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有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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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大毒梟坤沙倒臺,緬甸政府迫于世界輿論的壓力,大面積焚燒罌粟田。自此,金叁角陷入了長時間的混亂。 農田和茶葉無法帶來長久的收益,經濟下行,販毒,農副產品走私,賭博,采礦,伐木,做軍火和雇傭兵生意,賴以生存的人們亡命奔走,金叁角在分裂里解體后再重組。 有兩方勢力重新制衡出金叁角當下的和平局面。 一方是坤沙的繼承人,沙樂,屠殺原定繼承人上位,沿湄公河擴張,穩定于緬甸境內。 另一方來自中國。 自小勐拉的賭場起家,長期盤踞老撾,在老撾建立商業集團,甚至受到政府的幫扶,分到了百余平方公里的土地。 初期金叁角瓜分,兩方流血紛爭不休,后來止戰言和。 大其力是沙樂的地盤。 那天陳權做了一個夢。他夢到他殺死謝安的夜里。 叁輛車把中間的悍馬逼停,謝安舉起手從車上下來。 陳權靠在悍馬上抽煙,屁股坐滿,手垂在衣角。 叫了聲“謝哥”。 謝安面無血色,眼睛充血,看上去為了趕路不眠不休。 走路也虛浮。 他走到陳權面前,面對面站著,說:“我只有一個要求?!?/br> “別殺我老婆?!?/br> 陳權彈了彈手里的煙,煙灰跟著風擺了一圈,陳權說:“換個別的?!?/br> 謝安沖上來打他。 陳權往右邊躲,單手握住謝安的拳頭,把男人翻倒在地。 他在地上朝陳權大吼,泥沙和樹葉染上唾液,黏在臉上污濁不堪。 “陳權,我cao你媽逼!” 陳權蹲了下來,近距離俯視謝安,又抽了口煙,把煙屁股摁到土里,“換我趴在這里,你會答應么?” 說完他站了起來,從口袋里掏出槍上膛,“哦對了,我忘記我命煞,克妻克子,老婆孩子早死了?!?/br> 謝安看到了放大的槍口。 冰涼地抵在他的額頭。 他開口說,“求你?!?/br> 子彈穿透他的腦袋。 陳權轉身,食指抬起,朝旁邊的人望了一眼。 “謝哥怎么死的?” 那人低下頭,戰戰兢兢,“碰到沙樂的走狗,同歸于盡?!?/br> 陳權側頭看他,又問,“什么時候,在哪碰到的?” “小、小勐拉,今天晚上……” 陳權垂首,看向謝安睜大的眼睛,俯下身給他合上,表情平靜,“沙樂的人怎么會跑小勐拉來?” 那人見陳權俯身,跟著一起往下蹲,半跪著顫抖,他說:“我、我……也不知道……” 陳權第二次叩動扳機。 人身下墜,落到泥地,悶聲一響。 陳權用槍指著另外的男人。 “你知道沙樂的人為什么會跑到小勐拉來嗎?” 男人跪了下來,俯身拜了又拜,說,“因為謝哥和沙樂斗了二十年,沙樂一直派人埋伏在小勐拉,就是想抓到空子殺他?!?/br> 陳權說:“嗯?!?/br> 他捏著槍柄旋轉,繞了一圈又一圈,挑起眼睛,看著跪在地上的人笑了笑。 他說:“跑?!?/br> 那人轉身就跑。 陳權站在原地,看著他手腳并用地跑,努力往叢林的方向奔去。 陳權第叁次叩動扳機。 有一會兒,陳權懷疑自己醒了。他通常睡得極淺。 睜開眼睛,房間的臺燈還亮著,那女人躺在床上。 陳權睜開眼睛的同時,女人突然動了動,一只手撐在床頭,匍匐著爬了起來。 陳權猛地站起身。 后踢帶動椅子,拖出細長而尖銳的“吱”,在深夜的旅店突兀到有點悚然。 但那女人渾然未覺。 仍保持之前的速度,一點點轉過身體,長發蓋住整張臉。 雞皮疙瘩成片立起。 她比阿為稍微高一點。 身型略寬,著一身淺色長裙。 這裙子陳權見過。 在大其力的老街,客流量最大的紀念品商店旁。 