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情書 第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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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才還以為你有工作,先去公司了?!?/br> “不會,”付河將手中的盤子放到桌上,遞給路西加一個三明治,“我如果離開肯定會跟你說?!?/br> 話剛說完,付河忽然側頭咳了兩聲。 “感冒了?是不是昨晚著涼了?”路西加立即凝眉問。 這樣看,付河的身體好像也不像看上去那么結實。他們這才認識多久,這人都已經感冒了兩次。 但付河卻搖搖頭,否認:“沒有感冒,我偶爾會有點咳嗽?!?/br> 路西加將信將疑,埋頭吃了幾口三明治。 付河看出來她還在擔憂,只能忍著還想要咳嗽的沖動,假裝清了清喉嚨,端起了牛奶杯。 “你抽煙很多嗎?” 剛喝了一口牛奶,聽到這話,付河差點嗆到。他有些尷尬地又咳了幾聲,才搖搖頭:“以前多,現在已經在戒煙了?!?/br> 上次跟普天林說了戒煙以后,他也是認真在踐行,除了極其偶爾的情況,他是真的沒再碰過煙。 “我之前送你的煙灰缸,你用過嗎?” 沒想到路西加會忽然問這個,付河愣了愣,才說:“用過一次,后來就收起來了?!?/br> “為什么不用?”路西加又問。 有那么幾秒,兩人都是在沉默地對視。路西加忽然感覺自己在付河的眼神里猜到了答案,隨后便又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實在是很蠢。 為什么不用?肯定是因為他舍不得用啊。 果然,付河輕笑一聲,低聲說:“舍不得。那個煙灰缸,用一次就會留下一個煙燒過的痕跡?!?/br> “我故意的?!甭肺骷有ζ饋?,眼里有狡黠的光,“吸煙對身體不好。就像每一支煙都會在煙灰缸上留下痕跡一樣,它也會在你的身體里留下痕跡。你如果偶爾會咳嗽,沒準和吸煙有關系,所以,為了身體健康,以后都不許抽了?!?/br> 付河也是沒想到,自己竟然這么快就體會到了被女朋友管著的感覺。他笑著偏了偏頭,倒覺得這樣還不錯。 但他這一笑,卻使得路西加會錯了意。她意識到自己剛才說的話似乎太理所當然了,而且顯得自己很霸道,一時間有點不好意思。見付河越笑越厲害,她佯裝惱怒,握著牛奶杯喊了付河一聲:“笑什么?” 付河于是朝前傾身,將擋在兩人之間的盤子推到一邊。他趴到桌子上,最大限度地接近路西加,問:“在擔心我嗎?” “我……”路西加立刻要回答,卻被付河那一雙眼睛看得忘了詞。 她見過付河的許多種樣子,可她不得不承認,付河這種小孩子一樣的神情,對她而言有著最大的殺傷力。他的情緒在此時是未加遮掩的,她能感受到他的開心,也清清楚楚地知道,他是因為自己而如此開心。 可她明明沒有做什么,她只是說了幾句很普通的關心他的話而已。 這樣想著,不知為何,她竟心里有點酸酸的。她點點頭,也不羞澀了,直白地說:“是,是在擔心你?!?/br> 她到現在都記得,第一次見到他時,他站在園子里被煙霧包圍的樣子。她不喜歡交際,在“唐家”工作的這些年,也幾乎從未主動與客人打過交道。但那天看著付河在樓下抽煙,她無端覺得這場景很是孤獨——蕭瑟的空氣,形單影只的人,和好像永遠散不去的煙霧。 所以,一股子沖動之下,她便拿著煙灰缸,莽撞地下了樓。 那時她也沒想過,他們竟會有后來的這些故事,只是那天煙霧終于散開,他轉過頭,看向自己的場景,好像一直都格外清晰地印在了她的腦海里?;蛟S是因為那一刻太寂靜,明明是個冬天,卻總能讓她想到小時候的夏天清晨。那時她會聽著mp3去跑步,在露水剛剛凝結起來的時候,周圍一切都是靜的,相比于繁華熱鬧,這樣的環境讓她更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也便有了更深刻的印象。 記憶的串聯有時會十分沒有規律,就像路西加明明在回憶他們的初遇,腦海里卻不停閃過兒時晨跑時會聽的歌。旋律她還記得,只是時間過去太久,歌詞她已記不很清楚,只記得一句“假如時間的速度沒有超過心跳就好”。 雨后的朝陽散出柔和的光,光芒中間,那個才成為自己男朋友的人正趴在桌子上,含笑看著自己。 