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擊天下 第17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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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城郡處于伏牛山脈東段,西南部為連綿起伏的淺山區,北部為丘陵地帶,不適合騎兵縱橫,運輸糧草的通道可以保障。 而且,如今軒轅關已通,并不需要從滎陽郡作為中轉站運糧到虎牢關和洛陽。 所謂退一步海闊天空,看起來退兵是個不錯的主意。 然而,司馬珂很快便推翻了自己的決定。 首先是步卒退兵,很容易被羯人的騎兵銜尾追擊,造成大敗。燕趙的昌黎之戰中,趙軍正是因為步卒在退兵途中,被慕容恪率兩千鐵騎銜尾追擊,斬殺趙軍步卒三萬余人。唯有冉閔的軍馬邊退邊守,陣列嚴明,讓慕容恪無懈可擊。如果晉軍步卒退兵,也將面臨趙軍在昌黎之戰時退兵的危險處境。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司馬珂這次北伐,眾人皆是一鼓作氣,所向披靡,而且所攻占的之地的百姓無不歡欣鼓舞。一旦退兵,不但會影響士氣,也將令滎陽的百姓、士民和豪族們對晉軍充滿失望。 故此,滎陽之兵,不到萬不得已之際,堅決不能退! 此時正是午膳的時刻,王輝親自將司馬珂的膳食端了進來,輕輕的放在他旁邊的案幾上,然后悄悄的退了出去。 司馬珂思慮了半日,沒有好的主意,腹中也咕咕直叫,只得緩緩的站了起來,坐到了案幾之前,準備用餐。 午膳相對還算豐盛,主菜是土豆燒馬rou,還有幾樣菜蔬和rou脯,外加熱氣騰騰的米飯,在這遠離江南的軍旅之中,能有這樣的飯食已算是極其不錯。 若是平時,司馬珂自然大吃大嚼,如同風卷殘云一般。此刻司馬珂心中想著事情,吃得很慢,嘴里吃著飯食,眼睛卻望著那盤土豆燒馬rou出神。 馬rou是昔日宛城之戰時,被射殺的羯人的戰馬的rou,曬成的rou干,在與土豆煮熟而成,味道還算是不錯。 突然,他望著那煮得金黃的土豆,腦海里靈光一閃,眼中頓時大亮,立即有了主意。 他當即放下碗筷,令王輝進來替他磨墨,然后修書一封,派人千里加急,送往管城,令桓溫依計行事。 送出書信之后,司馬珂這才安心的用餐。 以桓溫之才,應該是一點就通,不需要他做太多的擔心,否則就不是歷史上差點竊國的桓溫了。 …………………… 洛陽城之南。 晉軍正在大片大片的開墾土地,以用來種植土豆和紅薯。 南面的地里,到處是解下衣甲,捋起袖子挖地干活的晉軍士卒。這些干活的將士,不但不披甲,也不帶兵器。甚至有的精壯的晉軍士卒干得興起,揮汗如雨,只穿著一件麻布單衣,賣力的揮著鋤頭或者鎬頭。 整個洛陽城南,完全一副熱火朝天、轟轟烈烈大搞生產的景象,將士們干著活,還唱著中原一帶的民歌俚曲,到處都是歡笑聲,似乎晉軍不是來攻城的,而是來種地的。 而且,晉軍將士不但自己開荒種地,還鼓動周遭十數里外的村莊、塢堡中的百姓開墾荒地。 一連半個多月,斥候傳來的消息皆是如此,洛陽城外的晉軍似乎完全不設防,視城內的趙軍將士如無物一般。 對于洛陽城內的趙軍將領來說,這便是赤裸裸的藐視! 就算桃豹坐得住,石廣諸將也坐不住。尤其是鎮西將軍石廣,堅決請率騎兵出戰。 洛陽城中的騎兵不多,也不少,約兩千余人。兩千的騎兵,已經算是一只勁旅,當年寧平城之戰,石勒也只率三千羯騎追襲而已。石虎深知洛陽作為西晉的故都,亦為軍事重地,極其重要,才會在洛陽布置如此的一只精騎。 按照斥候的消息,晉軍完全一副大搞生產的模樣,防御松懈,若是趁此機會,率騎兵出門,突襲正在開荒的晉軍,必然令其死傷慘重,說不定便借機擊潰了晉軍。就算萬一晉軍早有防備,羯騎來去如風,亦可及時退回。 按照石廣的看法,這一場突襲之戰,已是立于不敗之地。 然而,桃豹一向老謀神算,又在司馬珂手里吃過大虧,怎么會相信司馬珂會犯這種錯誤。