謝安把他老婆藏在了沙樂的眼皮底下。 一家有彩虹燈飾的紋身店里。 女人保持著躺倒在紋身店里的穿著,也保持死前那雙圓瞪的眼睛,眼白略多,從長發的縫隙里露出,死死盯著陳權。 就連傷口的位置也保留了原樣。 剛剛死去似的,冷血未凝,滴滴答答往下落。 打濕床單。 打濕她走過的路面。 一步、一步,往陳權走來。 陳權舉起椅子,重重朝她身上劈去,女人倒地,發出刺耳的尖叫,那種過于干涸的嗓音像蝙蝠也像山獸,很難相信是人類能夠發出的叫喊。 陳權轉身往玄關走。 永遠平穩的手在這一刻顫抖著,他解開防盜鏈,“咔噠”一聲輕響,旋轉門鎖,紋絲不動。 女人重新爬起。 匍匐撐起身,擺正手臂的方向,一步又一步往陳權的方向走。 陳權拿出手槍射擊,女人中彈后晃身,繼續往前。 陳權又拿出匕首,直接去割她的頭顱,刀刃入骨,卡頓,切了一半下來。 掉落一半的頭顱,女人毫無反應地繼續走。 她走到陳權近前,伸手被他攔開,指甲卻猝然伸長,探入他的傷口里面。 火焰燙到心臟。灼燒的疼感席卷全身洶涌而來,劇痛無比。 有一瞬間陳權覺得他要死了,他看到嬰兒形狀的黑氣在女人肩膀上躥行,往他的傷口里灌。 熔巖或者火焰,無法辨別,他只覺得燙,刺痛,靈魂和骨髓一齊震顫。 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叫出聲音。 緊接著聽到一聲很輕的呼喊。 “陳權……陳權……” “陳權……” “醒醒?!?/br> 陳權睜開眼睛。 他在床上醒來。 肩膀酸痛,手臂發麻。 有個女孩正枕在他的手臂上。 側身抱著他的腦袋,阿為把吻落在他的鼻尖。 又喚了一聲,“陳權?!?/br> 陳權抓住她的手腕。 半弓著身,往下摸外套的口袋,摸到槍柄的金屬冷感,緊繃的身體才慢慢松懈下來。 為了追殺謝安的妻兒,陳權只身來到大其力,面對陌生的旅店和陌生的女人,他不可能躺在床上。 他清理傷口,和女人zuoai,射了兩次,躺在躺椅上閉著眼睛休息,一晃天亮了。 他卻從床上醒來。 眼神往床尾掃,床單依然雪白,地面也干凈。 那女孩在看他。 陳權起身,盯著阿為看了半晌,他發現她的面色比昨天稍白,偏紅的膚色褪去潤澤,好像人突然失血時的那種。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他同時察覺到她右手的花臂比昨天多出了一片。 從上臂蔓延到肩膀,梵文用黑筆寫就,某種程度上很像符咒。 陳權立在床前。 他數出一迭美元,扔在床頭,披上外套往外走。 阿為從床尾跳下,往前追了兩步,“陳權!” “你等等!” 陳權轉身看她。 女孩只穿了件襯衫,扣子沒合上,細膩的皮膚裸露,只跑了兩步她就氣喘吁吁,額頭的汗大滴落下。 她說:“帶我走?!?/br> 陳權轉身就走。 阿為上前拉他,沒拉住,男人打開門,她在背后喊:“你不帶我走也可以,答應我,別再殺人?!?/br> 陳權沉下臉來。 關門,他單手把阿為按在墻上,另一只手拿出槍,抵上阿為的太陽xue。 “你到底是誰?” “我是阿為?!迸⒆诱f。 眼睛有水光,但并不像害怕的模樣,仿佛真的和他熟稔多年。 但越熟稔的人越應該知道他的脾氣,陳權想,他真的會殺人。 “你在哪里見過我?” 阿為咬著嘴唇沒說。 “叁?!?/br> 陳權開始倒數。 “二?!?/br> 阿為仍看著她,和第一眼的懵懂重合,只不過這時他才在她眼里看出端倪。 阿為并不怕他。 陳權叩動扳機。 咔、噠。 空響。 陳權的身體驟然僵硬。 他收起手槍,側身打開房門,面色復雜地往外走。 不可能沒有子彈的。陳權想。 除非他在昨晚,真的打出過一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