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妖 第29節
蕭冀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暈了過去。 再清醒的時候,蕭冀感覺到特別明亮熾熱的六月的太陽照在自己臉上,他霍然坐起來,看到滿院都倒著自己的侍衛等人,冰霜,花朵,雪花,貓和那黑衣巫者,都已消失不見,昨夜種種奇特詭譎,仿佛只是噩夢一場。 侍衛們接二連三醒了過來,揀起佩刀,整理衣裝,神情都是茫然的。 江心嶼不知何時也醒了過來,跑過來摸了下蕭冀的額頭和手腕:“王爺!您退燒了!” 作者有話要說: 烏云朵喵了一聲,吃得好飽。 第44章 朕的人 蕭偃不知道巫妖的“治病”原來是這樣的治法。他平安回到寢殿, 叫內侍進來放水洗澡,剛剛上任的貼身內侍們全都釋然地松了一口氣。所有人都安靜地進來伺候著皇上換下衣服,有志一同地忽視了皇上靴子上還帶著的草葉和新鮮濕潤的泥土。 蕭偃換好了衣服, 摸著胸口的魂匣, 自己先睡了, 卻一直睡不著。 他翻來覆去,想著一些別的事情, 直到朦朦朧朧睡著。 第二天醒來,蕭偃先去摸那冰涼的魂匣,巫妖笑了聲:“回來了, 放心, 治好了?!?/br> 蕭偃忍不住抿了下想要笑起來的嘴角:“謝謝您?!?/br> 他起來換了衣服, 一邊問他:“順利嗎?皇叔有說什么嗎?” 巫妖道:“很順利, 因為一次性治的人比較多,所以他們都睡著了,我就先回來了, 等他回京,應該會來給你謝恩的?!?/br> 蕭偃又感謝道:“這樣你耗費了很多的法力吧?” 巫妖道:“不會,對我大有裨益?!?/br> 蕭偃這下滿意了:“那可真太好了?!彼趦仁痰姆滔掠眠^了早膳, 然后去了內書堂,和往時一般的聽講。 快到午時, 果然有人來報,端親王回京了,求見皇上, 并遞了謝恩折子, 因著太后生病,親王叮囑不必擾皇太后, 只向皇上請安即可。 蕭偃在文華殿側殿暖閣見了蕭冀,果然看他面色紅潤,并無病容,心里很是欣慰:“皇叔此次不辭勞瘁,巡檢河道,安撫疫區,救治災民,朕所深悉,此前朝堂也專門為皇叔的折子議過,如今地方瘟癥已基本平息,一路河道疏浚也頗為順利,百姓稱許,眾臣贊譽,皇叔一路辛苦了?!?/br> 蕭冀身著王服,深深看了眼小皇帝:“臣在江南,聞聽皇上大有長進,適才問了季相,皇上已開始親批奏折,政事初通,于術數上極有天賦,大婚在即,親政可期,臣深為皇上欣慰?!?/br> 蕭偃露出了個笑容,蕭冀這么久才真正認真打量這個從前仿佛只是安靜沉默站在孫太后身邊規言矩行的小皇帝,發現他雖然仍如從前一般端重,但這一笑卻顯出了一些與從前不同的自信出來。 這是一種自在的,不被拘束的笑容,顧盼之間雙眸猶如兩丸黑水銀,靈動非常又帶了點稚氣靦腆,這在他的年齡很正常,但蕭冀卻終于注意到,這是被人偏愛寵愛的嬌子才有的笑容,卻不是一直被嚴格管束言行的小皇帝曾經有過的笑容。 蕭冀又道:“臣遞了謝恩折子,皇上仁愛,得蒙皇上天恩,星夜遣良醫為臣祛瘟,身體得以恢復康健。臣心感恩愧慚,此后唯有忠心報國,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只是臣昨夜有些誤會來使,唐突了治病的大夫,不知是否能讓臣再見見那位巫醫,當面致謝?” 蕭偃一怔:“???你們起了沖突?”他不由自主想去按胸口的魂匣,卻又克制住了。 巫妖沉默一言不發。 蕭冀卻已在蕭偃表情知道那位神秘莫測的巫醫想必并未向皇帝回報,溫聲道:“那位巫醫,想是安國公推薦?還是大長公主?可否讓臣再見見他?” 蕭偃沒說話,巫妖為什么不告訴自己和端皇叔起了沖突? 蕭冀看小皇帝臉上又恢復了從前那漠然平靜的表情,知道他又回到了防備警戒狀態。