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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路黑,他不知不覺早已走到了后花園的小湖邊。湖上到處是迷離的水霧,霧里頭有不知名的蟲被他的腳步聲驚得亂飛,又緩緩落回湖邊草木上。 他盯著水霧望了一會兒,等到湖那頭的暖光一點點暗淡,才意識到自己原來一直看著沈沉住所的方向,眼下他那一片的燈卻是一盞一盞都滅了,仿佛是那人已經睡下的樣子。 后頸的腺體似乎知道了今天算是嘗不到乾元的信香了,頗為不滿地跳得更起勁,還混雜著些許酥麻。鐘晚罵了一句,從錦囊里拿出些草藥皺著眉吞下,才感到腺體的異樣逐漸散去。 他覺得,今年可能要更多清心散,才能熬過雨露期了。 -------------------- 其實不用清心散也可以【小聲】 感謝閱讀~ 第30章 臨別禮 驟雨過后,第二日天氣已然放晴。鐘晚想著昆侖一事不可再拖,但昨日同沈沉這樣莫名其妙地鬧了一出,卻叫他不知道怎樣是好。 他心中想著念著,等一抬頭,才發現雙腿已經誠實地將他帶到了沈沉門口。門內一片寂靜,半點聲音也無,不知是那人沒起還是已早早出門。 鐘晚把手放在門板上,正糾結著敲還是不敲,突然聽到身后一聲倒吸氣,緊接著傳來磕磕巴巴的聲音:“時,時公子……” 一大早偷偷摸來沈沉門前的不是別人,正是沈沅。 沈沅昨晚回去后輾轉難眠,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一心敬佩仰慕的時公子怎么就成了他哥的坤澤?天底下哪有這樣下手比乾元還狠的坤澤? 想著想著,他又突然記起一件更加嚴重的事——他哥好像是另有一位心上人的。 當年沈沉送朱宛白出門時,沈沅同山莊中大多數人一樣,覺得這位朱大小姐做自己的嫂子不過是時間的問題。他當時十六七的年紀,正是對情情愛愛好奇不過的時候,于是偷偷跟了上去。 這一跟便不得了了,沈沅親眼看著朱宛白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他哥卻在旁邊禮貌性地安慰了幾句,連人家坤澤的衣角都不碰。更讓他瞠目結舌的是,他哥居然說,自己已經有心上人了。 沈沅對于讀書練武遠沒有沈沉那么上心,對這等逸聞八卦倒是過耳過目皆不忘,當下就記在了心里。之后沈沉無意間說漏了嘴,他便又得知,那位讓他哥魂牽夢縈的坤澤居然比他們兄弟倆都要大上幾歲。 然而現在,司徒曉卻說,沈沉和時公子結了印。 時公子雖然武功卓絕,但看上去不過一副剛分化的模樣,顯然不是沈沉先前的那位“心上人”。沈沅窩在被子里,一會兒覺得別扭,一會兒覺得震驚,一會兒為他哥可惜,一會兒又為時公子擔憂,不知嘆了多少口氣,才昏沉睡去。 等醒來之后,他第一件事便是要跑到沈沉房里問個清楚,卻沒料到恰巧碰到了時公子本人。 沈沅早已不是當年不諳人事的小孩兒,見鐘晚要進他哥的房門,頓時臉漲得通紅,支支吾吾叫了他一聲。 鐘晚到底比他大幾歲,雖然也覺得尷尬,但還不至于紅了臉,只是還算冷靜地同他打了個招呼:“阿沅,早上好?!?/br> 話一出口,他才意識到自己用著一張嫩臉,應當叫人家“小沈公子”。然而這句話在沈沅耳中又是另一種味道,仿佛鐘晚是昨晚被點破了與他哥的關系,于是干脆不裝了,與他這個小叔子提前親近起來。 就在這時,沈沉的房門開了。乾元穿著一身利落的皂色長袍,頭發高高束起,劍眉星目,顯出一種格外惹眼的銳氣。見兩人傻愣愣地站在自己門口,不由得皺了皺眉,疑惑地“嗯”了一聲。 鐘晚猝不及防與他貼近,只覺得他身上的信香撲面而來,昨日起就突突跳動的腺體又開始躁動起來。他訕訕后退了一步,道:“嗯……我有話同你說?!?/br> 沈沉點了點頭,隨即越過他的肩膀,抬手敲了敲門板:“沈沅,回來?!?/br> 沈沅本想無聲無息地溜走,突然被點了名,只好渾身不自在地走了回來,乖乖叫了聲“哥”。沈沉道:“昨晚時公子寒毒發作,我在幫他解毒,僅此而已?!?/br> 沈沅猛地抬起頭:“可姨母說……” 還不及他說完,鐘晚便搶先笑著說道:“不要聽你姨母胡說,我同沈莊主才沒有結長印,對不對?” 他這話鉆了個空子,若是沈沅多問一句有沒有結短印,他倆便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好在沈沅本就是剛分化不久的少年郎,論耍這樣的花招,根本是被兩個人牽著鼻子走,說什么信什么。眼下兩個哥哥都說不是,他本來就不大相信,便迷迷糊糊地點頭說:“啊……原來如此?!?/br> 鐘晚跟著點頭:“嗯,就是如此?!?/br> 雖然是這樣說,但他看見沈沉特意解釋,心中總歸有些不舒服,轉頭偷偷看了沈沉一眼,見他面色無喜無悲,便更不舒服。 他今日來找沈沉,本來是想同他說明去昆侖的緣由?,F下被這件事一攪和,頓時有點不是滋味。等沈沉問他怎么了的時候,便賭氣撒了個謊,說:“我要去昆侖,找我師父的遺物?!?/br> 沈沉沒有多問,只是說:“嗯,那明日出發?!?/br> 鐘晚道:“我自己一個人去,我今晚就走?!?/br> 他一時口快將打算說了出來,說罷,心頭卻半點沒有想象中的輕松,反而更是揪著難受,仿佛有千團亂麻理不清爽。他只當是自己斬得還不夠快,又加了一句:“我又沒同你結長印,你陪我去作甚?!?/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