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妖 第38節
他起了身,光著腳走出寢殿,卻看到外間書架,巫妖拿著書在聚精會神的看,窗外雷光不停閃現,他卻絲毫不為所動,凝神于書上,他走過去笑問:“看什么書呢?” 巫妖抬眼看了看他,目光又落在那尖窄的下巴和薄唇上,心下微微一嘆:“被雷聲吵醒了?” 蕭偃笑:“是熱醒的,你不在,這夏日可怎么過?!?/br> 他低頭一看看到巫妖拿著的是《中州派紫微斗數》,再看桌面上好些書,都是《撼龍經》、《帝王宅經》等等堪輿經典,不由訝然:“怎么最近忽然對這些感興趣起來?” “這些東西旁門左道,略看看可以,實在不能太過深信?!?/br> 巫妖沉吟了一會兒道:“不過是好奇罷了,對你們這個世界的龍氣龍脈,天象星學,與我們那里實在差別太大了,我很好奇?!?/br> 蕭偃笑道:“倒也是,帝王陵寢,都是選在龍脈之地,據說前朝覆滅,就是因為地震將龍脈震斷,因此才覆滅的。不過若是天命如此,那我們又何必努力了?” 巫妖看著蕭偃面上的神氣道:“那是自然,我看你身上龍氣越重,定然也能護佑神靈?!?/br> 蕭偃一笑,雙眸彎彎。巫妖卻又沉思了一會兒道:“有件事還是得和你說,過段日子,我要去你們整個世界各方都走一走,可能會離開你一段時日,你要當心些,我想個法子讓白骨領主入宮,也好護持保護你?!?/br> 蕭偃吃了一驚,滿臉驚訝不舍:“什么?為什么要離開?你不是需要我身上的龍氣滋養龍氣嗎?” 巫妖道:“需要的,但是這些日子我隱隱感覺到我的魂體應該是被撕裂過,在你們這個世界,應該有我的分魂,我要前去收服回來,吸收回我自身的魂體,這般才能充分凝實魂體,才能恢復我的法力,否則真魂四散,又被你們的大妖吸去,必然為禍一方,殃及百姓,也會折損我自身在你們這個世界的福運,連累命途,被世界法則排擠懲罰?!?/br> 蕭偃張開嘴,一陣難過涌上心頭,忽然又有些賭氣:“反正這個朝堂有我沒有我沒關系,內閣們能干著呢,我和你一起去!” 巫妖搖了搖頭,聲音溫和:“不必,我的魂體撕裂出來,能吸收的必定都是大妖,所去的地方必定都是兇險之處,帶著你一個凡人不好走,我的命匣在你這里,我總是會回來的,你護持好就行?!?/br> “再則,如今太后病重,你剛剛掌握了一些權柄,端親王和內閣也都支持于你,對你正是大好局面,你該在朝堂多多學習,盡早親政,擁有的人王龍氣越重,我恢復得也就越快?!?/br> 巫妖看著小皇帝滿臉快要哭出來的神情,伸出手摸了摸他柔軟的頂心:“去睡吧,我會安排好一切,你出入都要小心,我讓祝如風和甘汝林都進宮為禁衛,貼身保護于你,還留給你一道骨令,若是真有急事,隨時能召喚于我,還有贈你的劍也拿好了,上面的精靈祝福,關鍵時刻能保護劍主?!?/br> 小皇帝滿臉沮喪:“中秋后再走,可以嗎?”他語聲艱澀,喉嚨又熱又緊,幾乎說不出話來,他想說中秋后就是千秋節,是他的生日,能不能陪朕過一個生日,巫妖留在他身邊,甚至沒滿一年。 巫妖看他如此,只能微微一嘆:“行,那就中秋后再走?!?/br> 蕭偃上前摟住巫妖的手臂,忽然淚珠滾落下來,巫妖想要當做不知,卻到底還是一陣憐惜:“莫要擔憂,那些魂體如今還沒有靈智,我一去很快就能回來?!?/br> “另外,我還要帶上一人,范左思,也勞你給他個官職,我要用他?!?