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是朕小青梅 第34節
西瓜沒見過這場面,雖被宮女牽著,還興奮地搖著尾巴,想朝楚正則走。宮女嚇得一把抱起了西瓜,低著頭行了禮,匆匆往前走。 芝麻就淡定多了,優哉游哉地走在宮女的身邊,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回過頭來看了楚正則一眼。 楚正則:“……” 他恍惚覺得,他從芝麻的狗臉上讀出了嘲弄。 楚正則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就往南殿走。 “陛下?!钡轮乙嗖揭嘹叺馗谒砗?,當即就道:“薛姑娘素來會親自遛狗,今天忽然沒有出門,莫不是病了?” 雖然昨天薛玉潤還生龍活虎的,但人嘛,總是可以病得很突然。 楚正則的腳步毫無遲滯地轉了個彎,徑直往北殿去:“去召晏太醫?!?/br> * 楚正則才走到北殿門口,瓏纏就匆匆迎了上來,為難地行禮道:“陛下,晏太醫正在給姑娘問診。姑娘身子抱恙,怕過了污濁之氣給您,可能不方便給您行禮?!?/br> 楚正則本以為薛玉潤只是害羞,為不想見他找的借口,沒想到她當真生病了,面色一凝:“怎么回事?” 瓏纏遲疑地道:“姑娘昨晚一夜沒睡?!?/br> 楚正則腳步一頓。 是昨晚那束桔?;?,逼得太緊了嗎? 以至于她心神不寧到了這般境地。 “那她有什么話要帶給朕嗎?”楚正則擰眉問道。 瓏纏一愣,搖了搖頭。瓏纏沒明白,先前每日都要見的,有什么話好帶? 楚正則閉了閉眼,沉聲道:“朕明白了。你好生伺候?!?/br> 瓏纏恭恭敬敬地將楚正則送出北殿。 等回到薛玉潤的床邊時,見晏太醫在偏殿交代宮女益氣補血的方子,瓏纏壓低了聲音,對薛玉潤道:“姑娘,婢子跟陛下說,您一夜沒睡,沒什么話要帶給他。陛下說,他明白了?!?/br> 瓏纏頓了頓,流露出了二丈摸不著頭腦的茫然:“婢子愚鈍,陛下明白什么了?” 皇上素來心思縝密,多半不會信“一夜未睡”這種托詞。瓏纏都已經做好了進一步解釋,以便把皇上攔在門外的準備了。畢竟,“癸水”二字實在是難以對皇上開口。 可瓏纏也必須要把皇上擋在門外,免得血腥氣沖撞了皇上。 誰知,皇上這句“明白”顯然意味深長,卻沒有繼續追問,也沒有要求探望。 這實在不像皇上。 薛玉潤躺在床上,小腹上捂著熱水囊,眼睛上蓋著包裹冰塊的手巾。 她的腦海里同時交纏著一夜未睡的困倦,和看到天人永隔結局的悲憤。再一想到她居然光顧著看話本子,忘記做筆記了,更是抑郁。 聽到瓏纏的話,薛玉潤奄奄一息地道:“明白馬失前蹄,我也有今天?!?/br> 瓏纏緊掐著自己的手掌,才避免自己露出笑意來。 * 楚正則其實很不明白。 就在昨天,他還以為一夜之后,自己能從“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搖身一變,過上“夜月一簾幽夢,春風十里柔情”的日子。 薛玉潤在躲他。 可她在躲什么? 楚正則看看左邊一疊奏章邸報,右邊一疊經史子集,揉了揉自己的晴明xue:“錢夫人的話本送來了嗎?” “回陛下,尚未。不過,應該是今兒送來?!钡轮夜暣鸬?。 楚正則聲音低沉地道:“攔下來?!?/br> * 薛玉潤也在問錢夫人的話本。 她喝完紅棗枸杞粥,倚在貴妃榻上,盯著《相思骨》里檀郞和蕭娘夤夜私會的畫,困惑地問道:“先生的話本還沒送到嗎?” 瓏纏搖了搖頭:“婢子遣人去靜寄山莊門口接了,沒見著人。許是路上耽擱了?!?/br> “那你一會兒派人把我手上這套給瀅瀅?!毖τ駶櫺⌒囊硪淼胤藗€身,聲音里多了幾分活力:“別告訴她我看完了。不然她又想知道后續,又怕知道后續,總忍不住來問我。不告訴她要惱,告訴她還要惱?!?/br> 瓏纏笑應一聲,吩咐人去給趙瀅送《相思骨》。 * 《相思骨》在路上時,趙瀅正在荷風院里翹首以盼。 可沒成想,話本子沒盼來,卻先盼來了一個小道消息。 “你說什么?”趙瀅震驚地問她的使女雪月:“陛下在乞巧節晚上私會佳人?” 三公主知道的事,總是瞞不久的。 趙瀅問完,緊接著就若有所思地舒緩了語氣,道:“嗯,多半就是湯圓兒。