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后我選暴君 第33節
未見到崔氏,謝瑛抬起眼,謝宏闊不自在的輕咳一聲,掩飾尷尬。 前日晚上他飲酒過多,與崔氏竟好似回到年輕時候,只不過酒醉之人控制不好力道,醒來已經是翌日晌午,崔氏被他折磨的昏死過去,他自己也不好受,床榻上都是血,他給自己敷了藥,還是疼痛難忍,夏日時分,那滋味不可意會。 崔氏躺了數日都下不來床,吃喝也都躺著,看見謝宏闊便哭。 這種事,哪里方便請大夫,只有生捱。 謝瑛去看崔氏,走到長廊外,聽見屋里人低低哭訴。 “她出生便是克我的,” 謝瑛頓住腳步,垂在身側的手不由握緊。 “生二娘和四郎時,哪里受過罪,生完腹部也沒有任何紋狀,可是她呢,活活折騰我那么久,就是不肯下來,最后撕裂,險些害我性命。 她就是個命硬的,剛生下來憋的渾身發紫,所有人都以為活不成了,她竟又啼哭起來,你見過這樣的人嗎?” 崔氏捶著胸口,說著陳年舊事,謝瑛聽得麻木,崔氏只要生氣,便會翻出謝瑛出生害她的證據,一遍一遍的念叨,詛咒。 罵她刑克六親,命中帶煞。 幼時謝瑛不懂,也會被她猙獰的模樣嚇得瑟瑟發抖,后來她明白崔氏話里的意思,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喜歡自己的。 是謝瑛害的她腹部長紋,是謝瑛害的她險些喪命,崔氏看重自己的美貌勝過一切,而謝瑛把她毀了,再好的脂粉也蓋不住傷疤,她豈能做到不恨。 謝瑛不敢再奢望崔氏喜歡自己,抱抱自己,像她與阿姊阿兄說話時,眉眼都含著笑,表情是不會騙人的。 或許因為崔氏年復一年的絮叨,謝瑛潛意識也認為是自己害了崔氏,不管她表面裝得如何堅強,她始終對崔氏狠不下心。 謝瑛咬著唇,心內翻騰著憤怒和糾結。 “當年不該把她生下來,”崔氏散開頭發,倚著軟枕哭訴,“沒有她,郎君不會去養外室,他會一直寵我,憑我的美貌他會的....” “沒生她前,我何曾在房事上如此吃虧,簡直難以啟齒的羞辱....” 話音戛然而止,崔氏對上門口那雙眼睛的時候,僵了半晌,隨后訕訕的低頭擦去眼淚。 徐mama福了福禮,老臉掛不住,自打崔氏和謝宏闊囑咐她們,要對謝瑛有求必應,恭順客氣后,她就覺得渾不舒服。 幼時懲罰,沒少是她來執行盯梢的,那會兒謝瑛不過個孩子,板起臉來就能嚇得她一聲不吭。 現如今不能夠了,也不知哪來的底氣在謝家橫行。 謝瑛走上前,在離崔氏兩丈遠的地方拖了張圓凳坐下。 崔氏摳著手心,薄衾下的身子還在流血,關于那夜,她幾乎全無記憶,只知道醒來徐mama松了口氣,道好不容易止住血,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 “阿娘,是報應?!敝x瑛笑,眸中沁出淚花。 崔氏知道她是何意思,但是事出無悔,謝家這棵百年老樹終將倒下,迫在眉睫至極也只有謝瑛能辦到。 她命好,真是命太好了。 “你年輕,不知有人依靠是何等安心,只還犟著當年的往事,臉面能當飯吃?能救謝家? 不過逼你上前一步,踏出那一步,往后于你于謝家都是最好的安排,不是嗎?” “你有何不滿的,圣人那種身份,你該慶幸你有用,帝王家難得有癡情種子,先帝是,當今也是,還真真是父子傳承?!?/br> 崔氏想到什么,兩眼一閉,后脊倒在枕頭上。 “阿娘,你以為只有你后悔嗎?”謝瑛望著她,冷笑著開口,“若能選,我也不愿托生在你腹中,哪怕窮鄉僻壤,吃糠咽菜,我也想選個疼我的阿娘,至少把我當個人。 