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 第22節
玻璃門打開又闔上,雨水噼里啪啦掉下來,他撐開傘:“那不然?” 溫盞心臟怦怦跳,嘴硬:“萬一不是?!?/br> 商行舟抵了下腮,散漫地笑:“你愛好挺特別。沒病沒傷,給自己買消腫藥水——你喝著玩?” “……” 溫盞倉促地移開視線,不看他。 兩個人并肩往前走,有沒帶傘的學生頭頂書包,在路上奔跑。 她半天不說話,商行舟聲線清澈低沉:“我剛話說一半,你跑什么?!?/br> 溫盞沒懂:“嗯?” “我周五晚上有課,要期中考?!币皇且驗檫@個,他爸也不會把他放出來。想到這兒,商行舟扯了下嘴角,“考完就十點了,趕不上livehouse?!?/br> 溫盞微怔。 像被什么東西戳了一下,她緩慢地眨眨眼。 微小的,泡沫一樣的快樂,一點點從心里蔓延出來。 所以,不是她的錯覺。 他就是在解釋。 在……跟她解釋。 “這樣啊?!睖乇K面上不顯,心里又偷偷開心起來,“那,我給你帶樂隊周邊?!?/br> 空氣濕濕的,有點冷。 商行舟一側肩膀被雨淋濕了,他側過頭去看溫盞,她走在傘下,風吹動鬢邊碎碎的黑發,襯得脖頸肌膚格外白皙。 喉結滾了滾,商行舟心里浮起一絲說不明白的燥意,許久,他移開目光,低聲:“行?!?/br> - 考試時間定在周五晚上,七點半之后。 剛六點,石一茗就把商行舟從宿舍薅了出去。 商行舟煩得不行:“干什么?” 石一茗理直氣壯:“去觀測位置啊,萬一我倆隔得很遠,我看不見你的卷子,就只能靠眉目傳情來傳遞答案了?!?/br> 商行舟被他的措辭惡心到:“滾?!?/br> “商爺,你不懂?!笔卉吠?,“我能考上t大,靠的完全是祖宗顯靈,但你不一樣的,你是……” 他忽然想不到形容詞,商行舟撩起眼皮:“我是?” 石一茗諂媚:“你是好學生?!?/br> 商行舟笑罵:“叫爹?!?/br> 考試前教室封了不讓進,倆人站外頭。 商行舟靠著圍欄還又翻了會兒書,這段時間沒晴天,黃昏雨絲細細密密的,好多女生路過走廊,偷偷看他。 石一茗仰頭看天:“怎么就我們系要期中考啊,煩死了,等會兒出去玩吧,今晚不回來了?!?/br> 商行舟想到什么,拒絕:“不去?!?/br> “怎么?” “我考完試,去接涂初初?!?/br> “……” 石一茗瞳孔地震:“我靠,有沒搞錯,你什么時候對她這么好了?” 商行舟這個人,外冷內熱,并不是那種會遷怒別人的性格。 所以石一茗知道,他不會因為不喜歡涂雁晚,就連坐涂初初。但他同樣清楚,商行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壓根兒沒心思搭理這個繼妹。 商行舟沒說話,手機微震,他拿出來,皺了下眉。 然后打回去:“喂?” 那頭很嘈雜,石一茗離得近,也沒聽清在說什么,依稀只聽見“你快過來”。 商行舟臉色沉下去,問:“溫盞呢?” 涂初初快哭起來:“我不知道,她不見了?!?/br> 石一茗感覺身邊人的氣壓一下子變得很低,商行舟幾乎一字一頓:“涂初初,你他媽再給老子惹事,老子給你賣了!” 石一茗:“?” 啊,說好的溫柔哥哥呢? 三言兩語掛斷電話,商行舟臉色不太好看,將課本裝回背包,拉上拉鏈。 他問:“考試幾點開始?” 石一茗:“七點四十?!?/br> 商行舟“嗯”了聲:“你跟師太說一聲,我晚點回來?!?/br> 說完,他大步邁開,轉身就走。 石一茗愣了幾秒,猛地反應過來:“不是,這時間很快就到了!你干嘛去???” 商行舟沒回頭。 他步子邁得很快,外套衣角劃破空氣。 