這一刻,路西加好像才真正明白了付河昨晚的話。的確,喜歡一個人是很難總結出原因的,可能,不過是在一個合適的場景望見了他,然后心動便來得如洪流。 第30章 小甜歌 之后的日子,好像周圍的每個人都能感受到付河的好心情。付河也沒想到,他真的談起戀愛來會是這樣,會在工作的時候經常想到路西加,從前幾乎從來不訂鬧鐘的他會為了路西加設置好幾個鬧鐘。以前他覺得那些說什么過得太安逸會影響創作的話都是屁話,現如今確實真真切切地體會到,幸福的確容易讓人迷失。 謝其瑞發現付河在公司的時間變得越來越少,幾次他來錄音室,都沒見著付河的人,問過別人才知道,付河天天一到四點半,就雷打不動地要離開公司。 “他干嘛去???” 謝其瑞納悶這人怎么忽然轉了性,對面的錄音師則是干笑了兩聲,說:“說是去接女朋友下班?!?/br> “接……”謝老板都懶得重復這句話,重重地吁出一口氣,臉上是萬分無語的表情。 這樣撲空了幾次,謝其瑞考慮到公司發展,終于忍無可忍地給付河打了個電話,把人叫到了辦公室。聽著電話里謝其瑞火急火燎的樣子,付河還以為公司又是來了多重要的客人,結果等他趕到謝其瑞辦公室,發現辦公室里只有謝其瑞和助理兩個人。 謝其瑞抬頭看見他,以夸張的音調開了口:“喲,這不是我們最優秀的制作人么,好久不見啊?!?/br> 付河仿若沒聽出謝其瑞話里的陰陽怪氣,他走到辦公桌前,徑自拉開椅子坐下,低頭發完了詢問路西加晚上想吃什么的消息。 “答應我的歌呢?上次跟你說過的,電影片尾曲?!敝x其瑞敲敲桌子,提醒,“你可是本來答應我上周交的啊?!?/br> “寫了,”付河暫時將手機扣到腿上,抬頭說,“不過差點感覺,再改改?!?/br> “行,”這答案讓謝其瑞一直提著的肩膀稍微放下去一點,“但是不管怎么樣,你今天晚上得給我個demo?!?/br> 付河點點頭。手機震動了一下,付河悄悄低頭,看到了路西加回的消息——“其實我想吃手搟面?!?/br> “還有,紀子炎下一張專輯的歌,你那現在有幾首?” 遲遲沒等到答復,謝其瑞奇怪地看了眼付河。只見他又低頭看著手機,不知在想什么。 謝其瑞用一只手摁了摁額頭。 “付哥,付哥?!敝硪娎习迕媛恫粣?,趕緊叫了付河幾聲。 付河從“手搟面”中回過神:“嗯?” 助理頂著壓力,笑著提醒:“謝總問子炎姐下一張專輯的歌,您準備得怎么樣了?!?/br> “哦,有幾首,之前都給子炎聽過了?!?/br> 謝其瑞一聽,肩膀一下子又拎了起來,連音量都猛然拔高了一截:“還是那幾首?我是說新的歌,新的歌有沒有!” 老板明顯已經十分暴躁,一旁的助理剛工作不久,還承受不了老板這樣的怒火,不禁將頭埋低了一些。小助理用余光瞥了一眼,看見坐在一旁的付河愣是一點也沒慌,仍是那副淡定的模樣。 “嗯……”付河叉著手,組織了下語言,“目前沒有。倒是寫了幾首,但風格和子炎整體專輯的基調不搭?!?/br> 謝其瑞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付河拿不出歌來的情況,他一時間沒想到付河能寫出多不搭的歌,要知道,無論是寫抒情歌還是有爆發力的歌,付河可都是非常拿手的。 “你寫的什么風格的?”他問。 沉默了兩秒,付河答:“小甜歌?!?/br> 小助理把腦袋埋得更低了一些。 謝其瑞的嘴巴動了動,最后抖著嘴唇,閉得死死的。他忍了一會兒,轉頭沖著小助理揚了揚下巴:“去,再給我找個像他這樣會寫歌的人來?!?/br> 小助理兩邊都不敢得罪,苦著臉跟謝其瑞說:“會寫歌的倒是有,但像付哥這樣會寫歌的……真的不太好找……” “會寫歌?你看他現在還會寫歌嗎?”謝其瑞打斷了助理的話,指著付河怒道,“他現在就是個談了戀愛的廢物!” 小助理被這一嗓子吼得都快冒出冷汗了,付河卻忽然笑了笑,笑容幅度之大看得小助理眼都直了。 謝其瑞也聽到了聲,他扭過頭,奇怪:“你笑什么?” 看著屏幕上的那句“你是不是不會呀”,付河嘴角上揚的幅度變得更大,他攥著手機“嘖”了一聲,說:“得學學做手搟面?!?/br> 黑色的鋼筆一下子被謝其瑞攥得非常緊。小助理眼看著老板脾氣又要上來,趕緊起身,小跑著倒了杯涼水,給謝其瑞端了過去。 看著謝其瑞仰頭灌了大半杯涼水,付河像是剛回憶起來剛才和謝其瑞說到哪了。 “哦,你說紀子炎的歌是吧?剛逗你的,不是甜歌的也有,雖然最近我沒怎么來公司,但還是在寫的,”付河抬手看了看時間,快四點半了,“今天來不及了,明天吧,我整理一下發給你,你挑挑?!?