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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青,犯上是何罪?”殷予懷輕聲道。他面色平靜,神色平靜,整個人都平靜地可怕。如若不是臉色太蒼白,恍若一塊下一刻便要碎掉的玉,叫人瞧不出異常。 即使是書青,都尋不出他半分不對,但是,書青就是知道有什么東西出問題了。 他打聽到了霜鸝的事情,但是也不敢確定,殷予懷是不是因為這個所以變成了如此模樣。 是因為霜鸝的死,所以殷予懷才這樣嗎? 書青也覺得不是,他自小同殷予懷一同長大,從幽州到汴京,他都在殷予懷身邊。他了解殷予懷,這世間只有殷予懷算計別人的命,沒有別人能傷害到殷予懷的法子。 殷予懷,絕不是會為了一個小小的通房變成如此的人。 書青蹙眉,止住了殷予懷的手:“予懷,你的身體,不能再這樣下去了?!?/br> 殷予懷怔了一瞬:“孤看起來,像患了病的樣子嗎?” 書青忙點頭:“面色蒼白,渾身都透著病氣,看到便是生病的模樣,予懷你要——” 還沒說完,就被殷予懷打斷:“那把這個消息傳出去吧?!?/br> “傳出去?”書青怔?。骸笆菫榱嗣曰笠笥璐饶且恍腥藛??殿下,不必如此——” 殷予懷沒有反駁,只是重復說了一句:“書青,把消息傳出去,孤舊疾發作,命不久矣,三日...不,半月內,半月內可能就會身亡?!?/br> 書青蹙眉:“是?!?/br> 待到書青要出去時,殷予懷叫住了書青:“對了,派你的人,每日到東宮附近蹲守...算了,孤自己去吩咐吧,交給你,孤不放心?!?/br> 殷予懷輕咳著,手微微顫抖。 他的鸝鸝一定沒有死,怎么會呢,鸝鸝那么聰明,即使著火了—— 不,不可能的,即使那廢院中全是猛火油味道,也可能...是別人放的。 他沒有尋到鸝鸝的尸骨,鸝鸝不會這么殘忍的,她愛他,她不舍得的。 那日火雖然大,但是...但是... 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鸝鸝只是,只是暫時有些傷心。 是他錯了,他不該說那些話,不該將鸝鸝繼續鎖在那廢院之中,只要鸝鸝回來,他以后一定,一定不會了。 只要,只要他命不久矣,鸝鸝擔心,一定...一定會回來看他的。 但殷予懷沒有等到那個時候。 侍衛顫抖著身子來報的時候,殷予懷正批閱著奏折。 知道下面傳來侍衛顫抖的聲音:“殿下,尋到...尋到霜鸝姑娘的尸骨了,還有...還有一個人的尸骨?!?/br> 殷予懷手僵了一瞬,隨后抬眸,望向了下面的侍衛:“廢院孤都翻找過,沒有...”他面色很平靜地反駁著,但是嘴中甚至不敢說出那兩個字。 他的鸝鸝,好好地活在這個世間,這個侍衛膽大妄為,居然敢說尋到了...尋到了鸝鸝的... “來人——” 侍衛忙磕頭:“殿下,殿下,是真的尋到了,不在院子中,在院中那個廢棄的暗道之中,霜鸝姑娘的尸骨,就在那個暗道之中?!?/br> 殷予懷心僵硬了一瞬:“哪個暗道?” 侍衛不住磕頭:“就是當初廢院通向宮外的暗道,早就已經被堵塞了的暗道,殿下,霜鸝姑娘的尸骨就在外面...” 殷予懷眼眸中多了絲慌張,一把扔掉了手中的筆。 暗道? 什么暗道... 他想起在廢院之中,他曾經為了試探鸝鸝,欺騙鸝鸝說:“...在院子東南方的那個角落的房間,推開那個書柜,會有一扇小小的門,門里面時一個通向宮外的暗道,如若她不想留下來,可以...可以...從那個暗道出去?!?/br> 可哪里有什么暗道。 那是一處早就被封死的...密室。 殷予懷慌了,這是第一次,從廢墟回來之后,他變得慌亂。 他一邊搖頭,一遍推開侍衛,顫抖著推開門之后,就看見一具焦黑的尸骨。 他蹲下身,輕顫著。 不,這怎么可能他的鸝鸝呢,他的鸝鸝那么好看,這個...尸體,怎么可能是鸝鸝呢。 不—— 殷予懷眸顫抖,手向著尸骨緩緩而去。 不,不可能—— 他顫抖著眼,打量著這具尸骨。 焦黑一片,已經看不出任何特征了... 不,不可能是鸝鸝,他不相信。 侍衛跪地,掀開了另一邊的白布。 殷予懷望去,愣在了原地。 雖然這具尸體也燒焦了,但是腰間的令牌卻能夠看出身份。 尹龍? 他不是已經把人關進大牢,前些日子便斬首了嗎? 侍衛忙解釋道:“屬下順著尹龍查下去,發現尹龍用三百兩買通了看守的奴役,最后用一具死尸換了自己出來。蹲守在廢院附近的探子看見尹龍的畫像,有一個,有一個曾經在夜間,看見過尹龍向著廢院的方向而去?!?/br> 一切好像都清晰了起來。 殷予懷眼眸發紅,直直跪在了焦黑的尸骨面前。 尹龍怎么敢—— 鸝鸝... 不,不能這么對他。 鸝鸝不能這么對他,她答應過他,要陪著他的。 殷予懷顫抖著看著手下焦黑的尸身。 這是...他的鸝鸝嗎? ...不,殷予懷起身,紅著眼,手狠狠地摔到了一旁的柱子上,手上還未好的傷口,頓時裂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