昨兒三公主跟湯圓兒說的那幾句話,估計也知道了這件事,只是誤會陛下私會的人,是別的什么阿貓阿狗了?!?/br> 趙瀅話音方落,宮女便來給她送《相思骨》了。 趙瀅困惑地問道:“湯圓兒怎么沒來?” 按她心里想的,薛玉潤合該來給她送書,兩人順便一起吃個午膳。 宮女恭恭敬敬地回道:“姑娘沒有睡好,身子不適,這幾天都不能來見您,還請您見諒?!?/br> 趙瀅倒吸了一口冷氣,連忙派雪月去太清殿表達謝意,順便看看薛玉潤的情況。 “薛姑娘來了癸水,也確實沒睡好?!毖┰禄貋砗?,如實地稟告道。 但這些趙瀅都不在意,因為這些都有可能是借口,她謹慎地問道:“哭過嗎?” 雪月想了想,點了點頭:“薛姑娘眼睛腫得厲害?!?/br> 皇上私會的,居然真的是阿貓阿狗! 趙瀅氣得在房中來回走了幾圈。 可皇上有令在先,她又去不了太清殿,薛玉潤也出不來。她又怕多問了會惹得薛玉潤更傷心,只能咬牙切齒地翻開《相思骨》的一頁,隨手指著一個名字就怒罵道:“負心漢都是王八蛋?。?!” * 趙瀅翻開《相思骨》之時,楚正則也拿到了錢夫人的那一套。 他百忙之中,一目十行地翻到了夤夜,然后合上書,頭疼地扶額。 故事倒是挺跌宕起伏的。 蕭娘自幼定親的夫君陸郎另有心上人,是故左擁右抱,對蕭娘愛答不理。而蕭娘礙于婚約,表面迎合,但實際上心有所屬。那個人,就是花間偶遇、一見鐘情的檀郞。 后來,蕭娘主動和陸郎解除婚約。然而,婚約解除后,陸郎突然浪子回頭,對蕭娘窮追不舍,使盡手段,要把蕭娘囚禁在自己身邊,以至于殺害蕭娘的家人也在所不惜。 陸郎位高權重,檀郞為了保護蕭娘,聽一個云游方士的話,舍身為倀鬼,護在蕭娘左右。 ——但是,楚正則實在無法理解,薛玉潤到底喜歡檀郞哪一點? 若要護住自己的心上人,要么就該合縱連橫,與陸郎的政敵合作;要么就敲登聞鼓,上達天聽;要么就隱姓埋名、韜光養晦,然后勤學苦讀、摘冠奪桂,再把陸郎這個國之蠹蟲除之而后快。 怎么能聽信云游方士的鬼話?但凡檀郞不是書里的主角,死了,就是死了。留蕭娘一人,豈非羊入虎口、任人宰割? 既如此,他又究竟要學檀郞哪一點,才能讓她不躲著他? 楚正則閉了閉眼,決定還是等回宮的馬車上,再好好旁敲側擊一番。 畢竟,等到那時,薛玉潤便是不想見他,也不得不見。 第38章 回宮的那一日, 楚正則看著他慣常穿的玄衣箭袖,微微蹙眉。 他頭一次覺得,玄色太沉悶了些。 德忠心領神會, 轉頭就讓宮侍捧了一身寶藍色銷金云玟的團花直裰:“您穿這一身, 定是清雋雅致、君子如玉、舉世無雙……” 楚正則瞥了德忠一眼。 德忠恭聲道:“關鍵是,今兒碧空如洗、萬里無云, 您穿寶藍色, 正合天意?!?/br> 楚正則頷首, 換上了這件直裰,步履瀟灑地出門,準備與薛玉潤在中庭相見。 但, 他來到中庭,卻只遇上了正想來向他告罪的瓏纏:“請陛下恕罪, 姑娘的小日子還沒有完全結束。今兒沒法來向您行禮了?!?/br> 楚正則沉吟片刻, 便明白瓏纏所說的“小日子”指的是癸水。 太醫院有專門的人教授他陰陽相調的知識, 是故他其實比大多數小娘子都要知道得更清楚些。 他眉心一蹙, 跨步向外走去:“她現在身子如何?請醫女伺候了嗎?” 瓏纏一驚, 生怕皇上去見小日子里的姑娘,這可不合規矩。 瓏纏連忙追了上去:“陛下, 請陛下放心,醫女一直隨侍在側。晏太醫也來給姑娘把過平安脈, 姑娘身體康健,沒有不適。今天姑娘的小日子也快結束了?!?/br> “所以, 她這些日子閉門不出,是因為癸水?”楚正則腳步一滯, 問道。 聽到他直白地指出“癸水”二字, 瓏纏埋著頭點了點。 楚正則揉著自己的眉骨, 心下一時松了口氣,卻又有些哭笑不得。 原來,她不是想躲著他。 那就好,檀郞也不必學了。 “朕去看看?!彼曊{和緩了許多,大步往外走。 瓏纏卻被嚇了一跳,忙道:“陛下……” “說?!背齽t冷淡地瞥了她一眼。 皇上能立刻知道“小日子”即是“癸水,那也不會不知道要回避的傳統。但見皇上現在的神色,他顯然對此嗤之以鼻。瓏纏覺得,她要是真把這傳統說出口,她未來皇后御侍的位置也保不住了。 瓏纏急中生智:“姑娘這些日子氣虛體弱,您龍氣盛,怕姑娘受不住?!?/br> 楚正則腳步一頓,轉而道:“朕隔著馬車跟她說兩句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