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擊天下 第18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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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虞見眾人平靜下來,這才輕輕的咳了一聲,放下酒樽,臉上微微帶著笑容,用一種較低而又極有感染力的聲音說道:“諸位不必爭論,這二十余日的時間內,老夫已將那南晉主帥西陽王的底細摸清楚了?!?/br> 眾人愈發安靜了下來,一個個屏聲靜氣,等待著張虞的下文。 “那西陽王司馬珂,都督六州軍事,其實六州之地盡皆歸其掌控之中。而且其雖未及弱冠,卻深得天子寵信,三公等權臣亦皆為其親近之人,可謂南晉第一權臣,僅次于天子。諸南渡士族,與其倒是不和,卻對其無可奈何,此豈非我等之福音?” 張虞一席話,令全場的士族,頓時兩眼放出亮光來。來的晉軍主帥司馬珂居然是南晉第一權臣,而且還與南渡的士族不和。意味著若是協助司馬珂一旦入了洛陽,他們的地位便將上升一大截,而且不用擔心那些南渡的士族回返洛陽來騎到他們頭上。 眾士族頓時心思活躍起來,紛紛對張虞道:“既然如此,何不助其取了洛陽?漢人做主,終究還是要用漢人,豈不遠遠強于那胡虜?” 張虞哈哈一笑:“今日正是要與諸位協商此事?!?/br> 眾人又安靜了下來。雖然說助晉軍取洛陽的大方向已定,但是如何協助,卻是需要謹慎考慮周密才行否則事情一旦不濟,被羯人發現,便是滅族之災,那些羯人,可不是善茬,殺起人不眨眼。他們雖然有不少部曲私兵,但是在窮兇極惡的羯人面前,還是不夠打的。 此時,張虞的一名心腹侍衛輕輕的走了進來,低聲在張虞耳邊輕輕的私語了一番。 張虞眼中一亮,哈哈大笑道:“正不知從何處下手,羯人倒是自己先亂了針腳,如此便好辦了許多?!?/br> 第285章 洛陽士族來投 石廣府內。 臥房之內,石廣已悠悠醒轉。 由于屁股已被打得皮開rou綻,鮮血直流,雖然已然敷上了藥,但是依舊疼得全身不能動彈,只能趴著,哼哼唧唧的叫著。 “此仇不報非君子!”石廣惡狠狠的罵道。 這一頓狠打,幾乎要了石廣半條命,石廣心中對桃豹也是恨之入骨,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但是桃豹終究是他的上官,而且他違抗軍令也屬實,這一頓狠打他也只能認了,就算告到太子那里也沒用。 唯有尋著桃豹的破綻,方能除之,一泄心頭之恨。 城中兩萬五千多兵馬,盡歸石廣掌控的不過五千步卒和兩千精騎,而兩千精騎也被晉軍打得只剩下一千四五百騎。其余一萬七八千名兵馬,皆在桃豹、杜勛和汲魚的掌控之下,杜勛和汲魚兩人,跟隨桃豹已久,忠心耿耿。而且石廣平時也看不上他們兩個,這個時候再想拉攏其對抗桃豹是不太可能。 但是,此刻的石廣,已被仇恨蒙蔽了心眼,一心想要著報仇,腦子里一整天都在思索著如何除掉桃豹。 就在此時,門外的管事輕輕的走了進來,低聲稟報道:“啟稟將軍,洛陽士族張氏家主前來拜見!” 石廣心頭正心煩意亂,怒聲道:“不見!” 洛陽士族,跟他一向并無往來。倒是跟桃豹略有牽涉,族中有幾名子弟在桃豹麾下擔任幕僚之職。這個時候前來拜訪,莫非要看他的笑話不成。 