/br> 謝其瑞被付河氣得夠嗆,連話都不想再說,低著頭沖付河揮了揮手,示意他趕緊走。 付河起身,正打算離開,又聽謝其瑞叫了他一聲。他回頭,看見剛才還面色十分不好此刻神情一下子緩和了不少。謝其瑞朝助理揮了揮手,讓他先離開,等屋里就剩他和付河兩個人,他才嘆了口氣,站起了身。 “還有就是,楚翰維的歌的事,你考慮得怎么樣了?” 明白過來謝老板怎么臉色突然好看了,付河將原本搭在門把上的手放下去,轉身,正色道:“他的歌,我確實寫不了?!?/br> 謝其瑞問:“因為西加?” “有一部分原因是吧?!?/br> 謝其瑞點點頭,從辦公桌后走出來,在空曠的辦公室里來回踱了兩圈,才走過來搭上了付河的肩:“這樣,付河,我不知道西加和翰維以前是有什么不愉快的,我問過翰維,他不說,如果你是因為這個的話,我可以去再跟翰維談一談。不管以前他因為什么惹過西加不愉快,我讓他跟西加道個歉,而且我會讓他保證以后都不去招惹西加。寫歌這個事……你就算不愿意,這次也得寫,就當幫我這個忙,行不行?” 謝其瑞這話的分量是有些重的,付河知道,謝其瑞這已經不是單純從工作的角度在要求他,而是拿出了人情,拿出了他曾經向謝其瑞承諾過的話。 似乎是形成了某種默契,路西加和付河在一起后,遇到下雨天,都會去付河家里。夏天的陣雨總是來得急,走得快,這天在路上雨還很大,到了付河家樓下,雨卻已經要停了。 下車前,路西加接到裴靜的電話,裴靜關注著北京的天氣,在電話里問她是不是又下雨了,到家了沒有。雖然和付河已經是男女朋友的關系,但路西加并未同父母說過。再看看眼前的建筑,路西加頓時有些心虛。 “到了,”她小聲說,“雨已經快停了,沒事?!?/br> 裴靜又叮囑了幾句便掛斷了電話,路西加如釋重負般呼了一口氣。 “還沒跟你爸媽說過?” 密閉的空間里,即便無意偷聽,付河也不可避免地聽了個大概。 路西加點點頭。她也不是要刻意瞞著父母自己戀愛的事,只是她知道,以父母對她的關心度,一定會問很多關于戀愛對象的事。而付河曾是mama的學生,這樣的關系總會讓路西加覺得有些微妙。她怕自己的父母會擔心付河家里的問題,比如債務,比如賭博的父親,但自己現在對這些都并不了解,如果父母問了這些,她很難有力地消除他們的顧慮。 她不想讓父母對付河有任何不好的印象,所以,她便想再等一等。 想到這,她又怕付河誤會,所以下車以后,她仰頭跟付河說:“我會和他們說的,就是想找個合適的機會。而且……” 幾聲小奶貓的叫聲,打斷了路西加將要出口的話。她顧不得繼續解釋,迅速朝右邊望了望,然后扯了扯付河的手臂:“你聽見了么?好像是小貓咪的叫聲?!?/br> 付河點點頭:“聽到了?!?/br> 兩個人撐著傘站在殘存的微雨中,等著小貓咪再出聲。等了幾十秒,終于又聽見幾聲叫,他們循著聲音過去,在旁邊那棟樓的排水管道旁邊,看到了一只已經被淋得濕漉漉的小貓咪。 “好小啊?!?/br> 路西加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么小的貓,再加上它已經完全被打濕,蹲在那扯著喉嚨叫的樣子顯得格外可憐。她趕緊拉著付河靠過去,小貓咪不知是膽子大還是跑不動,見他們過來也并沒有躲,而是沖著他們叫得更大聲。 對他們來說,這不過是一場會停的雨,即便能引起一些情緒波動,可放在人生里,也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一筆??陕肺骷訁s不知道,對于這么小的一只貓咪來說,這場雨是不是可以算作災難。 路西加朝四周望了望,并沒有看到貓mama的影子。她心下著急,正想問付河能不能先把小貓帶回家,手中就被塞了一把雨傘。 “你在這等我,我去車上拿個紙箱,把它帶走吧?!?/br> 路西加點點頭,看著付河快速跑到車那邊,從后備箱里取了一個空紙箱。 這么一小會兒的功夫,那只小貓竟然慢慢挪到了路西加的腳邊。小貓咪有著黑白色的毛,鼻子上該是蹭上了藏東西,也是黑乎乎的。它小小的腦袋一直仰著,似乎是在尋求她的幫助。 路西加忽然想,可能任何相遇都躲不開那名為緣分的東西。她和付河是,他們和這只小貓咪也是。 路西加蹲下身,摸了摸還在一直叫的小貓咪,輕聲說:“好了,馬上就帶你回家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