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會起風嗎 第76節
“呼——” 一團充斥著濃烈尼古丁氣味的巨大灰白色煙霧從他嘴里緩緩呼出,繚繞不斷,盡數噴向聞喜之的臉。 一張惹人生憐的小臉被籠罩,模糊著看不清五官位置。 聞喜之下意識閉眼,感覺到熱氣撲面,鼻間的呼吸里尼古丁濃度一瞬間變得很高。 喉間彌漫起一股癢意,強忍著,緩緩睜眼。 灰白色煙霧正在漸漸散去,陳綏的臉近在眼前,五官放大,漆黑的眸里藏著她的倒影。 高挺的鼻尖近在咫尺,一動就要碰上似的近。 “砰砰……砰砰……” 心悸的感覺襲來。 “咳咳……” 她偏過頭咳嗽,側臉摩擦過他的鼻尖。 “嘗過了?!?/br> 陳綏的聲音很低,語氣很淡。 “味道怎么樣?” 作者有話說: 陳綏:下次換個方式嘗 前面改成第一節 晚自習下課后請假出來的,其他都沒動,不用倒回去看。 沂沂又又來晚了,這章也給大家發紅包呀 第43章 起風 味道很嗆。 嗆得人嗓子眼都難受, 咳嗽得頭暈目眩。 心悸被壓下去。 聞喜之彎著腰咳嗽完,抬手揮了揮殘留的香煙霧氣:“味道不好,你自己留著抽吧?!?/br> “就你這樣的?!标惤椖笾蟛鳖i那塊兒校服領子把人提起來, “吃糖就行了?!?/br> 出租車亮著“空車”的標志遠遠駛來,陳綏夾著煙的那只手抬起攔了下,車速減慢,停在兩人面前。 后門被拉開, 他將聞喜之塞進去, 關門的瞬間,短暫遲疑, 自己也鉆了進去。 “?!” 聞喜之詫異地轉頭看他:“你干嘛?” “心情不好,兜兜風?!标惤棅A著煙的手伸到窗外,看回去, “看我干嘛, 報地址不會?” 原本還想跟他爭辯什么,車內后視鏡里倒映出前排司機先生的臉,八卦的眼神很明顯。 聞喜之報了地址, 保持沉默。 那支煙燃至尾聲熄滅,車窗升上去, 陳綏在褲子口袋里摸紙, 摸到塑料的糖紙外殼。 哦, 巧了, 跟剛剛給聞喜之的那個一樣。 眉眼上抬, 倒也無所謂, 用糖紙外殼包了煙頭放進褲兜里。 “師傅, 勞煩您開下空調?!?/br> 司機先生看上去四十左右, 打開車內空調后, 順手開了車載音樂。 是張國榮的那首《春夏秋冬》,從半途接著放,粵語聲聲唱:“冬天該很好,你若尚在場?!?/br> 車內沒人說話,除了音樂聲的流淌,安靜至極。 聞喜之不知道陳綏坐上來干什么,也不愿深想,低頭看手機,時間顯示快到晚上十一點。 已經這么晚了。 恍然驚覺這個事實,她打了個電話回去,說同學生日,要晚一點到家,現在正在車上。 掛斷電話,聽見旁邊坐著的人輕聲笑了下。 似乎在嘲笑她撒謊。 出租車很快停在聞家別墅附近,聞喜之提前下車,關門之前,想了想,彎腰跟陳綏告別:“你回去早點休息?!?/br> 又看一眼時間,今天還沒結束,最后說一聲:“生日快樂?!?/br> 不等他回應什么,調頭小跑著回家。 沒過兩天,高考成績出來,周林燃打電話跟聞喜之分享好消息:“588分,還挺吉利的數字是不是?” 聞喜之剛洗完澡出來,接到這電話真心實意為他高興:“恭喜師兄,很棒!” “那倒是也沒有之之厲害?!?/br> “想考的是南華大學嗎?我聽說今年高考挺難的,這個分數應該沒問題吧?” “嗯,應該是穩的?!?/br> “真好?!甭勏仓?,“師兄要夢想成真了?!?/br> “成真一半吧?!敝芰秩颊f著想起件事,“高考后我在西州看見聞珩了?!?/br> 說到這事兒聞喜之都還沒想明白:“對,他是去了一趟?!?