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京越關山 第8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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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0章 、傷疤 淺淡的橘光落在他臉上, 將劍眉星目襯得極為俊朗溫柔。 長睫低垂,將墨眸中的情緒遮擋了些許, 卻引得人不自覺地想上前一探究竟。 顧灼按捺著自己的蠢蠢欲動, 艱難地將自己的眼神移向別處。 男人下頜的利落棱角在暗影下顯得更為鋒芒畢露,卻也無端生出些蠱惑的意味,像是給心思搖曳之人準備的考驗。 顧灼終究還是沒能招架住這番考驗—— 她被引誘著抬起手,細細描摹可堪入畫的眉峰眼尾, 又順從心意, 柔柔撫過宛如刀刻的精致輪廓。 指尖搭上高挺的鼻梁之時, 不期然被男人握住手腕:“先上藥, 待會兒給你摸個夠?!?/br> 她這才回過神, 暗暗吐槽傅司簡對她使美人計。 可她能怎么辦嘛? 對著這張俊美無儔、讓她一見傾心的臉,她只能心甘情愿地束手就擒。 但是,言語氣勢上還是要爭個上風的—— 她挑了挑眉, 放了句沒什么意義的狠話:“那你可別反悔?!?/br> 說罷就抽出手,轉過身想去看看藥罐里的東西。 只是, 手剛揭開刻著竹紋的瓷白蓋子,就聽見傅司簡略有些嚴肅的聲音:“馬車上那樣……不行?!?/br> “???”顧灼扭頭看他,一時沒能明白這話的意思。 “夭夭, 你再來那么幾次,我可能就得看大夫了?!?/br> 顧灼覺得,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 傅司簡臉上的表情,應該是……委屈? 好吧,她在馬車上的流.氓行為確實有些過分, 他覺得委屈也是應該的。 但是, 他是怎么把話題又繞回到這個事兒上的? 顧灼剛想問, 腦海中突然閃過方才的對話—— “摸個夠……別反悔……” 什么嘛! 她當時就是順口接個話,也沒想在上完藥后真的把“摸個夠”付諸實踐??! 尤其沒有重現馬車上的尷尬一幕的打算! 沒有! 傅司簡將小姑娘精彩紛呈的神色看在眼里,知曉自己怕是誤會了她。 他以為小姑娘是想出了一些對他為所欲為的“壞主意”才會讓他“別反悔”。 畢竟她曾經的“玩心大起”,可以稱得上是不勝枚舉。 她屢屢給他甜蜜又讓他難熬,總是只點火不滅火,極為不負責任。 他喜歡小姑娘對他親昵,也不想擾了她待會兒的興致,可總得跟她提前說說,哪些事做不得,哪些地方碰不得。 哪知,她壓根沒想到這上頭去。 傅司簡難得地有些尷尬。 他抬手摸了摸小姑娘氣鼓鼓的小臉兒,溫言哄道:“別生氣,我錯了?!?/br> 顧灼哼了一聲,放下蓋子轉過身,背對著傅司簡頤指氣使道:“快去凈手,給本姑娘上藥?!?/br> 傅司簡聽話地站起來,俯身吻了下小姑娘的發頂,笑著道:“遵命,我的王妃?!?/br> …… 他回來時,就看到規規矩矩端坐的小姑娘已經解了衣服,露出白皙瑩潤的左側肩背,和她的傷疤—— 猙獰的疤痕從肩頭而起,斜斜延伸,又隱入褪至蝴蝶骨處的衣料之下。 桑皮線縫合留下的痕跡凌亂交錯著,一看便知當時的傷口是何等深可見骨。 傅司簡的眉頭狠狠皺起,面色瞬間沉得滴水。 他抬起手想去觸碰,卻怕弄疼了她,遲遲不敢落下。 小姑娘大概是察覺到他的動作,嬌聲催促著:“你干嘛呢?快點兒~” 他這才將胸腔間提著的那口氣緩緩吐出去。 “夭夭,何時受的傷?”傅司簡的聲音不自覺地放輕,仿佛重一分便會影響到早已愈合的傷口,會讓她疼。 顧灼正抱著藥罐端詳里頭黏稠濃黑的藥膏,聞言頭都沒抬:“五年前?!?/br> 別說,這藥膏雖然看著丑了點,味道還挺好聞的,是那種醇厚濃郁的藥香。 