/br> 蕭偃隱隱覺得奇怪,卻仍然滿口答應:“好,我給他個官職,我也給你個官職,讓你到全國各處,都能通行無阻,是朕的欽差天使?!?/br> 巫妖一笑,抱起他進入寢殿,將他放回床上,蓋好軟被:“你放心,我會早日歸來的,也順便替你看看你這美好江山,四海九州,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回來陪你?!?/br> 但是,那不一樣。蕭偃張了張嘴,萬般不舍,到底說不出不讓巫妖走的話來,卻只是握緊了巫妖的手臂,將頭埋入了他的袍子內,心里卻想著,我怎么會如此舍不得? 天下無有不散的宴席,如今只是短暫分離,我就如此作態,萬一將來……巫妖要回去他的世界……又或者…… 巫妖卻不知道小皇帝心中百轉千回,他骨指一張,無數的星星螢火在帳中漂浮,晶瑩剔透,又有小小的發著光的蝴蝶在一起飛舞:“你看,美不美?!?/br> “小時候我睡不著,我母親就會放這個精靈的祝福給我看?!?/br> “讓我一只一只的數有多少只蝴蝶精靈,我經常數不完就睡著了?!?/br> 小皇帝勉強笑了,眼圈卻仍然通紅,他伸手去摸那些蝴蝶,卻一抓就散成了無數光點。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他心里卻暗暗神傷,又有些恨自己不爭氣。 當初自己一個人在宮里,孤身無一人,也并不覺得如何苦,怎的如今自己卻變得如此嬌氣了!高元靈死了,何常安投向了自己這邊,吳知書才干不足,平庸無能,只會唯唯諾諾,并不敢管自己,而孫太后如今也完全騰不出手來管自己,端皇叔與內閣,對自己也隱隱有支持之意,雖然他也知道這支持只是暫時看在他年少的份上。 一旦自己做出什么不合他們利益的舉動之時,內閣和輔政親王,仍然可以輕易行廢立之事,或者將自己軟禁于宮中,但,比起去年自己都吃不飽的情況,已好了太多太多了。 便是如此,這離別在即,心仍然酸澀難忍之極,他整個人緊緊貼向巫妖身體,巫妖知道他依戀于他,也并不躲開,只微微躺下,將他攬入懷中,微微拍了拍他的背,安撫之意非常濃。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蕭偃忽然心里冒出了一句詩來。 然后他自己把自己給嚇到了,他,真的把巫妖當成師友了嗎? 第58章 繪真容 中秋漸近, 孫太后卻連日精神不好,這日專程去了寶光寺上香祈福,據說在哪里遇到了為亡母祈福做法事的承恩侯嫡女, 聽其念經為其孝心打動, 回宮后很快下旨讓承恩侯嫡女進宮清修守孝, 慈福宮原本就有佛堂,孫雪霄進宮后仍住進了慈福宮內。 “其實只不過是孫雪霄念經后, 她的精神得到了放松,她能夠哪怕是白日也安眠美夢,只是這么簡單而已, 白骨領主的巧言天賦, 對普通人足夠了?!蔽籽龑κ捹冉忉專骸皩O太后名義上是你母親, 天然有優勢, 你在后宮,只怕孫太后以皇太后的名義來壓你,如今白骨領主入宮看著她, 你的威脅就少了?!?/br> 之后安國公不知道走了什么路子,將甘汝林也調入了禁軍內,負責守衛四門, 而祝如風則為武驤殿衛中的一員侍衛,每日隨侍皇上身側。 蕭偃雖然不知道巫妖為何如此顧慮他的安全, 但越是如此鄭重其事,越證明他一旦離開,很可能很難顧及回京。 這日仍在京城的范左思接了吏部的任命, 忽然就成了欽天監通微局的堪輿博士。