你身為人母,對于所做之事難道不會有一絲后怕,不會夢魘恐懼?我不是你和他用來鞏固家族的工具,絕不?!?/br> 謝瑛掏出那份寫好的聲明,遞過去,起身說道:“好自為之,再打我主意,我便把這份聲明登在邸報上,讓滿京城的人都知道,咱們再不是家人?!?/br> “你什么意思?”崔氏叫住她。 謝瑛沒回頭,冷聲道:“往后咱們兩清,你不再是我阿娘,謝宏闊也不再是我阿耶,若你們還要胡來,我便將這消息公之于眾,總之,別再自作聰明——” 她深吸了口氣,意味深長道:“你不配做我的母親,也不配我尊重?!?/br> 腦中有根弦崩斷,潛藏在內心深處的隱秘排山倒海傾覆而來,她握著裙裾提步轉出門去,愈走愈快,心跳砰砰砰仿佛要躍出喉嚨。 那一年,王皇后宴請,謝瑛跟隨崔氏進宮,席面上弄臟了衣裙,崔氏與徐媽去偏殿更衣,許久沒有回去。 謝瑛出門尋她,在太極宮承香殿聽見動靜,她原想趕緊走開,那聲音詭異,勾的人耳朵發紅,可來往的宮婢阻了去路,她藏在屏風后,目睹了兩人全程。 先帝穿著松垮的寢衣環過女子的腰身,那女子散著發,背對自己,嚶/嚀的笑聲夾著nongnong的歡愉,她抬起雙臂,勾在先帝后頸,而后跪立起身,下頜擱在先帝頭頂。 柔軟無骨的身軀,在先帝的掌中漸漸化成春水,任憑揉/搓。 她的衣裳一件件掉落,挽在手臂間的泥金帔子纏裹著兩人,在她跌到枕間的剎那,謝瑛驚得怔在原地。 那是她阿娘,在帷帳間,婀娜起伏,笑聲盈盈。 等到后來,崔氏穿好衣裳匆忙離開,先帝饜足的從帳內走出,謝瑛大氣不敢喘,卻聽見先帝刻意壓低了嗓音與中貴人發話:“算算謝十一的生辰,果真是朕的孩子?!?/br> 他在笑,輕薄可怖。 他的孩子? 先帝與崔氏生下的孽種? 謝瑛捂住唇,手腳發麻,腦中空白如許。 那她和周瑄算什么,亂/倫的兄妹,扭曲的關系,見不得光的蛆蟲? 她犯嘔,只要想到兩人曾經的親密,便忍不住嘔吐,惡心! 白露覺出謝瑛的沉默冷淡,給她換了種香料添了味百合進去,落下帷帳,白露躡手躡腳合上門。 幾乎同時,謝瑛睜開眼睛。 被推到風口浪尖成為矛盾中心的謝楚,忽然被調至另一樁案件協理,查辦李紳的官員則統一更換,由呂騫統領重查復核。 爭得頭破血流非要置謝楚死地一派,勢必要顧及王家態度,此時也都接連消停,不再揪著不放。 然謝楚現在參與的案子,說來也很古怪。 太極宮幾個宮婢因為躲雨,誤闖承香殿,承香殿早年被修葺成道觀供奉香火,有三尊真人坐化后的神像,外面皆用純銅打造,威嚴聳立在承香殿殿正中。 有個宮婢繞去神像后整理衣裳,誰知不經意摁了神像,其中一具滲出血水,又腥又臭,散著陳年腐敗的氣味。 周瑄當日趕回太極宮,與何瓊之等人待了許久,離開后便將案件交由大理寺查辦,謝楚便被借機調換過去。 謝瑛枕著手臂,忽覺一道黑影閃過,清風拂面,緊接著有人握住她的腰,將她往里推去,徑直懟到墻上,逼人的溫熱撲面襲來,唇被銜住,謝瑛被他握住下頜,被迫承受突如其來的侵襲。 猝不及防的動作令她輕呼出聲,須臾間,她背過身,雙手抵在墻壁。 而周瑄順勢將里衣扯開,大掌落在她盈盈一握的細腰,又去解玉帶,還未解開,謝瑛扭頭慘白了小臉,她瞪著他,求道:“你別動,我有話與你說?!?/br> 周瑄看著她的眼睛,像沒聽見她說的話,自顧自的繼續解衣,腦中血液沖涌,熱燥難安。 他不知道在急什么,急的一刻都等不了,他垂著眼皮,面色俊秾,謝瑛雙眸也很快染上水色,她的臉擦到墻壁,疼的呼了聲。 