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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我剛看有個跑腿的跟朱錦融那孫子一起呢,還收了他一錠銀子,后來進了一座宅子,門上好像有個人字,別的我不認識?!?/br> 離善樸略一思索,“可是刺史府西街的宅子?” “嗯嗯嗯!”唐武連連點頭。 “我知道了唐武,多謝了?!?/br> 離善樸神情淡然,讓唐武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么大的事,他本以為離善樸會立即派人去抓那叛徒回來,即使不掛釘墻,至少也要一頓皮鞭打得皮開rou綻才作罷,沒想到他只一句“知道了”了事。 唐武頓了頓,沒敢多言,起身便要走。 “唐武”,離善樸忙叫住他,從書架上取來沉香盒子放在書案上,“勞煩你把這個帶回去給唐棣?!?/br> 離善樸對他選定的這份禮物十分滿意,本打算讓泓澄明日再跑一趟從棲山,給唐棣送去,又心急著讓唐棣盡快收到,正好唐武在,便請他給唐棣帶回去。 唐武痛快地答應,拿起木盒子塞進衣袍前襟,盒子被里面那半包南瓜子一擠,從襟口彈出,險些掉在地上。 唐武忙接住 ,用力往里塞了塞,胸口處鼓出個大包來。 離善樸見了頻頻蹙眉,后悔讓唐武幫他帶禮物給唐棣,又不好意思開口,只得道了聲謝,叮囑他路上小心。 唐武傻笑一聲,一溜煙般跑出門去。 出了離府,唐武去同心客棧牽上馬,揚鞭向從棲山奔去。 懷里的沉香盒子時不時滑出來,他不停地用力往里塞,好在一路有驚無險,沒有摔在地上。 趕回從棲山莊時天已經黑透,他路上跑的太快,熱的滿頭大汗。 房中的銅盆里還有半盆水,他弓著腰把頭倒插在水里,水深剛好沒過眼睛。 他出去一整日,屋內沒有生火,盆里的水冰冷,激得他打著寒顫,皮rou像是抽在一起,身上的汗瞬間退去。 “嚯”,他猛地一抬頭,吐了吐流進嘴里的水,閉著眼睛抓起一塊細布在臉上抹了一把。 還沒待睜眼,只聽見撲棱一聲,好像什么東西掉進水里了。 他只覺得胸口處松快了不少,忙睜眼一看,離善樸讓他帶給唐棣的盒子正泡在水里。 他嚇得一把撈出來用布擦干,抓在手里轉圈看著,盒子看不出有什么異樣,只是側邊貼的紅紙上的字陰開了花,用手指一戳,差點戳爛了,還沾了一手紅印。 他驚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敢拿去給唐棣,怕唐棣罵他,在耳邊晃晃,水濺了他一臉。 盒子里面嘩啦嘩啦響,不知道裝著什么東西,怕不怕水。 他無奈地撓了撓頭,把盒子放在堆滿了南瓜子皮的桌上,盤算著等明日一早晾干了,再給唐棣送去。 深夜,泓澄送完唐棣剛回到離府,門口的侍衛便向他匯報,有個姓唐的粗壯漢子求見離善樸,由四侍衛帶著進府去的,天黑前已經離開了。 泓澄想起下山的路上,聽見石階東邊的拴馬處有動靜,天太黑看不清,想來就是唐武了。 他猜到唐武是來離府找唐棣的,知道唐棣已經走了便自己回山了。 這個沒心沒肺的,泓澄無奈搖頭,進書房向離善樸復命去了。 書房內燈火通明,離善樸仍伏在案頭上批閱公文,見泓澄進來才放下筆,輕輕活動著酸疼的手腕。 聽泓澄稟報說已經將唐棣平安送回從棲山莊,安心地點頭,抬眼道:“黃昏時唐武來了?!?/br> 泓澄為他添了些茶水,“屬下聽門口的侍衛說了?!?/br> “他說看見余府的仆從勾結朱錦融,還收了銀兩?!?/br> 離善樸端起茶盞飲了一口,淡然道。 “余大人?”泓澄眉間一緊,思忖了一瞬拱手道:“公子,那仆從應該就是余淺,要不要加派個人盯著他?” 離善樸靠向椅背,清澈的雙眸漸漸收緊,“不必了,這件事還需請徐兄幫個忙?!?/br> 第47章 官威 三日后,天色破曉,濃云擋住了初升的日頭,大地一片灰蒙蒙的。 街上空無一人,幾名清道夫扛著掃把上街清掃,嘩啦嘩啦的響聲在一片寂靜中格外刺耳。 一輛馬車從街口拐角處轉過彎來,正向刺史府西街駛去,車上的人面色陰郁,眉間蹙出一道深溝,正是余望言。 昨日深夜,他獨自在府中喝酒,推開窗,看著院子里的紅燈籠,聽著府外傳來稚子的吵鬧上,心里越發覺得孤寂。 新春佳節,別人一家團聚,喜氣洋洋,他孤身一人,無親無故。 雖是梁王親派的萼州司馬,但刺史府的官員都與他交惡,旁人更不愿也不敢與他來往,連個說得上話的朋友都沒有。 他自幼受苦,不愛玩樂,不近女色,休沐這幾日,除了挖空心思尋離善樸的錯,寫密信給梁王,便是在府中喝酒。 接連七日,院子里的燈籠紅艷依舊,杯中的酒卻越發苦澀了。 余淺弓著身子上前道:“大人,今日是休沐最后一日了,您何苦悶在府里?醉春樓的姑娘各個貌美,不如您去逛逛?” 余望言冷眼瞟著他,眼底涌上一抹厭惡之色,“那等腌臜地方哪里去得!” 余淺賠笑道:“大人,醉春樓是萼州有名的青樓,不同于一般的窯子,全是些低賤貨色,那的姑娘們各個多才多藝,去那逛的都是有些身份的,像小的這種下人都不敢從那門口經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