在他看來,這必是司馬珂的誘敵之計,切切不可上當。 石廣一連請戰數次,都被桃豹拒絕,頓時也變得不耐煩起來。 石廣自恃出身石氏宗族,而且與太子石宣交情深厚,又看不起曾在歷陽城慘敗的桃豹,說起話來也是很沖,堅決要求率騎兵突襲晉軍,奈何桃豹堅決不允。 兩人在接下來的數天時間內,產生了激烈的爭吵,最終便是不歡而散。 桃豹是洛陽城的主將,沒有桃豹的同意,自然不能出征,否則便將視若違犯軍令,其罪當斬。 但是石廣卻不吃這一套,桃豹再厲害,難道還敢擅自斬他不成?就算要斬他,也得稟報太子石宣同意才可。 石廣終究是貪功心切,又不將桃豹放在眼里,眼見桃豹不允,暗暗生出了私自出城殺敵的想法。這只羯人騎兵一向由他統領和號令,他完全可不用桃豹的軍令,便可帶著這只羯騎出征。 一連又過了數日,根據斥候打探的消息,城外的晉軍越來越松懈和散漫,而城內的糧草卻又越來越緊張,桃豹已經嚴格控制軍糧的發放,每人每天的糧米不到一斤,又派兵去城中士族的府上強行征糧,導致眾士族怨聲載道。 終于,石廣按捺不住了,決定立即率軍出城,突襲晉軍。 只要突襲成功,大破晉軍,就算桃豹想怪罪都沒辦法! 第282章 叢林伏兵 洛陽南門,城門大開。 因為南門有寬廣的護城河掩護,不適合攻城,所以晉軍主要駐扎在東門一帶。但是偏偏南門一帶的土地寬廣而平坦,適合墾荒種地,故此晉軍都在南門方向的地里干活。 石廣身披大氅,手按長劍,大步登上南門城頭,朝遠處眺望而去,只見南門一帶的晉軍,都在南門靠龍門山一帶挖地,地里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影,正干得熱火朝天。 這個時候,若是以騎兵沖襲,必然能收割大片大片的人頭! 石廣眼中露出殘酷的殺機,再次張望了幾眼之后,二話沒說,便迅速下了城樓,飛馬奔往洛陽南門的騎兵大營而去。 嗚嗚嗚~ 隨著一陣號角聲響起,數以千計的羯人騎兵紛紛手執戰刀,胯騎戰馬,馬鞍旁掛著牛角復合弓和裝滿羽箭的箭壺,整齊的在南門口集結,肅然而立,等候石廣的命令。 這只羯人騎兵原本由石廣統轄,故此只聽石廣的命令。兩千騎兵排列五排,密密麻麻的,縱然洛陽城寬廣,也占據了小半個南門地帶。 石廣端坐在馬背上,手執單耳青龍戟,昂然屹立在眾羯騎之前,見得那一排排、一列列的羯人,個個都精悍而兇狠,全身散發著兇戾之氣,不禁暗暗的點了點頭,心中豪氣大增。 石廣高聲喊道:“我欲率爾等出城,屠戮南晉的羔羊,爾等可敢隨我一戰!” “戰!” “戰!” “戰!” 眾羯騎手中長刀高舉,發出一陣如雷般的響應聲,士氣高漲,殺氣沖天。 石廣大笑,手中那一丈多長的青龍戰戟高舉:“走,隨我殺出南門!” 說完,率先縱馬直奔南門而來,南門的守將,原本便是石廣的體己之人,見得石廣率軍前來,大叫開門,也不多問,急忙打開了城門。 鐵騎滾滾,魚貫而出,緊緊的跟隨在石廣的背后。 石廣一馬當先,率先奔出南門,在離南門口兩百步外的平地里停了下來,身后的鐵騎如同洪水一般,從南門口奔涌而出,又在石廣的身后,迅速集結起來。 誰也沒注意到,就在石廣的第一批騎兵奔出南門之時,遠處便有三枝火箭,射向了天空,隨后南門和東門方向各半里之外,又各有三枝火箭沖上云霄,依次傳遞,一直傳到了南門的龍門山下和東門的大營。 兩千鐵騎,陸陸續續的奔涌而來,無數的馬蹄踐踏著地面,使得整個南門都彌漫著一股巨大的黃塵。 石廣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兩千戰騎,又抬頭望了一眼遠處的龍門山,手中大戟高舉:“走!” 轟隆隆~ 兩千羯人騎兵,催動著胯下的駿馬,跟在石廣的身后,手中的戰刀高舉,閃耀起一片奪目的光芒,往龍門山方向狂奔而去,一往無前。 轉眼之間,便已到了龍門山一里多外,石廣已經看到了山腳下聞訊四處狂奔而逃的晉軍將士,不禁哈哈大笑。 果然,晉人過于輕敵,以為趙軍不敢出擊,防御居然如此松懈。這些全身沒有半片甲,手中只有鋤頭或鎬頭的晉軍,除了被碾壓和屠戮,還能做什么? 