那管事見得石廣發怒,急聲應諾,正要走出去,卻又被石廣叫?。骸皞鬟M來!” 石廣雖然暴怒,但是腦子轉的也不慢。洛陽士族一向沒有來往,這個時候來拜訪,必然有要事,絕不是來看他被打的慘狀,他倒想看看張氏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不一會,張虞一身白衣,大袖翩翩,飄然而入,見到石廣,躬身一拜:“小民張虞,拜見鎮西將軍!” 石廣趴在胡床上,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問道:“張公何故來訪?” 張虞見他這般冷冰冰的表情,神色也不惱,依舊恭恭敬敬的說道:“舍侄在龍驤將軍府聽用,做個幕僚,故知府內虛實。今聽聞將軍受杖責,恐傷將軍千金貴體,故此特意來獻上祖傳傷藥。吃藥只需連敷三五日,便可消腫結痂,完好如初,還望將軍勿棄!” 說完,從袖里掏出個小瓷瓶,恭恭敬敬的遞給旁邊的管事,那管事接過來,聞了聞,又遞給了石廣。 石廣打開瓷瓶,立即聞到一股nongnong的藥香,心知此人必然不敢獻假藥,便又遞給那管事,示意其收下。 收下瓷瓶,石廣對張虞的態度頓時好了許多。上好的傷藥,對他來說正是時下所需。但這不是重要的,重要是張虞的態度一直很恭謹殷勤,明顯的釋放出巴結討好之意。 石廣盯著張虞的臉,問道:“如今漢人的大軍已兵臨城下,閣下身為漢人,何不坐等洛陽城破,屆時簞食壺漿以迎大晉兵馬,為何反來給本將獻藥?” 張虞一聽,當即捋了捋胡須,笑而不語。 石廣疑惑的問道:“閣下為何發笑?” 張虞笑道:“洛陽但得有將軍在,豈會破城?” 這話石廣聽了,心中雖然舒服,卻沒真個當真,只是冷聲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南晉兵馬一路勢如破竹,洛陽未必不能破?!?/br> 張虞神色一肅,正色道:“南晉朝廷之中,盡皆爭權奪利之輩,當年祖逖北伐之時,已可見一斑。南晉之將,所謂北伐,無非博取個人聲望,以利其在江南爭權奪利,豈是真心實意北伐。就算其攻下洛陽城,也遲早回歸江南而去,只留下打得殘破的山河而已。更何況,彼等孤軍深入,必然糧草不繼,就算其不想退,恐怕也難?!?/br> 石廣很顯然沒那么容易上當,只是搖了搖頭,笑道:“據本將所聞,那南晉主帥司馬珂,乃朝中第一權臣,又是宗室,倒是真心實意北伐,想要打進中原,恢復故土。況且其掌控六州子弟,兵精糧足,未必會出現糧草不繼的境況?!?/br> 張虞搖了搖頭,苦笑道:“就算其真個攻下洛陽,亦真個占據中原之地,對小民又有何益?如今在洛陽之地,我張氏也算有頭有臉,諸位大趙大臣,亦算看得起我張氏。若是其占據洛陽,遷回昔日南渡之士族,則我張氏便當淪為不入流之門第。想那瑯琊王氏,潁川庾氏、荀氏,高平郗氏,京兆杜氏之流,豈會將我張氏放在眼中。我張氏如此,其他城中士族,又能好到哪里去?” 石廣一聽,沉默了下來,思慮了一會后,哈哈一笑道:“言之有理!閣下果然高瞻遠矚,深思熟慮,不愧為洛陽第一高門也!” 很顯然,這個理由在石廣看來,是足以信服的理由。此時的洛陽張氏,的確算得洛陽的第一高門。但是若司馬珂占領洛陽,回遷南渡士族,比起那些瑯琊王氏等高門,張氏恐怕真的算是不入流了。 “既然如此,閣下何不投了龍驤將軍,其乃城中主將,更能關照你張氏?”石廣又疑惑的問道。 