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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走進殿內時, 兩側已經坐滿了人, 不少人往他們身上看來,隨后細細低語。 宮人迎著到了位置上, 待坐下后才發現對面是許久不見的時硯南與武試狀元郭大青, 裴婼便低頭問他為何他們也在。 寧暨笑:“圣上愛才, 籠絡人心的手段罷了?!?/br> 裴婼想起之前裴玦說的, 這郭大青也許會入寧家軍當差,現在看樣子人家并沒有選這條路。 “倆人如今任何職務?”裴婼好奇。 “一個在工部,一個在兵部?!?/br> 裴婼一驚, 看向他:“那不都是在太子手里做事?” 寧暨點頭,笑而不語。 倆人交頭接耳說著話,刺了不少人的眼。 裴婼視線在殿內梭巡一輪,見著不少熟人。 沒什么姑娘公子,大多是德高望重的老臣與受寵的年輕臣子,宮內妃嬪也只有四妃在列。 左上是太子與一嬌艷美人,應當就是太子妃了,兵部尚書陳岫之女。 太子成婚那日裴婼也只是聽溫氏提了一嘴,沒有過多關注,可如今看著,倆人中間好似有些隔閡,各自端坐著不說話,不甚親密的樣子。 裴婼笑了笑,在蕭章遠看來,親事永遠只是一筆交易,重要的不是是誰,而是是誰家的女兒。 裴婼未來得及收回眼,與望過來的太子妃對上眼,對方淺笑頷首,姿態大方,裴婼便也回以一笑。 坐在太子對面的是端王與端王妃,德妃與端王隔了幾個位置,目光相交,德妃臉上晦暗不明,想來對她還有些埋怨。 后來德妃又來請過幾回,可裴婼都以各種各樣的借口打發了,當時只是不想,倆人無非是相互利用的關系,用不著過多交際。 現在想來還有些后悔,既然時硯南得了寵,那德妃水漲船高,說不得會記恨她,給她使些小絆子。 宮人陸續將美酒佳肴送上,禮樂聲不斷。 權勢最高的人往往最后入場,隨著一聲高喝,建成帝攜皇后徐步而入,后面還跟著平樂公主。 平樂公主看起來挺興奮,路過裴婼時還沖她揚了個笑臉。 于是寧暨便轉頭看她,問:“你與公主相熟?” 裴婼點頭又搖頭,“不算熟,見過幾回?!?/br> 上輩子是真不熟,說過的話加起來都沒這輩子多。 以前她還以為平樂公主對寧暨有意,后來觀察下來才發現人家沒有那個意思,處了幾回也發覺這個公主確實嬌貴了些,身上卻沒有蠻橫之意,許是皇后教得好。 想到皇后,裴婼才往上看那個已經落座的尊貴女人,皇后與幾個妃嬪比起來年紀大些,顏色也沒有德妃幾人那般好,可就算如此,沒有皇子的皇后也穩坐后宮之首,連當初的季貴妃也拿她沒有辦法,可見手段心智之高。 以前皇后因著太子,因著林季對她不算好,可也只是表面刁難幾下,并沒有如林季那般行惡毒之事。 算不上良善,可也不是什么好人。 春宴每年都辦,有些步驟已形成規制,待建成帝宣布宴席開始,舞女魚貫而入,在殿中央翩翩起舞。 裴婼看了兩眼就看入迷去,舞女腰肢柔軟,動作妖嬈,水袖一揚一收間極近嫵媚。 裴婼一動不動地看著,寧暨便低低笑了,在她耳邊輕聲道:“好看嗎?” “好看?!?/br> “那婼婼要不要學?” 裴婼視線仍在舞女身上,“我學來干嘛?!?/br> “我想看?!?/br> 裴婼明白過來,回頭瞪他一眼,堅決道:“不學?!?/br> 寧暨就又笑,給她夾菜,“好好好不學,先吃點東西,這宴席不知何時能結束呢?!?/br> 裴婼低頭吃了幾口,嘴里抱怨,“這樣無趣的宴會,為何每年都要辦,官家那么閑嗎?” “你覺得無趣,別人可不覺得無趣?!?/br> 寧暨揚了揚眼,裴婼看過去,一個坐在中間的官員出列,朝上拱手道:“寒冬已過春日及時而至,今后必是豐收大年,圣上治下,天啟朝國泰民安、民康物阜,圣上必將流傳千古?!?/br> 被奉承之人坐在上首哈哈大笑,一看就非常受用。 裴婼無語至極,什么豐收大年國泰民安,明明北邊受了那么大的雪災,多少黎明百姓流落街頭,他們就視若無睹嗎? 裴婼拉了拉寧暨的衣角,讓他垂下頭來:“所以春宴就是這樣的?” “以前是,今日不是,你等著看戲便好?!?/br> “什么戲?”裴婼興沖沖追問。 那人卻不打算說了。 又有官員道:“張御史說得不錯,圣上慧眼識珠、知人善用,前有郭郎中與時員外郎,后有寧小將軍,再過些時日還有春試,天啟朝后繼有人啊?!?/br> 建成帝笑得更開心了,道:“今日春宴,莫要再說這些,眾位大臣勞心勞力,今日便暢快吃暢快喝,怎么高興怎么來?!?/br> 底下一陣應和。 歌舞繼續,殿內交談聲笑聲不斷。 酒至半酣,端王赫然出列,“父皇,兒臣近日偶然得了件寶物,借此良時獻給父皇,愿我朝昌盛永安?!?/br> 端王說罷拍拍手,早就等候著的宮人抬著個蓋了紅布的巨大物事進來,奪了殿內眾人目光。 那寶物足有一人高,比站在一旁的端王要大上許多。 端王自信一笑,揚手揭下紅布,一簇五光十色的珊瑚展現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