此處離晉軍東門大營有六七里遠,等到晉軍的大軍聞訊趕來,他已將不知收割了多少人頭。何況那黑壓壓的一片,四散奔逃的人群,一眼望過去,不下萬人。晉軍總共不過兩萬余人,恐怕余下的兵馬,也不知在哪里挖地,有沒有援兵來還是兩說。 石廣眼中燃燒著nongnong的戰意,哈哈大笑:“殺了這群漢人羔羊,比誰殺得多!” 說完挺著戰戟,率先奔殺而去。 嚯嚯嚯~ 身后的羯騎將士嘴里發出一陣鬼哭狼嚎般的怪叫,策馬滾滾而來,如同一群下山猛虎一般,惡狠狠的撲向那地里狂奔而逃的晉軍,眼看已在兩三百步之外。 就在眾羯騎,奔往田野之際,從龍門山上的樹林里傳來一陣巨大的馬蹄聲,如同滾雷一般,轟然響起。 此時,眾羯騎已紛紛縱馬踏入晉軍挖好的地里,突然聽得如此巨響,紛紛抬起頭來,只見那高大的林木之間,竄出無數的黑甲騎兵,如同來自地底的幽靈一般。 “那是什么?”石廣眼中感到一陣寒意自腳底升起,眼中露出一絲恐懼的神色。 那從林木之間竄出來的,是一群全身鐵盔鐵甲,連臉上都帶了面甲的重甲騎兵,胯下的戰馬,也披著馬鎧,連人帶馬都包裹在厚厚的鐵里,借著下山的俯沖之力,手里挺著五米長的馬槊,呼嘯而下。 領頭一人,四十歲的年紀,騎著一匹高大的駿馬,挺著馬槊,沖鋒在前,直奔石廣而來,正是大晉的輔國將軍毛寶。 晉軍的重甲騎兵,背嵬軍! 希聿聿~ 眾羯騎紛紛勒住馬腳,隨著一陣此起彼伏的馬鳴聲,紛紛的停了下來,滿臉驚恐的望著那漫山遍野呼嘯而來的重甲騎兵。 剛剛還殺氣騰騰的石廣,頓時變得面如土色。他見識過石趙的黑槊龍驤軍,面對輕騎無論是攻擊力還是防御力,都幾乎是碾壓之勢,輕騎如果正面對抗,便只有死路一條,毫無還手之力。 對面呼嘯而來的晉軍重甲鐵騎,在此生死攸關之際,石廣驚得魂飛魄散,嘶聲吼道:“撤,速撤!” 說完,率先打馬而逃。石廣一邊掉頭而逃,一邊回頭望去。 輕騎比起鐵騎,唯一的優勢就是速度快,而且可以在馬背上射箭。在他看來,以輕騎的速度,那些重甲騎兵根本不可能追得上,畢竟他們的戰馬比起輕騎的戰馬多負重了幾乎一百斤的重量,不可能跑得起來。 駕!駕!駕! 眾羯騎紛紛調轉馬頭,急匆匆的往洛陽城狂奔而逃,剛才氣焰囂張的氣勢,蕩然無存,只恨那戰馬少了兩條腿,恨不得立即飛馬奔回洛陽城。 這些羯騎,都是身經百戰,自然知道執槊的重甲騎兵的厲害。兵種相克,輕騎戰斗力再強,與重甲鐵騎正面相持,也只能被碾壓,沒有還手之力。 唯一的機會,就是拉開距離,再回頭以騎弓施射,耗死重甲騎兵,這當然是在有備而來的情況下的戰斗。此刻,他們被晉軍殺了個措手不及,對方又借俯沖之力狂奔而來,除了逃命,別無他選。 兩千羯騎,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纛旗倒卷,朝洛陽南門狂奔而去。 然而,石廣想錯了。 背嵬軍胯下的阿拉伯戰馬,就算身披重甲,短距離之內的奔馳速度,比羯人的輕騎還要快得多,尤其是借著俯沖之力,速度更快。 而羯人剛剛調轉馬頭,速度還未提起來,便已被晉軍的重甲騎兵追上。 哈~ 毛寶一馬當先,沖在最前頭,追上最后一名羯騎,手中的長槊只是向前一抬,那槊刃便借著那連人帶馬一千多斤的沖擊之力,如同洞穿了一只西瓜一般,狠狠的刺穿了身著皮甲的羯人的后背。 巨大的沖擊力之下,那羯人雖然被洞穿,身子依舊被慣性帶動著,掉落于馬下,毛寶嫻熟的往后將槊刃一抽,看也不看那地上的羯騎,又繼續挺著長槊向前刺去。 噗噗噗~ 一枝枝五米長的馬槊,如同森林一般從羯人的后背刺來,那鋒利的透甲槊刃,借著俯沖之力,輕易的洞穿了一個接一個的羯人的后背,將其刺于馬下。 而晉人幾乎不費什么力氣來擊刺,只要將長槊抬起對準羯人的后背即可,反而在高速奔跑之中,如何快速抽出槊刃,繼續向前沖刺,才是真正的技術活。 石廣原本打馬而逃,心中正在懊惱此番居然空手而歸,回城必當被桃豹責罰一頓,不知要丟了多少臉面。 然而,身后的慘叫聲接連響起,令他愕然回頭,這才發現了令他恐懼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