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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棣搖頭,“我不會彈琴的?!?/br> 楊君蘭出身名門,卻只習得了棋、書、畫三藝。 楊府的祖輩有個怪異的想法,認為琴瑟歌舞均是青樓里供人取樂的低賤技藝,不及其他三藝高雅,所以楊府的千金只聽琴,卻從不習此藝,楊君蘭自然也不會讓唐棣去學。 屋內并排放著兩張琴桌,兩把瑤琴,離善樸坐在靠里的琴桌邊聽著徐常容的琴音。 他半晌沒有見到唐棣,有些惦記她,見她進來心底一片安然,忙起身走到她身邊,向徐常容道:“徐兄,你與章姑娘合奏吧?!?/br> 章蘭茵坐在琴桌旁,輕撫琴弦,與徐常容共奏一曲。 琴聲清脆如珠落玉盤,如泉水匆匆,時而歡快,時而幽婉,二人時不時相視一笑,甜蜜深情。 離善樸見唐棣臉頰凍得微紅,拉著她走到軟紅堂,泓澄正在圓凳上坐著,見到二人忙起身立在一旁。 離善樸命他去叫苑內的伙計送壺熱茶過來,再加個暖爐。 唐棣拉著離善樸在身邊坐下,兩只手肘交疊著,半趴在桌上,嘴角彎的像天上的新月,一邊欣賞著琴音一邊嘆道:“章姑娘好美,我好喜歡她,若是她能住在從棲山上就好了?!?/br> 離善樸看著她寵溺一笑,心道她從小在從棲山上長大,身邊沒有姑娘為伴,若是與章姑娘做了姐妹,倒是美事一樁。 說到章蘭茵,他并不覺得有何特別之處,不過就是世人眼中尋常大家閨秀該有的樣子。 他突然想起唐玉山對他的提點,女人都愛聽好聽的,要順著她的話,說好聽的哄著她。 他第一次約唐棣出來游玩,就因為梅花的事讓她難堪,看她笑的一臉燦爛的樣子,像是已經忘掉了不快,不過說話還是要順著她些,免得又惹惱了她。 “章姑娘的確很美……” 離善樸話一出口又覺得好像不該在唐棣面前夸贊別的女子貌美,睫毛抖動著,情急間忙補充道: “不過我也不喜歡那般美的?!?/br> 第40章 泥人 唐棣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她自知容貌出眾,雖不會因為離善樸一句無心的話就傷心氣惱,卻也在心里埋怨他絲毫不懂得姑娘的心。 離善樸越說越錯,低著頭不敢再開口,心底愧疚自責之余,又把唐玉山教他的秘訣默念了幾遍。 一個老仆領著個五六歲的小女孩進來,那女孩的小臉粉嘟嘟的,手里拿著個孫悟空形狀的泥人,長約一扎,捏的很是形象生動,下邊插著根二寸長的細木棍。 唐棣來了興致,笑瞇瞇地盯著泥人瞧個不停。 老仆見她喜歡,上前說是梅苑東門外的耿老漢捏的,這會兒攤子還在呢。 唐棣拉著離善樸的手,吵著讓他帶著她出去買泥人,離善樸手上一滯,微微蹙眉。 逛燈市的時候,她滿街跑來跑去,手還是暖的,進了梅苑以后,到處是崎嶇小徑,閑逛了半晌,雙手凍得冰冷。 軟紅堂在梅苑的西邊,去到東門外再回來需要小半個時辰,此時臨近亥時,天氣越發冷了。 正躊躇間,泓澄引著伙計端著煮好的茶進來,又拎了個暖爐放在圓桌腳下。 離善樸倒了杯茶遞到唐棣手里給你暖著,輕聲道:“我出去買吧,你在這里等著,別出去,我一會兒便回來?!?/br> 唐棣頓了頓,含笑點頭。 離善樸走進琴室,徐常容與章蘭茵正輕聲商議著給琴曲做些改編,見他進門雙雙抬頭。 離善樸略一頷首,“徐兄、章姑娘,我出去給唐棣買個泥人,她就在軟紅堂里等著,還請幫忙照看一會兒?!?/br> 說到要去給唐棣買泥人,他不經意間聲音溫軟柔和,就像是在對她說話一樣。 徐常容與他相識多年,還從未聽過他這種語氣,勾起嘴角輕笑,“你放心吧,唐姑娘不會有事的?!?/br> 他轉頭看了眼章蘭茵,見她像是也有些興趣,接著對離善樸道:“勞煩你幫蘭茵也買個回來吧,我就不出去了?!?/br> 離善樸點頭,轉身回到軟紅堂,又叮囑了唐棣幾句,帶著泓澄向東門走去。 東門外有個三尺高的攤子,上面擺放著各色彩泥,旁邊立著個碗口粗,一尺多長的草靶子,上面密密麻麻的插孔,只零星地插著三五個泥人。 想來是時辰已晚,做好的泥人差不多賣光了。 攤子后面的老漢起身收拾著彩泥,準備回家去了,離善樸忙上前打量著僅有的幾個泥人。 有個仙女模樣的,粉面含羞,輕紗如雪,纖細的蘭花指拈在胸前,相較于其他幾個更精細形象些。 他猶豫了一瞬摘下來遞給泓澄,向老漢問道:“老人家新年好,能不能勞煩您再幫我捏一個泥人?” 老漢抬眼,見他相貌堂堂,彬彬有禮,心里很是喜歡,放下手中彩泥盒子道:“年輕人,你想要什么樣的?” 離善樸略一思量,“我描述一位姑娘的樣貌,您能否捏出來?” 老漢捋著胡子笑道:“你說的那位姑娘是你的心上人吧?” 離善樸點頭笑笑,雙耳微微發熱。 老漢重新坐回到攤前,果斷應下,“好,我就晚回家一會兒,幫你這個忙!” 離善樸忙道了謝,細細描述著唐棣的長相、衣著。 老漢捏了多年的泥人,手法嫻熟,速度極快,不到一刻鐘功夫就按照離善樸的描述捏的差不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