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會起風嗎 第177節
陳綏揉揉太陽xue,把漫上來的痛意揉散,寂靜的警察局大廳響起一陣很輕的腳步聲。 從未想過腳步聲也可以如此令人心動。 陳綏迫不及待轉頭看。 心愛的姑娘平安無事地出現在眼前,白色t恤,淺藍色休閑牛仔褲,長而柔順的頭發扎成高高的丸子頭,露出白皙纖長的天鵝頸。 簡單到極致的打扮,卻像天使降臨。 鐵椅發出“滋——”的刺耳響聲。 原本坐著的人迅速起身,動靜太大,鐵椅被帶動著發出響。 陳綏將人一把抓緊懷里,緊緊抱著。 很用力的一個擁抱,像要把對方揉碎了嵌進自己身體里。 “你是笨蛋嗎,聞喜之?!?/br> 開口時嗓音帶著很鈍的沙啞,像潮濕的cd,尾音輕顫。 聞喜之并不應聲,只任他抱著。 不反抗不拒絕,卻也不回應。 好一陣,這個擁抱才勉強結束。 “嚇到了?”陳綏捧著她的臉抬起來,大拇指指腹很溫柔地掃過她眼下那塊兒柔軟的皮膚,聲音溫柔似水,“餓不餓?” 聞喜之垂著眼,沒看他,流過淚的眼圈泛著惹人憐的紅,小聲說:“我想回家?!?/br> “外面在下雨,開車不安全——” 話說到一半,又為她的委屈心軟。 陳綏親親她額頭:“好,我帶你回家?!?/br> 那把傘還放在鐵皮椅上,陳綏轉身去拿過來撐開,擁著聞喜之走進暴雨如注的夜里。 黑色的長柄雨傘,傾斜著,大雨順著傘面滾落,聞喜之滴雨未沾,陳綏卻濕了大半。 車是先前在警察的跟隨下開過來的,就停在旁邊,陳綏摟著聞喜之往自己的車那邊走,她卻要去找她的保時捷卡宴。 過程中她一言不發,整個人卻十分倔強固執,陳綏只能隨她過去。 本想讓她坐副駕,她卻直直地往駕駛座去,拉開車門,上車,不看他一眼,把門關上。 如此明顯,陳綏確認她在生氣。 隱約能猜到她生氣的原因,他顧不上去開自己的車,迅速繞過車頭去副駕那邊開門上車坐好。 幾乎是他剛扯過安全帶扣上的下一秒,黑色保時捷卡宴就如同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 猝不及防的慣性,使得他整個身體往后一甩,撞上了座椅靠背。 “cao……” 陳綏下意識低罵一聲,調整好坐姿,穩住身體,抓住車頂的扶手,抬頭幫她看路。 路燈的光影和雨滴都如同暴雪一般狂亂而飛速地倒退著,世界有了虛幻的影。 從機場路開過去,很快就上高速。 其實聞喜之車技很不錯,拿駕照只花了不到一個月時間,考試全是一遍過。 她很少開車,但曾經卻去練過賽車。 這么些年,她不愿開車的原因一直都只有一個—— 不想聽見導航的聲音。 無論是哪一種導航的提示音,她總是在到達目的地之前就關掉。 不想承認,很害怕聽見導航里說“您的目的地已到達,本次導航結束”時,并不會像當初在極光外面一樣在終點看見陳綏。 聞喜之時常覺得自己是一個很勇敢的人。 她可以勇敢地放棄很多東西,可以勇敢地去對抗不公,也可以路見不平勇敢地拔刀相助。 但陳綏不告而別后,她才發覺,原來自己并不夠勇敢。 她像是一個膽小鬼,怕他離開再也不回來,怕想他卻再也見不到,怕失去他的消息,怕失去他。 剛剛看見設備里他的定位一直在那個地方徘徊,心悸的感覺變得很明顯。 那一刻什么也不敢想,幾乎是飆車趕了過去。 遠遠就聽見刺耳的車輪摩擦地面的聲音,看見那輛熟悉的黑色大g在被銀灰色面包車逼迫倒退,看見另一邊發瘋似的銀灰色面包車目標明確地試圖加入。 難以形容那一刻的感覺,像下一秒就會看見他在自己眼前倒下,像不好的歷史會重演。 