一邊下樓,一邊給溫盞打電話。 微信電話響了很久,那邊才接起來。 溫盞身邊很吵,她應該還在場內,有點茫然:“商行舟?” 商行舟開門見山:“你現在還安全嗎?” “我,我還好?!睖乇K就是沒懂,場面怎么忽然混亂起來,“但我跟初初走散了,我們遇到了上次那伙人,我擔心初初她……” “行,溫盞?!鄙绦兄酆喢鞫笠?,吩咐她,“你找個安全的地方待著,別動?!?/br> 他大步走出教學樓,沉聲:“我二十分鐘后到?!?/br> 第12章 今晚 轟隆隆—— 閃電如同青蛇游走天際, 黑沉夜幕下冷風吹拂,須臾,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打下來。 車在五棵松停下, “砰”一聲關上門, 商行舟黑色外套的衣角, 在空中被風吹開。 他冷著臉撐開傘,順著樓梯快步往下走,雨點飛濺。 循著溫盞給的地址,他穿過華熙在雨霧中燈火通明的街區, 一路找到那家酒吧。 推開厚重的門, 舞臺上一切如常, 燈光晃動, 人群在明滅不定的燈光下涌動。 酒吧層高很高,分兩層, 一樓布置了舞臺和販賣周邊的小攤位, 只在二樓放置了座位, 可以容納更多客人。 商行舟在暴烈的鼓點中穿過亢奮的人群, 爬上黑色金屬樓梯, 走到二樓。 他一邊低聲說“借過”, 一邊撥開面前的人,隔著一段距離, 舞臺上明亮的燈光猛地晃過來,下一秒, 他看到抱著膝蓋一臉茫然坐在角落的溫盞。 還沒靠近,她身邊一直站著的, 那個白t恤男生調笑的聲音就傳過來:“哎, 真不給個聯系方式啊meimei?” 溫盞表情為難:“可是, 我……” 商行舟沒往下聽,臉色一下子沉下來,戾氣陡生。 低罵了句“草”,他大跨步走過去,一把攥著男生的手腕,拔除毒草似的,將他從她面前薅開:“滾!” 男生白白凈凈,細胳膊細腿,單手拎著一瓶冰啤。 被他這么一拽,手里的啤酒灑了大半,淋在衣服上。 跟只小雞崽似的,被硬拖到商行舟身邊,身體還撞到了一把椅子。 他愣了下,用力甩胳膊,發現竟然甩不開他:“我靠你有毛???我跟漂亮meimei要個聯系方式怎么了,你是她什么人啊你在這里喊幾把,你——” “商、商行舟?!睖乇K見他過來了,趕緊背著包包起身,跳了兩步,跳到他面前,“剛剛是他扶我上來的,你別打他?!?/br> 商行舟微瞇下眼,危險地瞥了那男生一眼。 這才稍稍松了點手中的力道。 男生用力帥手臂掙脫桎梏,手腕立刻傳來細細密密的痛意,他下意識又要開口罵:“你他媽……” 驀地抬頭,對上對方的眼睛。 室內燈光一直在晃,光線并不好,舞臺上的射燈只能映亮眼前人一半臉龐,一明一暗,黑色的眼睛深不見底,眼神冷得像是要殺人。 男生:“……” 算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 他悻悻退后半步,轉身做樣子要走。 趁商行舟不備,又飛快回轉過身,沖著溫盞wink大叫:“下次啊漂亮meimei!我記住你了!下次,我還來找你要聯系方式!” 說完,扛著商行舟下一秒掃過來的眼刀,腳底抹油,飛快地溜走。 舞臺上的樂隊又換了一支,燈光由明亮的落日橘,變成清淺流動的碧藍。 光芒映在屋頂,一下子像是行走在海底。 商行舟收回視線,腳背勾住凳子,穩穩將它放在溫盞身邊,啞聲:“你先坐?!?/br> 他垂眼,注意到她剛剛走過來時是用跳的,左腳騰空了,低聲問:“腿怎么了?” 溫盞不好意思,撓撓臉:“剛剛不小心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