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是朕小青梅 第66節
可相思樹下的一吻,讓她真真切切地意識到,這身齊莊中正的玄端服下,藏著怎樣一副精悍熱烈的身軀。 薛玉潤輕輕地咬了一下唇。 夢中之景她前所未見,就連身上泛起的軟綿的熱潮,也陌生得很。 可她并不害怕,也不討厭,她只是有點兒……不知所措。 未見之時,她連想到楚正則都會害羞,一點兒也不想見他。然而,當他真的來到她的面前…… 薛玉潤清咳了一聲,站起身來,坐到了楚正則身邊的繡凳上,還往楚正則那兒挪了挪。 楚正則一怔:“怎么了?” 薛玉潤握著楚正則椅子的扶手,傾身,悄悄地道:“皇帝哥哥,我、我夢見了葫蘆?!?/br> 宮女和宮侍早就退至門外,這兒分明只有他們兩個人,可她的聲音依然壓得低低的,像是怕春風窺聽。 楚正則喉結微動,握緊了扶手,聲音艱澀地道:“葫蘆罷了?!?/br> 他們如此熟悉,而且又離得這樣近,身上的氣息都交融在一起。薛玉潤哪能察覺不出他冷靜自持的表象下,涌動的暗流。 “可是你說……”薛玉潤眨了眨眼,一時竟不知自己心底究竟是好奇與害羞多一些,還是逗弄他的心思多一些:“男俯女仰,天覆地載……” 她話音未落,楚正則的食指就壓上了她的唇。他沉沉地吸了一口氣,聲音略顯嘶啞地道:“別說了?!?/br> 薛玉潤微微側首,在他指下還不安分,狡黠地問道:“可不是你先問我的嗎?” 哼,誰叫他想要戲弄她! 讓她不戲弄回去?怎么可能呢! 她說得頭頭是道:“你問我夢見了什么,以至于不敢見你?為什么提到‘就寢’二字,還要含糊其辭?我只是依言告訴你,我夢見了……” 可她沒來得及說完。 楚正則移開手指,落在她的腰際,掐著腰將她抱上自己的腿間。 她都沒來得及發出驚呼,他的指尖便輕抬起她的下巴,呼吸深重地吻了下來。 薛玉潤本攥著他的肩膀,后來,便悄悄地松開,環抱住他的脖頸。 她的手環抱著他時,身下的楚正則身體微僵,爾后,落下的吻變得更兇更狠。 薛玉潤被親得暈暈乎乎的,到最后只能把頭抵在他的肩膀上,小口小口地喘氣。 但這一次,她不用為自己鼓噪的心跳害羞。她清晰地聽見了楚正則的心跳,強勁而急促。 在他的心跳聲里,薛玉潤紅著臉,悄聲嘟囔道:“不說就不說,親我干嘛呀?!?/br> 楚正則緊抱著她,呼吸又深又重,沒有說話。 薛玉潤輕輕地哼道:“我才說了兩句話,你這般反應,難道……”薛玉潤福至心靈地道:“昨夜你按時就寢,我也按時入夢了嗎?” 她的聲音含含糊糊的,含羞也含嬌,偏還藏著雀躍和好奇。她抱著他的脖頸,耳語問道:“皇帝哥哥,皇帝哥哥,你夢見了什么呀?” 楚正則抱著她的手倏地用力,但這力道用來攥著她的衣帶,她并不覺得疼,只覺得腰帶好像要被扯斷了。 薛玉潤有點兒緊張:“腰帶斷了衣裳會散的!” 楚正則原本就粗重的呼吸,倏地就亂了。 薛玉潤頓時不敢說話,也不敢動了。 光天化日之下,他們總、總不能,像在夢里一樣吧? “還有三百四十二日?!币膊恢^了多久,楚正則終于在她耳側啞聲開口。 薛玉潤茫然地問道:“什么?” “大婚?!背齽t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間艱難蹦出來的。 “大婚”這兩個字,許多人都對她說過,她早有準備也習以為常??纱藭r此刻,從楚正則口中說出來,薛玉潤的心跳又像方才被親時那樣快:“大婚怎、怎么了呢?” “到那時,我教你夢中事?!背齽t緊扣著她腰帶的手終于松緩,改為搭著她的腰。隔著衣裳,往下壓了壓,直到感受到她柔軟的腰肢,他的手倏地就停了下來,可終又忍不住輕輕地摩挲了一下,咬牙道:“我的夢中事?!?/br> 薛玉潤有點兒癢,動了兩下,又被楚正則壓了下來。 楚正則沒開口,薛玉潤都知道他要說什么了,她連忙道:“我不動?!?/br> 楚正則低應一聲,含了笑:“嗯?!?/br> “但有一件事,你能不能現在教我?”薛玉潤端坐著不動,但說話是不會停的。 “嗯?”楚正則簡短地問道。 薛玉潤困惑地問道:“你為什么每條腰帶都這么硌人???” 楚正則:“……” * 薛玉潤的問題,楚正則到最后也沒有回答她。 他只是飛快地把她從腿上抱走,然后倏地站了起來,背對著她??墒撬麤]帶玉笛也沒帶劍,薛玉潤也沒有拿頌圣朝影玉箏,只好被迫清唱了一首《哭風月》。 離開梨園的時候,薛玉潤的腦子都很混沌。 她的小調唱得也很好,這導致她的腦子里一時是凄凄慘慘戚戚的歌聲,一時又是旖旎綺麗的低喃。 這般錯亂,讓她托著腮,深深地嘆了口氣。 不過呢。 薛玉潤摸著身邊瑩白的葫蘆,微微一笑。 她現在倒是覺得葫蘆很可親了。 ——也得虧她覺得葫蘆可親了。 薛玉潤看著擺在自己房中的四個玉葫蘆,一時都沒有回過神來。 “你前腳出門入宮,太皇太后和陛下的賞賜后腳就到了,正巧錯過?!卞X宜淑笑著打開兩個檀香木盒,指了指木盒中的兩個葫蘆。 錢宜淑又指了指另一個梨花木盒:“二公主的玉葫蘆是午時送來的,那時候太后剛傳下長樂縣主當福女的懿旨?!?/br> “葫蘆”音同“福祿”,盡管薛玉潤自愿不當福女,可太皇太后和楚正則,都不會讓她受委屈。而二公主,一定會站在她這一邊。 薛玉潤心里暖融融的,打量著自己的房間:“供在哪兒好呢?” “這些玉葫蘆敞開著繞都城轉了一圈兒,后面還跟著旁的賞賜,到家門口的時候,還有百姓問是哪家有福之女?!卞X宜淑笑著給她指點位置。 “太皇太后和二jiejie疼我嘛?!毖τ駶櫤苁堑靡猓骸氨菹隆?/br> 她腦海中的楚正則一閃而過。 她踮了踮腳尖,聲音輕輕悄悄卻萬分篤定:“……最疼我了?!?/br> 錢宜淑只當沒聽見,可笑意怎么都壓不住。 薛玉潤也覺得自己說了句“荒唐”話,她輕咳一聲,連忙岔開話題:“我今日去梨園請教了司樂如何排演新戲,明兒我帶著戲本去找二jiejie改一改。等定稿之后,看看有沒有云音班發揮的余地?!?/br> “不過,就算沒有,我請云音班入宮給姑祖母提前演一出,也不是不可以?!毖τ駶櫩吹藉X宜淑意味深長的笑容,紅著臉催問她:“嫂嫂我說得對不對呀?” “對,怎么不對?”錢宜淑哈哈笑道:“湯圓兒,你要是不信嫂嫂的話,大可去問陛下。陛下金口玉言,我們湯圓兒哪句話說錯過?” 薛玉潤羞道:“嫂嫂!” * 然而,翌日,薛玉潤正想帶著戲本子出門去找二公主,趙瀅先氣鼓鼓地找上門來:“湯圓兒,長樂縣主欺人太甚!” 第66章 趙瀅的身后還跟著十數個小娘子, 人人臉上都帶著義憤填膺的神色。只是有的人跟薛玉潤并不相熟,跟在趙瀅身后來薛家,還稍稍有些拘謹。 