從沒那樣沖動過,沖動到不顧自己的安危,去替他擋那輛要撞上去的車。 哪怕代價是自己會發生意外。 她甚至在來之前換了方便運動的衣服褲子和鞋,連頭發也扎了起來,還在后備箱塞了棍子,做好了要打一架的準備。 從決定來找他的那一刻起,安全和生死,就已經被置之度外。 她只想要他平安地回到她身邊。 可是,他卻一個人來冒險。 來冒一場,可能有去無回的險。 是想再次丟下她嗎? 就那么不把自己的生命安全當回事? 聞喜之仿佛陷入了一種難以脫身的循環里,向來溫柔的眉目,透露出森冷的氣質。 車速似乎還在加。 陳綏眉頭緊鎖,卻并沒出聲,只是替她看著前方的路況。 所幸,這條高速路本就少人,加上暴雨夜,整條高速路看上去甚至沒有別的車,一路都暢通無阻。 只是沒被車燈照亮的地方黑壓壓一片,狂暴暴雨一同侵襲,路旁的山林被裹挾著瘋狂搖曳。 世界末日一般讓人心悸。 不知道是誰舍命陪君子。 總之,陳綏沒有開口阻攔或者勸誡,只是心底里已經做好打算,倘若真在這路上出什么意外,盡量撲過去護著她。 臨近南華的服務區,狂飆一路的黑色保時捷卡宴終于減速剎車停了下來。 陳綏被慣性帶著往前一甩,又被安全帶擋回來,后腦勺撞上座椅靠背,有種靈魂快要出竅的錯覺。 聞喜之緊緊握著方向盤,胸口劇烈起伏著,那雙被沖動的魔鬼控制住的眼慢慢恢復清明。 而后,她低頭,眨眨眼,忍了一路的眼淚再也兜不住,順著臉頰滾落。 前面有車要走,尾燈亮起,閃爍,光投過來,晶瑩的淚水光忽閃。 陳綏偏頭看她,被這閃爍的淚光灼傷,解了安全帶傾身過來從中控臺抽了紙替她擦淚。 抽紙很快被淚水濕透,聞喜之的眼淚似乎止不住,越來越洶涌,沾濕了他的指尖。 陳綏丟了紙,扣住她后腦勺壓過來,一點點吻去她苦澀咸濕的眼淚。 安靜的車廂里漸漸想起隱忍的抽泣聲,聞喜之揪住他的衣服,哭出聲音。 “再也不想、喜歡你了……” 她吸著鼻子,委屈的腔調,聲音被淚水沾濕,帶著模糊朦朧的濕意。 陳綏按著她后腦勺輕輕安撫,順著她的話往下哄:“好,不喜歡我,我喜歡你?!?/br> 話音剛落,被一下抱緊。 脖頸被她兩條細細的胳膊圈住,越收越緊,頸側貼上了她被淚水濕透的臉。 微微的刺疼感傳來,她在咬。 好一陣,肩頭的衣服布料都被她的淚水沾濕,陳綏拍拍她背,溫聲逗她:“都開始咬我了,我們之之是不是餓了?” 他很少很少這么叫她,聞喜之哭得更兇,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孩,再也不忍,哭出聲音。 “陳綏!我討厭你!” “嗯,我喜歡你?!?/br> “你這個混蛋!” “所以派你這個天使來愛我?!?/br> “你怎么可以這樣,就從沒想過,萬一、萬一……”聞喜之泣不成聲,“我不會再等你的?!?/br> 她說這話后,陳綏沉默很久。 不會再等他嗎? 不,她會的。 可是如果真有那天,他倒寧愿她真的不會再等。 再次離開服務區是陳綏開的車。 回到南華已經有些晚,聞喜之哭得累了,在副駕駛睡了過去。 將車開進小區,陳綏彎腰抱她出來,一直抱進家里。她早醒了,說要去洗澡。 “我幫你?” “滾啊?!?/br> 聞喜之還有點生氣,從他懷里跳了下來,自己跑去拿衣服洗澡。 陳綏就只是逗她一下,去廚房打開冰箱看,里面沒什么菜,顯然她這幾天都沒怎么好好吃飯。 叫了外賣,又跟律師聯系。 把今天的事講了講,讓律師分析怎么才能有更嚴重的后果。 等聞喜之洗完澡出來,外賣剛好也到了。倆人一起吃了飯,聞喜之收拾垃圾,陳綏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