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下線，學長說：“周日麥當勞見吧，就在和平街，你知道地方嗎？要不你在一中門口等我，我去接你也行?！?/br>
    津南只有一家麥當勞，她自然知道位置。

    從她家小區門口坐6號線，十五分鐘就到了。

    “不用了，我可以直接過去?！辟≌妾q豫著說：“我可以帶個朋友嗎？”

    “是上次和你吵架的那個？”學長問。

    “不是，我同桌，女生?！?/br>
    “可以啊?！睂W長淺笑道：“倍感榮幸?！?/br>
    他話音剛落，佟真手機就關機了。

    她這才充上電。

    這破手機，是該換了。

    但剛開學，她爸媽肯定不讓。

    佟真也只是想想。

    雪紛紛揚揚地落了一夜，給整座城市都籠上了一層炫目的白色。

    佟真鬧鐘還沒響，方宇航的電話先響了。

    她迷糊著接起來，“什么事？”

    “起吧?！狈接詈秸f：“外頭雪大，騎不了車?！?/br>
    “讓我爸開車送吧?！辟≌嫣稍诖采戏藗€身，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幾點了？”

    “五點十分?！狈接詈揭矂偹?，聲音還有些啞，“麻利點兒，你起床就知道了，雪特大，車也不好開出去?！?/br>
    佟真咕噥著艱難地爬起來，拉開窗簾。

    外頭的雪看上去足以沒過腳腕。

    遠處此起彼伏的山巒白雪皚皚，津南市中心的燈塔一如既往地佇立在最高處發著光。

    佟真吸了吸鼻子，“我知道了?！?/br>
    她飛速去洗漱，換上厚羽絨服，手套和圍脖，穿了雙厚棉靴出門。

    下樓之后，一如既往地看見了方宇航背影。

    他穿著及膝的白色羽絨服，書包松松垮垮地垂在肩膀上，灰色圍巾套在修長的脖子里。

    在霧蒙蒙的雪地里，確實很有意境。

    只是他一開口就讓佟真濾鏡碎了一地。

    “慢死了?！狈接詈秸f：“烏龜爬也爬出來了?！?/br>
    佟真翻了個白眼，小跑著跟上他的步伐，“又不著急，咱們走快點不就行了?！?/br>
    “你腿短，又走不快?！?/br>
    “說得好像你腿很長一樣?！?/br>
    “比你的長?！?/br>
    佟真憤憤，“方宇航，你可真有出息?！?/br>
    “還行，比你強點?！狈接詈诫p手插兜，步伐不算快，勉強能讓佟真跟上。

    佟真蹲下攥了個雪球，小跑到方宇航身后喊了聲，“方宇航?！?/br>
    “干嘛？”方宇航不耐煩地回頭。

    話音剛落，佟真就往他脖子里塞了個雪球。

    涼颼颼的。

    佟真一路狂奔，“快點兒啊，蝸牛就沒你慢?！?/br>
    方宇航：“……”

    他站在原地，瞇著眼看過去，依稀能看到少女在雪地中跑跳的身影。

    良久，他把手里的雪球砸在地上，無奈地切了聲，“幼稚?！?/br>
    然后邁開大長腿往前，沒幾步就追到了佟真。

    佟真縮縮脖子，“別搞我，我容易感冒?！?/br>
    “我就不怕感冒？”方宇航挑眉。

    “你體格好?！?/br>
    一路瞎聊到了學校，臨上樓時方宇航問她，“昨天什么事兒是我不能知道的？”

    佟真膝蓋一涼，磕巴道：“沒……沒啥啊?！?/br>
    “你是不是要跟高二那個見面？”

    佟真：“……？”

    這幫人，是都有讀心術嗎？

    “高二七班吧?！狈接詈秸f：“約在哪了？”

    “沒……沒約?！辟≌姹M力不暴露自己。

    但她這人一向不擅長說謊。

    “學校？”方宇航已經開始猜，“活動課的cao場？還是放學以后去韓總家奶茶店？”

    佟真：“……”

    “都不是?！辟≌嬉欢迥_，“你好煩?！?/br>
    方宇航從后邊拽住她，認真地喊她名字，“佟真，我有沒有和你說過，不要和網上的人聊太多，也不要跟他們約線下見面?！?/br>
    “是咱們學校的，而且學長說一起寫作業?！?/br>
    “……”

    空氣有幾秒的沉寂。

    佟真抿著唇，面露尷尬。

    “你們干嘛呢？在這兒堵門不進去?！奔o苗風風火火地闖進去，“要打鈴了?！?/br>
    早自習的鈴聲打響，佟真甩開方宇航，“放學再和你說?！?/br>
    **

    佟真一整天上課都心不在焉。

    到了活動課，她上個廁所，方宇航也跟著。

    不過他沒刻意跟，專門拉開了距離。

    生怕她偷溜去高二見學長。

    一直到下晚自習。

    佟真憋不住了，打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第一周課的進度不快，老師沒布置太多作業。

    佟真書包也不重，偏偏她走路腳步有千斤重。

    一想到要說服方宇航讓她去面基，就覺得腦仁疼。

    但如果不說，方宇航還是有其他辦法知道。

    比如威逼利誘紀苗。

    雖然紀苗曾對天發誓，絕不會當叛徒。

    還有可能是方宇航告黑狀，讓她爸媽阻止她在星期天出門。

    反正他能制裁她的辦法挺多的。

    而留給她的，似乎也只有坦白這一條路。

    今天剛好輪方宇航和裴蘇怡他們組值日。

    平常佟真為了能早點回家，也會幫忙。

    下晚自習以后，她先去了趟廁所，洗過手后折返回教室。

    剛下過雪的校園里人潮擁擠，學生們笑著往校外走。

    高二那棟樓的所有教室都亮著燈，鴉雀無聲。

    未曾想她回到教室的時候，他們已經打掃完了。

    方宇航拎著她的書包出來，斜睨她一眼，“書包都能忘記拿？”

    佟真手上水漬未干，往他臉上一甩，還未到他臉上就已經結了冰，根本沒甩上去，但方宇航還是抹了下臉，“臟不臟？”

    “剛洗過的，不臟?！辟≌鎲枺骸澳銈兇驋叩眠@么快？”

    “晚飯時掃過一次?！狈接詈桨褧f給她，下巴往衣領里一縮，“走啦?！?/br>
    一晃神，佟真落了他半步。

    在佟真提步打算小跑著追的時候，身側一陣風吹過，帶著茉莉花香的味道。

    很好聞。

    裴蘇怡跑步的姿勢很好看，高馬尾一甩一甩，很有精氣神。

    佟真雙手揣兜，站在那兒等著。

    她聽見裴蘇怡說：“方宇航，周日下午，別忘了啊?！?/br>
    “嗯嗯?！狈接詈近c頭，“知道了?！?/br>
    “那我先走啦，拜拜?！迸崽K怡朝他揮手。

    “拜拜?！狈接詈揭矐醒笱蟮負]了揮手，隨后又把手插回兜里，一點兒都不想讓自己的手挨到冷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