他微微嘆了口氣:“那巫醫忽然出現在院子,行蹤詭異飄忽,雖持有皇上手詔,行事言語卻詭譎莫測,治療手段更是匪夷所思。加上之前朝堂的一些傳言,傳言安國公與歐陽駙馬似為皇上效力,臣誤會他為安國公屬下將領,星夜忽然出現,居心叵測,便說了些欺君罔上的話,還請陛下恕罪?!?/br> 蕭偃心念數轉:“巫先生……人很好的,皇叔身體能恢復就行,其他事情不必介懷,朕信重皇叔,一如既往?!?/br> 蕭冀卻道:“皇上年少,恐過寬于御下。王道蕩蕩,無偏無黨,巫醫手段莫測,還請皇上當心?!?/br> 蕭偃抬眼看蕭冀面有擔心,低聲道:“朕知道了?!?/br> 蕭冀長嘆了聲,揮手忽然命所有人下去,蕭偃不解看他,蕭冀看人都下去了,才上前道:“皇上,臣倒是希望昨夜皇上真的命人圍殺了臣?!?/br> 蕭偃臉上不知作何表情,蕭冀低聲道:“皇上韜光隱晦,隱忍多年,昨夜乃是千載難逢的機會,皇上一舉除了我這輔政皇叔,聯合安國公和歐陽駙馬,定能穩定朝局,季丞相和太后也必只能扶助你。如此才是人君雷霆手段,大燕后繼有人?!?/br> “皇上卻心存仁慈,竟是真的選擇救臣?!?/br> 蕭冀看著蕭偃年幼的面容:“這反而讓臣心有憂慮,只恐皇上年少軟善,過于寬仁,易被權臣利用,如今又啟用巫者,驅使鬼物,凡鬼物,人性已昧,性情不定,無法可控,一不小心便遭反噬,因此祖宗歷朝,都是嚴禁魘勝巫術,只恐其蠱惑人心,皇上,前朝之鑒歷歷在目,不問蒼生問鬼神,帝王大忌?!?/br> 蕭偃靜了一會兒:“皇叔,巫先生是好人?!?/br> 蕭冀道:“此前皇上微行,皇太后大怒,卻查不出誰協助皇上出宮。昨夜小江太醫在野外遇到皇上和那巫者,臣回宮查問,昨夜內宮九城,絕無人進出,是那巫者協助你出宮的吧?還有那只貓,之前禁宮內侍被貓襲擊,就是那只巫貓吧?” 蕭偃仍沉默不語,蕭冀退下忽然跪下,大禮拜下道:“皇上若信得過臣,臣必效死報答,殫精竭力,效忠吾皇,只是那位巫醫在君側,臣憂心忡忡,是否能先將那位巫先生撥到臣屬,讓臣為皇上先摸摸底細?” 巫妖忽然輕笑了聲:“答應他,我去端王府那里做個門客,替你也摸摸他底細?!?/br> 蕭偃冷漠平靜的表情忽然有了破綻,眉眼勃然猶如驚電破開冰面,他倏然站了起來,寬闊的袖子垂了下來,遮住了他緊握著的手掌,他直視著端王,冷冷道:“皇叔,那是朕的人,你僭越了?!?/br> 蕭冀有些愕然,看向他,蕭偃卻已轉身拂袖從后殿門大步離開了。 六月的天已開始熾熱,御花園里柳葉碧綠,楊柳依依,陽光下花都盛放著,巫妖笑著和他說話:“魂匣還在你這里,我隨時能回來的?!?/br> 蕭偃面無表情走著,閉了閉眼睛,低聲道:“不要去他身邊?!?/br> 那是前所未有的威脅之感,他能救他,但他沒有辦法在九曜上讓步,絕不能。 他也沒看路,直接往前大步走著,卻一頭撞上了一個高大的人懷里,柔軟而特殊的法袍質地讓他迅速反應了過來。 巫妖扶著他的腰一個瞬閃已到了假山后,一只手握著他的手腕笑道:“好了,不去就不去?!?/br> 蕭偃才從瞬移中的頭暈中緩過來,扶著巫妖的胸口站穩,微微帶了些緊張東張西望了下。 巫妖道:“放心,沒人?!?/br> 鳥聲婉轉,花香蕩漾,蕭偃這才慢慢平息下來心情,高大凜然的巫妖站在面前,他沒有戴兜帽,金色的長發在陽光下璀璨如金子,面容也俊朗似神,金眸專注注視著自己,但瞳孔里卻并沒有和凡人眼瞳一般折射出任何人的影子。 蕭偃看著他,想起剛才皇叔說的話,心道,皇叔如果見到九曜是這樣的樣貌,怎會還說出人性已泯,性情不定的話呢,只會也和自己一樣,也想要將這樣的人長長久久留在自己身邊吧。 他不知道巫妖是這樣的人,他如果知道……但他絕不放手,皇叔身上的龍氣恐怕比自己還濃重,本來巫妖去他身邊做門客的話,自由度更高,大概魂體也恢復得更快吧? 他盯著巫妖發呆,巫妖伸手握了下他的手:“怎么了?還在賭氣?