范必行雖然意外, 但仍十分喜悅:“看來朝廷是看到了我們范氏一族的決心,這是對我們范氏的獎賞了, 你且安心當值,欽天監歷來地位超然,品級雖低,博士才九品,卻往往得伴君隨駕,更有甚者能得帝王遵之為師?!?/br> 范左思心下暗苦,卻也知道這應該便是那“九曜先生”的安排了,想來那一夜的夢,不是空xue來風,只是能夠入夢通靈,此人手段莫測,如此說來,那日的雷雨……驅役鬼神,入夢招魂,呼召風雨,這還是凡間人嗎? 他背上的汗又起了一層,心想著自己這可真是禍從口出了,當時自己進京,行前卜了一卦,卜出來去來平無阻,謀事成就難。雖說難,倒也還有一線轉機,不致于枉費奔波。 原來這一線轉機是在這里,他到欽天監就職報到,欽天監監正對這位突如其來的大夫以及范左思都有些排斥,但范左思畢竟師從楊公,又是世族人,背景雄厚,也只能訓勉了幾句,便讓他去通微局官署。 在通微局里,范左思果然看到了巫九曜,他有了個通微大夫的散職,官服腰帶上卻系著金紫色魚袋,顯示著他自由出入宮禁的特殊待遇,這是簡在帝心,深得皇上隆寵。 他淡淡對范左思道:“中秋后你我即啟程前往,先去雍州太祖陵墓處看一看?!?/br> 范左思長嘆一句:“九曜先生,這風水堪輿學,堪為天,輿為地,我等堪輿術師,都以《青囊經》為基,有尊楊公,習《撼龍經》《疑龍經》,有從賴氏,法《青烏序》,雖說派系不同,卻又都法自天道易經,星經一學,則以石氏為尊。無論哪一派,古訓都是風水可鎮不可掘,地師唯做功臣,莫為罪人,天機不可泄露?!?/br> “這天機不可泄露,自古大凡有些名氣的地師,多少都會折損自身氣運,減自身福德。天命國運,擅自改之命途,事涉萬民。都說風水輪流轉,運道總有盛極而衰,先生偏要強求,只怕是要遭受天譴的?!?/br> “你確定真的要去看看嗎?” 巫妖看了他一眼:“放心,一切命途報應,只管報在吾身上,與你無涉。再則,你又怎知,吾不是這天命之一?皇上既遇上吾,則此即為天命?!?/br> “若做成此事,則匡扶社稷,造福萬民,興國濟世,亦是你之福德?!?/br> 范左思微微心里一寒,竟被這豪言壯語激起了心中豪情:“愿為吾皇效命?!?/br> 從欽天監回宮,巫妖看到蕭偃正坐在幾案前,面前擺著奏折,他卻顯然正在出神發呆,聽到聲音敏感抬頭,看到巫妖,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這么快就回來了?我以為你第一天去欽天監,會待很久呢,那邊也有每一年每一日的觀天記錄,你不看看?” 巫妖淡道:“早就看過了?!彼戳搜凼捹?,心想就連你睡著時,身上每一處骨頭也都被我摸過了,這一方世界的玄學實在是太過玄奇,當初自己習魔法之時,人人皆言自己天賦奇高,如今才知道世外有世,天外有天,學無止境,自己果然還有太多要學的地方,他甚至覺得這魔法與這玄法,似乎也有一些可以溝通之處。 他沉默下來之時,面容沉靜似冰,令人望之生畏,今日穿著的又是欽天監的深青色官服,帶著進賢紗冠,襯著他肌膚勝雪,越發如九天仙官一般。 蕭偃看著只是心下不舍:“中秋燈節,到處都會扎燈臺,我讓衛凡君他們扎一個特別好看的在御街上,到時候等宴過群臣了,我們就去御街觀燈去?!?/br> 巫妖點頭,卻又想了下道:“我有精靈花燈,到時候保管是御街第一彩燈?!?