因麗妃而瞎,心中對那個惡毒的女人越發忌憚,聽得齊晦后面的話,反而踏實了,既然他們是彼此利用,就不需要背負什么愧疚之心。 漸漸靠近人多的宮道,兩人就要分開,齊晦對湘湘說:“皇帝為皇后持服數日,已經憋得很辛苦,靜美人若有膽量,現在去明德殿邀寵,皇帝從前喜歡在她身上玩什么花樣,她都照樣來一遍,明天之后,芙蓉居一定會再度風光?!?/br> 湘湘聽得心慌意亂,那駭人的尖叫、滿室的狼藉,還有靜姝渾身的傷痕,全在齊晦輕描淡寫的幾句話里。 ☆、029你肯定在心里笑我 “皇上是在明德殿嗎?”湘湘再向齊晦確認,雖然她仍舊覺得一句話的事何必非要去冷宮說,但方才的經歷,她并不反感,答應賢妃會再去看望她,也不是隨便敷衍。 “他今晚還會在那里,如果你們今晚不去,明天我會再來告訴你他的行蹤?!饼R晦冷靜地說,“你們一定不希望遇見麗妃或孫昭儀,其實麗妃老了,皇帝對她早就沒興趣,而孫昭儀,這幾天她正好不方便。明德殿那里,沒有她們的人在?!?/br> 湘湘略尷尬,輕聲道:“連這你也知道?” 齊晦不以為意:“我經常出入太醫院,那里會有人提起,我只是碰巧聽見?!?/br> 他的從容,漸漸影響了湘湘,看到湘湘鎮定下來,齊晦才繼續道:“這宮里有地位身份的娘娘,都是五六十歲的人,早就折騰不起什么事。麗妃之所以能一人獨大,全因她背后另有朝廷官員支撐,她不過是被人用來對抗皇后外戚的棋子。她雖然心狠手辣十分惡毒,可她沒有智慧,相比之下,年輕的孫昭儀還更勝一籌,但孫昭儀全靠糾纏皇帝得到恩寵,才能在這宮里橫著走,她背后沒有朝廷勢力,膝下沒有皇子。你們覺得老皇帝荒yin無道,他卻讓麗妃和孫昭儀狗咬狗從而平衡宮里的權勢,免得一人只手遮天,反給他自己添麻煩。而這對你們來說,更是好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