帶著薄繭的指腹終是撫上在冰肌玉骨上顯得格外刺目的疤痕,不平整的觸感被清晰地捕捉,又化成無形的網將傅司簡的心緊緊罩住,不斷地收緊擠壓。 他的小姑娘,受傷時該有多疼。 傅司簡心疼得無以復加,恨不能以身代之。 他手上的動作更加小心翼翼,輕得不能再輕,似乎都帶了微不可察的顫抖。 指尖終是停在衣料邊緣,他極盡溫柔地問道:“疼不疼?” 卻也清楚地知道,這種遲了五年的安撫和關心無濟于事,并不能讓小姑娘曾經受過的疼減輕分毫。 他話里的郁痛和愛憐那么明顯,顧灼覺得自己幾乎要在他的溫柔里融化,軟言回道:“都五年了,早就不疼了?!?/br> 剛說完,她就反應過來,傅司簡問得不是現在,而是五年前的她。 顧灼頓了頓,覺得呼吸有些不暢。 被她壓在心底的一幕幕不受控制地浮現,她仿佛又看見那場紅得刺目的晚霞。 胸腔的憋悶漸漸累積,像是無數根針刺上去,細細密密地疼。 她深吸了口氣緩解,卻是無果。 索性放棄。 反正這五年來,每次憶起時都有這么一遭,疼過去也就沒事了。 顧灼繼續回答傅司簡的問題,只是說話的聲音輕了許多,聽起來有些悠遠,又像是喃喃自語:“其實,受傷時也不怎么疼?!?/br> 大概是殺敵殺得筋疲力盡,痛感都變遲鈍了。 也或許,是心里痛極怒極,便察覺不出身體的疼。 她出發時帶了三十幾個人,突圍出去時只剩下遍體鱗傷的六個。 戰馬踏血絕塵而去時,她回頭望見的,是數不清的顧家士兵一個個倒下。 顧灼不記得自己當時有沒有流淚,她只是麻木地向前,麻木地收割敵人的性命。 血霧噴濺在她的眼睫上,看什么都帶著血色,她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殺紅了眼”。 尸山血海,刀光劍影。 收兵的鳴金聲響起,她策馬朝著城門疾馳而去,終于見了知情的將領。 她強撐著說完一句“成了”,便從馬上摔下,徹底暈了過去。 后來,顧灼是生生被疼醒的—— 針線刺破皮rou的疼,和著傷口的疼,挑戰著她忍耐的極限。 咬著布巾的牙在打顫,額頭上冒出的冷汗滴滴滑落,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疼得有些恍惚,卻愣是沒中途叫停,直到終于處理完傷口,她的手心都被指甲掐出青紫破皮。 大夫拿著藥箱匆匆離開,帳中只剩下姚云陪著她。 她看向姚云那張哭得不成樣子的臉,只輕聲說了一句:“阿云,我沒能帶她們回來?!?/br> 淚意瞬間洶涌,心底的悲痛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明明前些天,她們還圍坐在一起有說有笑: “我jiejie張羅了個鋪子,說等我有假時就開張,到時候大家都去捧個場啊,吃喝管飽!” “一定去,一定去,我正好回城看看有什么時興的衣裙首飾,感覺已經八百年沒捯飭自己了?!?/br> “我要去買個銀簪,你去逛的時候叫上我?!?/br> “小將軍,咱們什么時候吃rou包子???” …… 可轉眼之間,便再也回不來了。 戰死沙場,馬革裹尸,帶著那些再沒機會實現的憧憬和期待,永遠地留在了被血浸染的黃土之中。 顧灼其實很少想起五年前那場慘烈的戰事。 她不想讓沾滿血污、傷痕累累的臉替代了記憶中那些鮮活生動的笑顏,她怕忘了她們最好看的樣子。 只是,回憶的閘門突然被傅司簡的話打開時,她無端生出些傾訴的念頭,想給她心底陳舊而沉重的痛楚找一個出口。 也許是因為午后暖意正濃,光線柔和。 也許是因為眼前的地面上,傅司簡的影子將她完完全全地籠罩包裹,讓她不自覺地想要依賴他。 于是,她輕聲開口:“傅司簡,我跟你說說我受傷的那場戰事吧?!?/br> 平靜而柔軟的聲音里,纏繞著絲絲縷縷的傷懷和低落。 小姑娘的模樣與平日里的張揚肆意明顯不同,傅司簡看得心疼,舍不得讓她繼續回憶曾經的痛苦,卻又阻攔不得,只能勸道:“夭夭,覺得太難過就停下,好不好?” 顧灼點了點頭:“嗯?!?/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