/br> 蕭偃知道巫妖這是像哄孩子一樣哄他,在他的世界,男子三四十歲才算是華年……自己在他眼里可不就是個孩子嗎?說起來也是,雖說太后群臣們都忙著要給他立后大婚,又有誰真把他當成能親政的天子? 他心里酸楚,但仍然笑著:“那京城百姓可真有福了?!?/br> 他想了下又道:“之前那虞家的女兒,已留在了大長公主府上了,皇姑姑說郡主正好需要一位女先生,又心喜虞家女聰慧,聘她為女先生,留著她在府上住下,教導小郡主了?!?/br> 巫妖微一點頭:“大長公主很會處理事情,等我不在,你可以多向她和駙馬請教,又是你親人?!?/br> 蕭偃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其實我自幼就不大討人喜歡,不太會說話,也看不出他人面上喜好,經常莫名其妙觸怒父母……如今皇姑姑也好,端親王也好,更多的只是看我是一位孺子可教的年少皇帝,卻并不是把我當成什么血脈親人一般來親近的?!?/br> 巫妖想起那相書上說的親緣淡薄,卻又不知道如何安慰這個少年,畢竟他雖然早就失去了身體和凡人的情感,卻仍然也還記得自己是在愛中成長的。 過了一會兒他才道:“有一句詩,我從前很喜歡?!?/br> 巫妖仿佛回憶了一會兒,用他的語言讀了一句詩,聲音柔軟悅耳,然后又翻譯給他聽:“愿你的生命中有夠多的云翳,來造成一個美麗的黃昏?!?/br> 蕭偃一怔,抬眼看到巫妖金色的眼眸里滿是溫和和柔軟,哪怕作為魂體的巫妖眼眸里仍然什么都沒有折射出來,但他卻看到了那種來自強者體恤萬物的溫柔。 巫妖還仿佛擔心他聽不懂,解釋道:“云彩越多,霞光才越美?!?/br> 蕭偃原本想笑說他體會了,想說這就是“寶劍鋒從磨礪出”,是“吹盡狂沙始到金”,是“石以砥焉,化鈍為利”但是他卻只是將細長的手指去擋住了他的眼睛,去遮掩他的眼淚。 但是他的生命里原本全是層層疊疊的云翳,巫妖才是那道金光,穿透了無數厚重的云翳,才讓他擁有了這般瑰麗的天空。 巫妖嘆了一口氣,拿了柔軟的綃帕遞給他,想著大概少年天子很需要一個擁抱,果然蕭偃撲入了他的懷里。 但是這一次的失控沒有持續很久,蕭偃便重新收拾了情緒,擦干了淚水。 日子飛快的過,別離在即,蕭偃收拾好了心緒,開始正視自己每一日的安排,開始思考離開巫妖自己需要做些什么。 他依稀也覺得自己不對,巫妖非常人,一般人再如何相伴,也不可能日夜相伴,須臾不離,自己總要自立,巫妖為人仁慈善良,待自己多有憐惜,自己卻不能總如菟絲一般纏著巫妖,不斷索取。 雖說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和巫妖要索取什么,陪伴,垂憐,想要那投射不出萬物影子的金眸一直看著自己,他慚愧于自己的貪得無厭,卻又自私得覺得巫妖這么好,有這樣的貪念似乎也很正常。 巫妖仍然每一日勤于讀書,蕭偃從未看他如此專注過,《紫微斗數》看完了又看《青囊經》、《青烏序》,他想起了巫妖曾經說過的:巫妖,是放棄了軀體,以永生不死之魂體,追求無盡知識的法師。 “圣人不死,大道不盡”,若是以他這個世界來說,那就是巫妖選擇了不死,去追尋他的“道”,巫妖早就和他說過,我的道,和你們的不同。 他不會為了什么在一個人,一處地方停留,蕭偃從未如此清醒地認識到這一點。