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卿卿 第27節
待姜宛卿手忙腳亂把它撈出來的時候,熟悉的糊味再一次從鍋底透出來。 “……” 姜宛卿望向風昭然,無語凝咽。 “孤素來不喜甜食,你不必再……” 風昭然說著,驀然頓住。 那奇異的痛楚又來了,心臟像是被長針穿過,尖銳刺痛。 他極力克制,才忍住了沒去捂心口。 但臉色無法控制,姜宛卿清晰地看到他的原本就有些蒼白臉色幾乎是“刷”一下變得雪白,沒有半點血色,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姜宛卿這才明白他誤會了。 但誤會就誤會,他竟會特地過來說一聲,還是大出姜宛卿的意料之外。 要知道上輩子她實打實地為他洗手做羹湯,他也沒有在意過。 “殿下你……” “你的符帶了么?”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開口,聲音撞在一處。 姜宛卿:“殿下親賜的靈符,妾身隨身攜帶恐有不敬,已經把它供起來了?!?/br> “回去帶上?!憋L昭然交代道,“以后人在符在,不得離身?!?/br> 他說完這句便走,夜里的寒風吹動他的斗篷,袍角獵獵作響。 兩位嬤嬤喜笑顏開:“太子殿下真是嘴硬心軟,原來口里說不讓娘娘下廚,是怕娘娘辛苦,見娘娘這么晚不睡,還特意來催娘娘歇息呢?!?/br> 姜宛卿可半點也笑不出來,這完全不像風昭然會做出來的事。 風昭然做事只有一條思路——做這件事,有沒有用? 若是沒有用,他便決計不會浪費半點心神。 這么想著她趕快回到偏殿,把那張紙符掏出來仔細打量。 ——該不會是這紙符里摻了毒吧? 比如用有毒的朱砂畫的,她貼身帶著,毒素早晚入體,很快一命嗚呼。 姜宛卿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趕緊將紙符放遠些。 第二日起了個大早便準備出門。 還沒走出偏殿,便被羽林衛攔住了:“太子殿下有令,自即日起,太子妃須得殿中禁足,不得外出?!?/br> 姜宛卿震驚,立即來尋風昭然理論。 無奈風昭然已經開始上朝,直到將近午時才回到東宮。 “孤昨日說過,太子妃再cao此賤役,便要禁足一個月,太子妃不記得了么?” 風昭然穿著太子朝服,玄底金繡,滿繡山川日月紋,光輝燦然,如披霞光。 但這人就有一樣本事,越是華彩明輝的服飾,越能被他穿得冷浸浸的,整個人就像是從千萬尺深的積雪深處走出來似的。 聲音也疏離平靜得很,全沒有昨夜喚那一聲“五meimei”時的柔軟了。 “可妾身并沒有去送給殿下,沒有打擾到殿下也算嗎?” 昨日他故意讓人當著珠兒和蓉娘的面傳達那樣的命令,不就是殺雞儆猴圖一個清靜嗎? 她讓他清清靜靜地待著,自己熬幾鍋紅豆湯怎么了?難道會將東宮熬窮了? “算?!憋L昭然道,“廚房自有宮人料理,太子妃應料理東宮,如此才是各司其職?!?/br> “……”姜宛卿比誰都清楚風昭然看似溫和清冷,骨子里卻是獨斷專行,說一不二,她垂死掙扎一下,“就算要罰,能不能換個法子罰?比如……罰妾身一個月份例銀子?不,五個月,不,一年也成!” 風昭然抬起眼,漆黑眸子望定她:“太子妃如此大方,看來不缺錢?!?/br> 姜宛卿心說我缺,我缺一大筆錢。 但面上道:“妾身是為了東宮著想。深宮似海,禁不禁足其實沒什么大妨礙,本來就不大出門。但直接罰銀子,人人都會rou疼,如此便能以妾身為例,以儆效尤?!?/br> 風昭然慢慢地道:“太子妃著實識大體,能為東宮打算?!?/br> 姜宛卿從前總覺得風昭然的視線是世上最讓人難以招架的東西,他只要望著她,她便覺得自己的心事好像全被他看穿了。 到了此時,她竟然還有這種感覺。 所不同的,上一世怕被看穿的是女兒家的小心事,這次怕被看穿的,卻是撈錢大計。 