周瑄抱起她,抬掌將那小臉往自己面前一擺,眉尾劃開很細的口子,隱隱有血珠溢出。 兩人的呼吸密匝濃重,此起彼伏。 謝瑛撐身想起,又被周瑄摁著肩膀推下。 她開口,猶豫再三:“當年的事情,我要告訴你,其實我....” 唇被猛地堵住,不留一絲縫隙。 周瑄冷眼看著她,拇指劃去她眉尾的血痕,謝瑛摳他手臂,他也不肯放開,直到她被親的渾身發軟,說不出話,周瑄才慢慢移向別處,落在眉尾,把那溢出的血珠,一點點,勾進喉嚨。 他抬起頭來,掌腹貼住她的腮頰,啞聲道:“朕已經不想聽了?!?/br> 謝瑛還欲開口,下一刻,卻兀的蜷起手指,指尖掐的嫩白,她倒吸了口氣,來不及調整呼吸,那人驟然重來。 兇神惡煞,面目可憎! 屋檐開始滴滴答答掉雨點,半開的楹窗透進攙了泥土味的花香,一夜,雨匯成河,沿著臺階滾進泥土中。 天蒙蒙亮時,周瑄離開。 紫宸殿,案上擱著一卷被污血浸透過的布帛,上面字跡有些模糊,卻依舊不妨礙讀清全貌。 “查無誤...謝家十一娘生辰與陛下所想吻合,驗過血親...十一...乃陛下親生無虞...” 周瑄坐在案前,面色幽深如晦。 第30章 針鋒相對◎ 黃澄澄的杏子掉了滿地, 幾只鳥雀墊著腳尖來回啄食,滾來滾去的黃杏濺開汁液,又引來蜂蝶環繞,雨后的空氣彌漫著水霧, 清亮中仍有悶滯的感覺。 青磚縫里爬出苔蘚, 細小的蟲蟻忙著成對逡巡,白露蹲在廊下, 拿柳條逗弄, 寒露端著粳米粥過來,白露朝她噓了聲。 “娘子還沒起呢?” 白露嗯, 小聲道:“今兒下雨陰涼,正適合睡覺?!?/br> 謝瑛懶懶趴在床上, 左臂橫出帷帳, 白嫩如藕段一般, 圓潤的肩膀上有幾處紅印, 一直延伸到薄衾遮住的腰身,她微蜷著雙腿, 貓兒一樣縮成一團,腳腕處乍然紅腫,指印明顯。 枕在腮上的右手抖了下, 她眉頭緊蹙,不覺哼出聲。 白露進來看見這幕,倒吸了口氣, 忙又急急退了出去。 寒露被她扯著往廚房去,路上兩人耳語一番, 便皆是如臨大敵的模樣。 沐浴時, 謝瑛實在虛弱, 不得不讓白露和寒露進來伺候。 兩人起先在前面擦洗,不久便都繞到身后,憋著淚,咬著牙,委屈巴巴的紅了眼圈。 待侍奉謝瑛換好衣裳,又將粳米粥端來,謝瑛吐了幾回,晨起沒甚胃口,可又知道長此以往于身體無益,便忍著難受,味同嚼蠟般吃了小半碗,將吃完又鉆回帷帳里,合眼休憩。 昨夜的周瑄,異常發狠,只要謝瑛想開口,他便驟然用力,如此幾番兩人竟整夜沒有交談,唯有呼吸聲和呻/吟聲充斥著彼此耳膜,謝瑛像在驚濤駭浪里抓住了浮木,她不敢松開,攀附著,依存著,直至肌膚濡濕,體溫灼熱,他陡然繃直了身體,在謝瑛的劇烈喘息中徹底爆發。 謝瑛失力的倒在綢被,胃里翻騰著惡心,下一瞬,她猛地撲去床沿,吐得渾身直冒虛汗。 周瑄從后抱住她,勒的她幾乎喘不過氣,掌腹如火,環過腰身貼在肩下兩側,拇指慢慢劃著,謝瑛覺得他有話想說,可不知為何,他就那樣摟抱著自己,待離開前一言不發,也不允她再開口。 果真將她當成紓解的對象,予取予求。 太極宮承香殿出事以來,成了宮中閑暇談資。 昌河公主耐不住好奇,這日拉著王毓乘馬車從蓬萊宮趕往承香殿,來之前趙太妃千叮嚀萬囑咐,叫她莫要去碰亂七八糟污穢的玩意兒,她再有半年便要大婚,實在應該修身養性。 昌河公主央了半晌,趙太妃沒轍,又見同去之人是王毓,遂才放心準允,畢竟王毓生性穩重,得體大方,由她跟著,定不會惹出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