吾道一何孤,他走的是沒有人走的路,也許在他的世界會有不老不死的人與他一樣,但他如今飄落在這里,他不會為了誰停留。 他仿佛在這短短數日內,了悟太多,“四方上下曰宇,古往今來曰宙”,他在這一處天宇下,在這一時遇到了巫妖,但不知其來處,也無法隨同他去到他的去處,他所擁有的不過是短短這一剎那,如同巫妖藏在秘銀寶箱里那些畫冊,家人、朋友以及那些輝煌璀璨的冒險故事,都只是他漫長不死生涯里頭的一剎那,而他甚至不能擁有一副巫妖的畫像。 念及于此,蕭偃忽然覺得坐立難安,無論如何都要立時做成此事。 === 倪公麟是京城小有名氣的畫家,極擅丹青,最為世所稱道的是他為寶光寺繪的壁畫《九天菩薩像》,于滿壁繪制了九天之上的文殊、普賢、觀音、勢至、日光、月光、彌勒、地藏八大菩薩,行筆如流水,每一位菩薩都寶相雍容,持著楊柳枝、蓮花、凈瓶、寶劍等等,千姿百態,栩栩如生,天衣飛揚,滿壁風動。 晏平七年八月,他閑居在京,卻被緊急詔入內廷,他得到了晏平帝的親自召見,晏平帝年方十二,儀容俊美,形神瀟灑,召見他卻是要他為帝師繪像。 晏平帝十分親切和氣,虛懷若谷,倪公麟受寵若驚,奉詔在御花園為帝師巫九曜繪像。 這便是后世赫赫有名的《通微帝師像》,也是唯一一副流傳后世的帝師像,畫上帝師金冠廣袖,手持一異花,衣袂飄舉,眼神俾睨,似九天日耀之神自云間俯瞰眾生,神情偏有悲憫之意。 據后世考證倪公麟在自己的筆記上記述:帝師姿容耀世,如日冕之熾芒,似星華之璀璨,其威儀無法可表,吾之所繪,不及其瑰麗神儀萬中之一。繪像之時不能直視帝師神容,嘗久目之,似觀日曜,尋汗出如漿,夜夢不寧,數日方得心神安寧。 作者有話要說: 注: “愿你的生命中有夠多的云翳,來造成一個美麗的黃昏?!?nbsp;摘自冰心《霞》,原文:may there be enough clouds in your life to make a beautiful su.”譯作“愿你的生命中有夠多的云翳,來造成一個美麗的黃昏?!?/br> 我覺得用在這里很貼切。 天衣竟然是屏蔽詞這你敢信。 第59章 我為王 中秋轉眼便到, 從城樓上往下看,燈如河流,御街兩邊璀璨明亮, 聚如螢, 散如星, 美不勝收。 蕭偃和皇太后、端親王都站在城樓上,率著文武重臣觀燈賞月, 與民同樂。 孫太后這幾日有孫雪霄相伴,睡得舒心安寧多了,兼著胃口也開了些, 開始能吃下東西, 這讓她心情舒爽, 今日觀燈, 雖說孫雪霄有孝在身不便陪侍,但她精神甚好,觀燈之時話也稍微多了些:“你們看那路上行人, 手中持的都是什么燈?” 眾人看下去果然大奇,只見御街上來往民眾,尤其是稚童們, 手里都牽著一根細長枝,細長枝上有著一輪圓燈發著柔和光彩, 咋看只像是將天上月折到了自己手中,又有舉著一束星光燈,越發奇異。 一旁吳知書連忙遣內侍下去打聽, 不多時也舉著兩束燈過來, 一束為月光燈一束為星光燈,吳知書稟明道:“原來卻是御街上來了一戶人家, 說是為家里最疼愛的孩子祈福,散燈驅邪,整整扎了一棵樹的燈,看過去滿樹星月輝煌,煞是好看,見人就散,只求為他家孩子祈福呢?!?/br> 孫太后一看便喜,接過那盞燈,越發詫異:“這燈好生別致,如此輕巧,設計也別出心裁,這光如何能做到如此柔和?里頭似乎并無燭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