她垂下眼睛,聲音放低了一點:“妾身也有私心……妾身昨日回過門了,今日還想去拜一拜小娘,祭品都準備好了……” 這話并非謊言,她今日出門確實是要去看周小婉。 當然,并非只看周小婉。 上一世她覺得風昭然水火不侵刀槍不入,而今卻意外摸索出風昭然也有軟肋。 一般提及母親,他總能多一點人味。 此時風昭然果然沉默了片刻,然后開口道:“罰你半年份例,去做你想做的事吧?!?/br> 姜宛卿立即道:“是。妾身認罰?!?/br> 罰半年又如何?愛怎么罰怎么罰,罰個十年八年都無所謂。 算算時日,大婚不到一個月他們就離開了京城,這太子妃的份例銀子她壓根兒就沒領到過手。 * 馬車離開皇宮。 車上有口箱子,箱子里盡是燈燭祭品。 等到祭拜時將祭品抱出來,便露出底下的寶貝。 一塊玉璧,一只花瓶,一件古鼎。 “娘,等把這些當了,我就有自己的鋪子了?!?/br> 姜宛卿燒掉最后一把紙錢,輕聲道,“有鋪子就有錢,我會過得很好的。等我重獲自由,就來替你遷墳,帶你回嶺南老家?!?/br> 京城的人提到嶺南總說那里是遍地煙瘴的蒼莽之地,但在周小婉告訴姜宛卿的話里,嶺南空氣濕潤,陽光燦爛,四季皆有瓜果,荔枝又大又香。 (?′3(′w`*)?輕(灬? e?灬)吻(??????w????)??????最(* ̄3 ̄)╭?甜?(???e???)∫?羽( ?-_-?)e?`*)戀(*≧3)(e≦*)整(*  ̄3)(e ̄ *)理(ˊ?ˋ*)? 姜宛卿猜那里一定很美很美。 最重要的是,那里官驛極少,朝廷文書都難以送達,一旦藏身其中,根本沒有人能找到她。 當然了,其實根本不會有人去找她。 她離開是皆大歡喜。 馬車回城之后,直奔京城最大的當鋪,福榮源。 這么值錢的東西,自然是大當鋪才吃得下。 姜宛卿將嬤嬤們留在車上,自己戴上帷帽,拎著東西進門,指名要見掌柜。 伙計一瞧這架勢便是貴客,將姜宛卿請上二樓雅間奉茶。 不一時,雅間的門便被推開,一名錦衣中年男子走了進來,左眼上戴著一只單邊水晶鏡,身形十分圓潤,衣裳又燦燦生光,像一只會走路的金元寶。 還有一人走在他的身后,姜宛卿起先以為是伙計或是隨從,然而一眼望過去,她整個人僵住了。 居然是風昭然。 “不知尊客是帶了什么寶物,指名要在下來見?” 掌柜笑瞇瞇地道,“這位趙公子亦是鑒寶名家,手中經過的寶物無數,聽聞有異寶,便一起來瞧瞧,尊客不介意吧?” 姜宛卿:“………………” 她敢介意嗎? “自從跟貴寶號做完生意,在下也很久沒有見到像樣的貨色了?!?/br> 隔著帷帽的輕紗,姜宛卿只見風昭然一身素衣,好像完全不認識她、出現在這里純屬意外的樣子。 他客客氣氣地問:“不知這位客人要當的是什么?” 作者有話說: 前一章結尾加了一點內容。 如無意外的話明天入v。 今天早點睡,明天干三更。 晚安啦~ ———— 預收《我欲春風》大力求戳: 二十歲的唐九安為搏軍功,遠赴邊疆之時,兵部的同僚為她餞行。 不小心誤飲春酒,半路酒勁發作,饑不擇食,遇一少年公子。 十八歲的姜璽偷溜出宮,打算一嘗人間春色,送給自己當生辰禮物。 結果半路被一女匪徒劫去,被迫春風一度。 后來兩人回憶起那黑暗昏沉的一夜—— 唐九安:男的?;畹?。 姜璽:(沉浸式臉紅出神)……唔……混賬,問這么多干什么?一個個全是飯桶,找了兩年了還一無所獲,給孤去找!生要見人,死要見——不,只能抓活的,孤要將她好好治罪,讓她悔不當初,追悔莫及! 唐九安得了軍功回來,官升三級,被薦入太子詹事府入職,教授太子箭術。 后來唐九安才知道為何她一回來便得了這樣的肥差,原來太子嬌縱頑劣,性情暴戾,喜怒無常,在她前面已經有六位老師丟了烏紗帽,她正是那第七個倒霉蛋。 入職之后,唐九安兢兢業業教導太子,隱隱約約,覺得太子罵人的聲音好像十分耳熟,和某一夜的少年好像。 陽光灼人,姜璽忽然低頭在她耳畔嗅了嗅:“老師,你的汗,香得很?!?/br> 唐九安手一抖,射箭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