張虞淡淡的笑道:“桃龍驤由太保之職,降到龍驤將軍之職,其又已在花甲之年;而將軍一路步步高升,如今剛過而立之年,便已官至鎮西將軍之職,正所謂一個日薄西山,一個旭日東升,豈能不投將軍?更何況,將軍乃大趙宗室,據聞又與太子交好,那太子即未來之天子,將軍前途必不可限量也!” 這話說得有點赤裸裸的見風使舵之意,但是卻顯得極為真實和可信。若是說他石廣“眉清目秀、骨骼清奇、深明大義、愛民如子”之類的云云,石廣一定會將其打出去。 石廣一聽,頓時大為開懷,再無疑慮,哈哈笑道:“本將能得閣下相助,這頓杖責算是值了?!?/br> 接下來,兩人相談甚歡,很快便談到了一些機密緊要的事情。 石廣已下定決心要除掉桃豹,以便自己接替桃豹成為洛陽之主。 事實上,石虎之所以讓石廣協助桃豹守洛陽,其實已經不太信任桃豹了,原本就有監視之意。石虎一向睚眥必報,在桃豹手里折了兩個兒子,雖然念其勞苦功高,沒有一刀殺了,但是心中始終耿耿入懷,對桃豹的能力也不太放心。正因為這一點,石廣才有除掉桃豹的底氣和勇氣。 如今張虞來投,那些在桃豹麾下的幕僚、文書等漢人官員,便成了石廣監控桃豹的耳目。只要桃豹露出一點破綻,石廣便敢發難,直接除掉桃豹。 ……………… 洛陽東門,晉軍大營綿延近十里。 在那星羅棋布的營盤深處,是一個規模更大的營盤。四周柵欄更高,壕溝更深,開門就有四處壕溝防護,正是晉軍的中軍大帳所在處,即西陽王司馬珂的大帳。 大帳之內,司馬珂端坐正中,正在閱讀庾翼的來信,兩旁則跪坐著毛寶、鄧遐和周琦,還有長史王恬等人。 王恬因為要替司馬珂處理大將軍府上的一些事情,初時并未隨軍出征,此時京口之事已了,故隨運糧大軍,來到了司馬珂的大營,在司馬珂身旁聽用。 一個月前,庾翼奉司馬珂之命,親率五千精銳,急襲函谷關。由于函谷關之西的氐人苻洪與羌人姚弋仲,都早已投了石趙,故此函谷關也失去了其作為洛陽西面關卡重地的作用,函谷關的守軍并不多。庾翼經過一番苦戰,順利的奪取了函谷關,留下部將干瓚率兩千兵馬鎮守函谷關,已率余下兵馬,回往洛陽。 如此一來,桃豹鎮守的洛陽城便真的成了一座孤城,被晉軍包圍在其中。 司馬珂心頭終于輕輕的松了一口氣,接下來需要攻下洛陽城,同時桓溫和謝尚兩人守住麻秋的狂攻,北伐的第一階段的軍事目標便算達成。 就在此時,王輝輕輕的走了進來,湊到司馬珂身邊,低聲的稟報著什么。 司馬珂眼中神色一亮,哈哈笑道:“傳進來!” 洛陽士族張氏派人潛出城來,前來送信,聯絡晉軍主將,提出相助破城之事。 司馬珂讀完來信,細細思量了一番,終究覺得可信度很高,當即回書一封,讓那送信者帶回。書信之中接納了張虞的投誠,同時大大的贊許了一番。 隨后司馬珂又唰唰的寫了一封書信,用火漆封上,遞給鄧遐,笑道:“將軍之神箭,威力無雙,還替孤將此書射上城樓,就道是孤給桃豹的?!?/br> 一旁的毛寶疑惑的問道:“殿下此書乃何意?” 司馬珂哈哈笑道:“此乃招降桃豹之降書!” 毛寶頓時凌亂了:“……” 不但毛寶臉上露出極度懷疑的表情,鄧遐、周琦和王恬等人,也是滿臉的不可思議的表情。 司馬珂手下幾乎沒有留下過羯人的活口,只有當初追襲石韜所率的十八飛騎時,那個斷了一臂的羯騎,因為要留著報信,成為了在司馬珂手下唯一逃得生天的羯人。但是那名羯人,報完信之后,便被石虎活活掐死。 故此,司馬珂對待羯人的兇狠,早已被羯人所妖魔化,羯人怎么可能會相信司馬珂的招降之書? 