薛家的門房也有點兒懵, 但見是趙瀅領了人來, 趕緊將人請到偏殿去好生伺候。 薛玉潤乍一聽到“長樂縣主欺人太甚”還有點兒沒回過神來。畢竟,長樂縣主是初來乍到, 怎么還敢欺負到趙瀅她們頭上來? 薛玉潤忙問道:“怎么了?” “她罵我!”趙瀅氣得紅了眼眶, 聲音都有點兒發顫:“她說我跳舞像群魔亂舞!” “你跳舞素來拔尖, 哪兒像群魔亂舞了?”薛玉潤臉色一沉,直接牽著趙瀅的手就往外走,道:“走!我倒要看看, 她能跳出什么神仙舞步來?!?/br> 見薛玉潤這般同仇敵愾,趙瀅身后其他巾幗書院的小娘子們七嘴八舌地開了口:“我們這些舞技不怎么精湛的就罷了。趙姑娘和孫姑娘是我們中最拔尖的, 但是長樂縣主昨日還把孫姑娘也罵哭了!” 薛玉潤皺眉道:“這長樂縣主是屬刺猬的嗎?” “就是就是?!毙∧镒觽兗娂姎獾溃骸白蛉帐俏覀儠簽槭酃澾x拔獻禮之人, 趙姑娘和孫姑娘跳的雙人拓枝舞好看得不得了。結果長樂縣主不停地在旁邊挑刺, 揪著一點兒小的動作不放, 撿著刺心的話說?!?/br> “長樂縣主是沒說錯, 可也太刺心了。孫姑娘都哭了,何必還要追著嘲弄?”另有一個小娘子緊接著道:“還要說孫姑娘不配登臺?!?/br> “長樂縣主的獨舞確實挺厲害的?!币灿腥诵挠衅萜莸氐?。 “就算她獨舞再厲害又如何?”趙瀅毫不掩飾對長樂縣主的不喜:“她的舞步那么霸道, 紆尊降貴,親自來跟我搭舞示范, 卻毫不肯配合,反過來還要說我的不是?!?/br> 薛玉潤緊抿著唇, 問道:“難道她想獻禮?” 按理,太后應該會把她當日的意思清楚地告訴中山王府。她讓出福女之位, 是希望長樂縣主不要插手巾幗書院的獻禮一事。 “長樂縣主說她沒想參加, 只是我們水平太差, 她看不過眼罷了?!壁w瀅半點兒不信:“我看她就是故意的。今天是終輪選拔,她一大早就來了,明擺著就是來挑刺的。當上福女還不夠,還想讓我們知情識趣,主動捧著她當獻禮的明月呢!” 眾小娘子深以為然,有一人徑直道:“她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地來上了幾次學,算什么巾幗書院的學子?要是讓她當領舞,薛姑娘,我們服你,我們更想讓你來當?!?/br> 她們顯然已經商量好了,這人話音剛落,眾人就齊聲應道:“對!” 一時聲震于野,叫薛玉潤都很是心潮澎湃。她打發使女去跟二公主說明情況,轉身就對眾人道:“那就走吧?!?/br> 眾人興奮地應“好”,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出門。 待各自坐上馬車,終于有人清醒了一點:“……我們有人見過薛姑娘跳舞嗎?” 她此話一出,同馬車的人頓時一默,半晌,才有人小心翼翼地道:“我沒有,鄭姑娘,你呢?” 問話的鄭姑娘艱難地道:“巧了……我也沒有?!?/br> 她們面面相覷,鄭姑娘靠在引枕上,喃喃低語:“趙姑娘說薛姑娘的舞步精妙絕倫,世所罕見——聽著怎么這么不靠譜呢?趙姑娘,靠得住嗎?” “……靠不住的話,能當這事兒沒發生過嗎?”小娘子心有戚戚地問道。 回答她的,是同鄭姑娘死一般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