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席/一更
她會聽的,不是么? 因為他是師父呢。 癡情劍在路朝的心底發出鳴音,翻涌的思緒一旦蔓延,路朝很難控制不再去想:凌舒音會答應的,因為她總是聽他的話。 所以他幽幽轉過身,把地上的仙寶收到隨身戒指里面,爾后開口,“我們穿過天塹,就可以到神山頂了?!?/br> 凌舒音聞言看向天塹,他們正位于半山腰處,峽谷一線天,高高聳立,從峽谷中央穿過去,走入那看似無邊的天塹,在某處穿越結界,就能到達神山的秘境了。 她的側臉略顯稚態,眉眼柔和,看向他的時候擒著笑意,眼睛圓圓的。 凌舒音說:“好?!?/br> 路朝輕輕捻著手指,拿下了右手的玉扳指,“屆時你拿著我的信物去找仙尊,告訴他們我被鐘燁所傷,正在閉關?!?/br> “師父不跟我一起去神山嗎?” 路朝說:“舒音,我道心重塑,修為減半,那幾個人活了叁千年,他們只要一看到癡情劍,和你身上我的靈氣,就會知道發生了什么。你拿著我潤養千年的玉扳指,只需說我負傷即可,他們只會當那是我的神兵的氣息,只要我不出面,一切就尚可挽回?!?/br> 凌舒音小聲重復,“我們的事,不能向任何人說?!?/br> 路朝說:“我們四人彼此制衡,又彼此挾持,如果我不再是戰神,被踢出仙尊之位,他們便能得到更多,神山的每一寸土地都是至寶,中央神山建立千年,頂端的秩序,也是一種財產?!?/br> 他有點擔心自己說得太快,說到后面故意放慢了語速,“此前我修絕情劍,無心權利,現在更是,只是他們比我更懂得權利的用法,那不僅是權柄,更是制約。千年來,他們用戰神的身份制約我,迫使我和他們站在同一個陣營,一旦我脫離這個身份,他們擔心我會不受控制,必定要想盡辦法除掉我,而你是我的軟肋?!?/br> 凌舒音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無意識抓著他的手臂,往他的方向靠攏。 路朝伸出手平放在她的腰間,她沒有察覺,只是湊得更近了一點,似乎是想讓他抱她,以此獲得一些安心感和底氣。 路朝的心底仿佛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他勝利了,他把她用一個秘密綁了起來,一個只屬于他們二人的秘密,凌舒音因為這個秘密不得不和世界上其他所有人割席,站在他這一邊。 “你回到神山,把玉扳指交給浮云,隨后你通過仙考,在所有人面前正式離開中央神山?!?/br> 她聞言睫毛扇動,因為終于意識到自己的處境而倍感不安。 鳥雀離開自己的巢xue,應該飛向更高的天空,但凌舒音被他呵護有加地寵愛多年,在這一刻抬著頭,問的是,“那我去哪呢……” “仙考以后,神山會把我分到九州某處的山上看管凡間,我知道,可是,師父呢,師父讓我說你被鐘燁所傷而閉關,師父你可以自由活動不是嗎,師父可以和我一起去嗎……” 路朝心神震蕩。 他甚至沒有來得及引誘她,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這一切來的太過輕易,輕易到他的心口被癡情劍震得發痛。 這樣的眷戀和依賴,如果是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那該有多好啊…… 路朝輕輕撫摸著凌舒音的后背。 她太不安了,把自己送到了他的懷里,抬起一雙濕潤的眼睛,似乎是哀求,又說了一遍,“師父可以和我一起去嗎,雖然通過仙考就標志著一個修士成長,獨立,有福澤一方的能力和責任,可我……會害怕……” 如果換做是以前,路朝應該怎么說呢,他該說,“每個人都有這么一天的,舒音,你該長大了?!?/br> 但現在的路朝只是怔怔看著懷里的女孩。 她在他的注視之下漸漸找回了一些底氣,小聲詢問,“師父會跟我一起去的,對吧?” 然后用力拉著他的衣襟。 她甚至為此耍了一些心計,攀附在了路朝的臂彎,踮起腳尖,把唇落在他的下巴,好癢。 她笨拙地捧著路朝的臉頰,費力親吻他的嘴角,路朝的手停在她的腰肢,力道很輕。 如果是以前,他會怎么做呢。 路朝不敢再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