司馬珂見得諸將這般表情,淡淡的一笑道:“桃豹當然不會歸降,但是孤只要讓石廣相信桃豹會歸降即可?!?/br> 司馬珂頓了一下,又笑道:“其實,石廣也未必信桃豹真個會投降,其不過要一個借口除掉桃豹而已,孤正好送他一個借口?!?/br> ………… 第286章 勢同水火 洛陽城東門。 一名身材高大的年輕小將,縱馬疾馳而來,直奔城下,正是陌刀營司馬鄧遐。 眼看已奔近城墻百步之外,城上的守軍露出戒備的神色,紛紛將弓箭架在垛堞之上,森然的箭鏃已經瞄準了鄧遐。 鄧遐奔到八十步外,便停了下來,取下一張特制的三石強弓,又取出一枝近一米的特制的狼牙箭,將一封書信綁在箭身上,瞄準城樓之上,彎弓搭箭,弓拉滿月之后,那枝狼牙箭便在三石強弓的催動之下,發出嗚嗚嗚的響聲,飛向了城樓。 城樓上的守軍,見得鄧遐在八十步外彎弓射箭,急忙躲到了垛堞之后。 篤~ 那箭不偏不倚,正射中了正中的城門樓的柱子之上,穩穩的插入木柱之中。 鄧遐一箭射完,便頭也不回的打馬而歸。 那些羯人見得鄧遐射了一箭就跑,紛紛露出大惑不解的神色。 “那箭上似乎綁有書信!”有人眼尖,看出了蹊蹺。 那羯人守軍將領回頭一看,果然見得那尚在微微顫抖著的羽箭之上,綁著一封又輕又薄的書信。 那守將急忙起身,揮起長刀,一刀斬斷了箭桿,取下了那封書信,見得信封上寫著“龍驤將軍桃公親啟”,不敢怠慢,當即奔下城樓,飛馬奔往龍驤將軍府,親自前往送信。 ………… 張虞的傷藥果然效果挺好的,不過三五天的時間,石廣的傷便好的七七八八了,至此對張虞愈發信任。 但是好了傷疤卻忘不了痛,石廣對桃豹的痛恨也是與日俱增。雖然杖傷已好,石廣卻索性借著杖傷為由,也不去參加桃豹所召集的任何會議。桃豹要有什么要事,也只能派遣侍衛傳報給石廣。兩人至此便不再往來。 石廣雖然號稱杖傷在身,其實并沒閑著。不是召來張虞密商要事,便是前往軍中安撫將士。為了確保麾下的將士在關鍵時刻能跟他起事,石廣一改往日暴虐的脾性,對這些將士倒是比往日要和善得多,甚至不惜自掏腰包,為將士改善伙食。 這日,石廣帶著一幫心腹親兵,策馬巡營完畢,正要打道回府,突然一名親兵飛馬奔來,對著石廣耳語一番。 石廣臉色一變,思索了一陣,隨即便打馬奔往城南的羯騎大營,點了三百名羯騎精銳,然后便氣勢洶洶的奔往桃豹的府衙而去。 轟隆隆~ 石廣手執青龍戰戟,策馬在洛陽城內的青石板道上飛馳而來,身后三百名羯騎如同兇神惡煞一般,緊緊跟隨而來,馬蹄聲如雷,驚得大街上的百姓紛紛避讓,生怕被沖撞一下,便非死即傷。 很快,石廣便帶著三百名精騎氣勢洶洶的奔到了龍驤將軍府前,把門前的守衛驚得魂飛魄散,急忙傳報桃豹。 府衙大堂之中,桃豹正在閱讀司馬珂的那封招降書。司馬珂在招降書中假模假樣、一本正經的招降桃豹。先是分析兩軍之形勢,告知桃豹洛陽已是孤城,遲早被破。又認為桃豹勞苦功高居然被降為龍驤將軍,在朝中的前途極其渺茫,甚至可能有殺身之禍。最后勸桃豹率眾出城投降,可許封侯之爵,安享晚年。 司馬珂的許諾,當然是信口胡謅,不但桃豹不信,連司馬珂自己都不信。司馬珂虐殺羯人的降卒、不留羯人活口的惡名,早已傳遍羯人之中,怎么可能給一個羯人封侯之爵。 桃豹看完司馬珂這封勸降書,冷笑一聲,當即將那封勸降書撕得粉碎,扔在地上。 剛剛撕碎招降書,便聽得門外人聲喧嘩,一名侍衛急匆匆的奔了進來,急聲稟道:“啟稟將軍,鎮西將軍闖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