/br> “他明年想考西州大學嗎?剛好那段時間陪同學去打球,碰見他幾次?!?/br> “???不會吧……”聞喜之有點意外,“他應該會考別的學校?!?/br> “也是,他那成績,國內學校隨便挑,我就是看見他在拍西州大學的建筑,邊拍邊記錄,我還以為他喜歡,可能只是覺得好看?” “應該是?!?/br> 聞喜之沒太把這件事放心上,畢竟聞珩那樣的成績,不走保送和留學的話,國內大學是隨便挑的。 再怎么看,也不會去西州大學這樣一所地理位置不佳的普通985。 又聊了幾句,時間太晚,周林燃主動掛了電話,叫她早點休息。 聞喜之卻因為這通電話開始想起曾經的高考目標—— 她想去京大。 剛剛她跟周林燃說聞珩的成績可以任選國內的大學,她又何嘗不是。 她不知道聞珩想讀哪所大學,但她想去京大,這是從小就確定的事情。 南華在南,京大在北,且京大是國內top2之一,歷史悠久,人文氣息濃厚,一直是她夢想所在。 去一個離南華很遠的城市,一個人。 只是。 聞喜之低頭,翻開手邊的筆記本。 扉頁上寫著:陳綏。 是之前小組成績領先贏得的獎品,班主任吳悠寫下的名字。 她想起這個名字的主人。 曾經沒有出現在她的規劃里,如今卻令她有些動搖。 一個人……或許可以兩個人。 臨近期末,七月將至,窗外的蟬鳴聲聒噪,教室里的大風扇一圈圈轉著,熱意拂散開又聚攏來,教室里焉了一大片。 最嚴厲的數學老師在講臺上口若懸河,見臺下眾人無精打采,手里的黑板擦“啪”一下拍講桌上:“要睡都滾回去睡!” 昏昏欲睡的人嚇得身體一抖,頓時清醒過來,慌忙坐端正,擺出一副認真學習的模樣。 聞喜之算完一道題,轉頭看向陳綏的課桌,依舊被她擦得很干凈,但已經很久沒人用了,仿佛早已被閑置,以后也不會再用。 她不知道陳綏的實力在哪兒,可她知道,再聰明有天賦的人,長期不學習,成績也會倒退。 他有什么想考的大學嗎? 還是……他以后只想隨便讀個大學,然后守著他的極光,守著他的首飾店,不爭他爸那里原本屬于他的那份家產,平庸一生。 手里的筆一瞬間被握得很緊。 聞喜之發現,她根本沒辦法接受陳綏做那樣的人,過那樣的生活。 他值得很好很好的人生。 所以,她希望他,可以像他的名字一樣,懸崖勒馬,歲歲平安。 綏。 聞喜之在草稿紙上寫著:馬車的繩索,平安。 他這一生,就該時時光芒耀眼,恣意策馬紅塵。 所以,這根繩,他要放了,她來替他拉。 晚自習放學,聞喜之簡單把書包里不必要帶走的東西都拿出來,把陳綏課桌里的課本和習題冊拿出來按照剛剛課堂上她制定的學習計劃選了選,裝進書包里。 如同第一次見到陳綏那個晚上,她在極光門口看見他。 似乎又打了一場架,靠墻彎腰站著,雙手撐在膝蓋上,胸口起伏著喘氣。 也許是感知到她的出現,側抬頭朝她看來,表情有一瞬怔愣,隨后漸漸直起身,背抵著墻,語氣有幾分意外:“大晚上的,你怎么又來了?!?/br> 頓了頓,又說:“聞珩不在?!?/br> 他側臉流著血,像是被刀劃了一道口子,就在眼下一寸的位置,使得本就凌厲的長相和氣質添了幾分亡命徒的狠絕。 聞喜之盯著他那道傷口看,慢慢朝他走近,借著霓虹燈的光看清,原來沒有很夸張,只是很輕很淺的一道劃傷,是因為流著血才顯得可怖和嚴重。 “你又跟誰打架了?!甭勏仓庀聲?,從里面翻出創可貼和濕巾,“怎么每次都是臉受傷,你總是這么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