因為我答應要去做端王門客?” 蕭偃說不出話來,這一刻他為自己的自私而羞愧,但即便如此,他也決不能放手。 一點機會都不能給蕭冀。 必不可以放手。他有些賭氣反握著巫妖的骨手,日光下骨手如冰一樣冷,似玉一般潔白,他緊緊握著不放。 巫妖低頭看到少年的手指緊握著骨手,因為養尊處優不曾勞作,只有幾個手指有著淺淺的繭子,其余指頭都是柔嫩白皙的,握得太緊了,肌膚被冰得隱隱發紅。也不知道多少年了,沒有人能如此接近他的魂體,無人會如此親昵珍重緊緊握著他的魂體。 蕭冀確實是個人物,一個照面,他就看透了他是個沒有人性的死靈大妖。 只有這個少年竟然還舍不得他,這般的依戀他,旁人避之唯恐不及,憎恨,厭惡,警戒,這是所有正常人見到他的感覺。 巫妖沒有在這個話題上說什么,而是摸了摸蕭偃柔軟漆黑如緞子一般的發尾,少年皇帝尚未及冠,今日又沒上朝,雖然束了玉冠,但發尾仍散落垂在肩上。 蕭偃低聲心虛地說話:“我會比皇叔更強的?!闭f完卻又有著一點點委屈。 巫妖溫和道:“那當然,有我幫你,你當然是最強的人王,名垂千秋的圣主?!?/br> 蕭偃忍不住地笑了,被這自己說過的大話羞恥得耳根發紅,心里卻奇異的平靜了下來。 孫太后聽說端王回京了,還是強撐著掛了珠簾,在后宮見了蕭冀,她始終腿上不見好,雖然身體別的地方并無病癥,只是難以行走,但到底一貫嬌養,受不得苦頭,從前那如菩薩風姿的面容也稍微憔悴了許多。 她垂淚和端王道:“端王再不回來,皇上無人管束,又有小人作梗,離間我們母子感情,這日子,是越發過不下去了?!?/br> 端王微微嘆了口氣:“皇嫂,此前臣弟也多次勸過您,皇上還小,應以慈撫為主,如今大長公主也算得上是皇上正兒八經的皇姑,又有歐陽駙馬在后處心積慮籌謀,趁虛而入,只哄著皇上開心,他自然心就偏向那邊了。你要皇上回轉心意,總要用真心換真心才是。好在我看皇上寬仁軟善,立身甚正,此時不能再嚴苛管教,只能徐徐煨軟他才可。連季丞相那樣的聰明人都換了方式,可知皇上聰敏,非池中之物,頭角嶄露,潛龍得水,必要一飛沖天的?!?/br> 孫太后看端王一貫少言寡語,如今卻忽然說出這么一番話來,心下雖仍不服,但面上卻只能勉強道:“哀家如何不知,但此前又何曾不是待皇上真心實意?;噬现岸己煤玫?,如今卻忽然如此悖逆,而哀家這腿上的風濕,也來得古怪邪門,我想著,該不會這宮里不太干凈吧,正想著明日傳普覺國師進來,再做一做法事,驅驅邪?!?/br> 蕭冀想到那晚上那巫醫的鬼神手段,只道:“皇嫂定即可。待臣弟有空,也找普覺國師討教些神鬼法理?!?/br> 孫太后看蕭冀從前是對這些神佛一概不信的,如今也這么說,贊同道:“正是呢,普覺國師實是有些本事在的,每次他來做過法事,我也能睡得更好一些?!?/br> 一番說完,孫太后看蕭冀絕口不提懲戒秦懷剛的事,又有些怫然:“那秦統領頂撞哀家……” 蕭冀淡道:“秦統領頂撞皇嫂,臣弟已打了他八十軍杖,罰他停職反省了,只是皇上如今也大了,凈管著他不出宮,到底不是個事,倒不如正大光明帶他出宮,他自然也就不會偷著走了。臣弟這些日子舉辦個游獵,帶皇上出去走走?!?/br> 孫太后:“皇上身子不好,千金貴體,萬一有失……” 蕭冀道:“有臣弟在,不必擔憂,我看皇上容光煥發精神甚好,多出去走走,習些騎射,對身體也好?!?/br> 孫太后只能勉強道:“有勞端王照應皇上?!?/br> 第45章 細查訪 端親王出宮的時候秦懷剛幾步跟上了他:“王爺查問這么緊, 難道昨夜小皇帝又出宮了?不會吧?真這樣太后這次還沒震怒,把我這禁軍統領順便殺了?” 蕭冀看了他一眼:“八十軍棍打完了?” 秦懷剛嬉皮笑臉:“打完了打完了!九門侍衛都看著打的,一棍沒少!我這就滾出宮停職反省去了, 王爺您有什么差使要屬下去辦嗎?” 蕭冀道:“我準備辦場游獵, 你去準備一下, 在西山獵場做個駐蹕方案,皇上也參加?!?/br> 秦懷剛嘿嘿一笑:“皇太后把小皇上當成個活龍似的, 誰都不許親近,嚴防死守只讓皇上親她一個,如今王爺您要帶他打獵, 孫太后能同意?” 蕭冀沒理他繼續吩咐一旁跟著的總管:“去給安國公、歐陽駙馬下個帖子, 孤今晚請他們飲酒看戲?!?/br> 秦懷剛又在一旁道:“這大長公主嫁出去了, 也有自己心思了呀, 王爺,我覺得您還是別摻和的好,讓大長公主自己和孫太后自己斗去, 您以前都是從來哪邊都不幫的,何必現在趟這渾水?!?/br> 蕭冀翻身上馬:“我幫皇上,天經地義, 干活去,少廢話?!?/br> 秦懷剛摸不著頭腦, 看蕭冀已出宮去,連忙跟在后頭也上了馬,又問一旁這次跟著蕭冀去江南的副將竇方:“王爺這是怎么了?從前不是王府大門一關, 誰都不沾?” 竇方白了他一眼:“王爺放心你, 把宮禁交給你,結果你卻搞成這樣。我要是你, 現在就該跪在王府門口負荊請罪,再請王爺給你四十鞭子,你也就仗著王爺待下寬和罷了?!标P于巫醫的事,王爺已經下令封了口,絕對不許外泄,竇方作為那夜隨侍,同樣被那鬼蜮夢幻驚到了,皇上身邊若是真有如此大巫,救人可以,殺人是不是也可以? 他如今非常理解王爺忽然對皇上的關注,畢竟之前王爺恐怕真的對小皇上太疏忽了!孫太后對小皇帝管得密不透風,誰對小皇帝親近些都不行,王爺原本算是輔政親王,卻就沒單獨見過幾次王爺,如今小皇帝身邊忽然出現了這么個巫醫,誰知道是禍是福?畢竟那可是天子,直接影響的是國運??! 還不如當初王爺自己……竇方心下又冒出了那個大逆不道的念頭,但又迅速撲滅,心下憤憤罵了某個叛國的曾經的兄弟幾句,縱馬跟上王爺。 秦懷剛稀里糊涂,卻也只能按王爺的要求趕緊去辦。 端親王晚上果然和老安國公、駙馬喝了一遍酒,一番笑瞇瞇的各種機鋒猜謎試探后,歐陽駙馬直截了當挑明了:“端王爺今日請我們,是為了皇上私自出宮的事情吧。王爺不必懷疑大長公主,我等原本閑時看花寫詩,又有稚兒承歡膝下,哪有那些閑心去調唆皇上,大長公主為端王親妹,您素知她性情,雖然聰慧,卻也是不喜招惹是非,只想過自己日子的。綠楊莊一事,著實真的為湊巧,此事后我們也沒有見過皇上?;噬袭斎盏降兹绾纬鰧m的,我等實在不知?!?/br> 端親王沉默了,安國公在一旁看了也笑了:“老夫是被孫子拉下的水,說是和朋友訂了包間喝酒,后來臨時沒去,酒館把包間給了皇上,我那不爭氣的孫子就進去嚷嚷說他一個人要那么大包間做什么,一進去就看到了皇上。至于皇上怎么一個人出宮的,端王爺,宮衛全是您掌著的,老夫能插手?” 他喝了一杯酒,笑吟吟:“端王爺,我看皇上少年穎慧,孜孜求治,也很有主意,咱們還是順其自然吧,畢竟忠君也是你我該做的,皇上總要親政的。老夫身子都埋半截土了,也沒什么野心,不過求得孩子一個平安富貴罷了?!?/br> 歐陽駙馬給蕭冀倒了杯酒:“大燕后繼有人,你早有退居田園之意,如今皇上少年英明,豈不正好?若是其他人,我不勸他,王爺的話,大長公主卻是深知你志不在權,如何倒是如此憂心忡忡?” 端親王欲言又止,一言難盡,只問他們:“既如此,你們看在國本面上,只與孤王說一句實話:你們可有安排巫者或是別的什么術師之類的人在皇上身側?” 兩人都有些悚然抬頭看向端親王,歐陽駙馬是當真不解道:“我與大長公主絕對不曾行巫蠱之事,更不會推薦巫者術士等人到皇上身邊?!?/br> 安國公心下卻早聽過祝如風說過皇上身上的蹊蹺之處,那只神出鬼沒會認人的黑貓,那把贈給甘汝林的樣式詭異的雙手巨劍,還有皇上每次出宮回宮,都不曾讓祝如風接送。 他微微一笑:“老夫也不曾有安排,想來是皇上在宮中另有奇遇,端王,皇上福運深厚,自有天子氣運在身,得道多助,你何必心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