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是朕小青梅 第26節
“誒?”薛玉潤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楚正則不可能提前計劃好他們去銀漢橋的事,換而言之,楚正則這個“招呼”,是因為別的事。 她想起來楚正則在乞巧宴之前,的確說過帶她出門,不由得好奇地問道:“陛下,你本來是想帶我去哪兒呀?” 她笑問時,最后一樹銀花在夜空綻放,驚得薛玉潤抬頭去看。 夜空浮彩,爍爍如雨。 薛玉潤發出了一聲小小的驚嘆。 “摘星樓?!背齽t順著她的視線看去,語調散漫地回道:“乞巧節的禮物也在摘星樓上,等明日才會送下來?!?/br> “乞巧節的禮物不是《相思骨》嗎?”薛玉潤困惑地轉頭看他,問道:“干嘛還要特意搬到摘星樓去?”薛玉潤揶揄道:“難道,你本來還打算帶我去摘星?” “嗯,摘星?!闭l曾想,楚正則竟一口應承下來,順手替她攏了攏披風:“摘最亮的那一顆?!?/br> 薛玉潤聞言,從瓏纏手里拿過福娃娃燈籠,在楚正則眼底晃了晃:“比這個還耀眼?” 楚正則面無表情地把這個燈籠推遠了些:“……睡去吧。等你夢到這燈籠,就知道它有多‘耀眼’了?!?/br> * 薛玉潤才不擔心,她高高興興地提著福娃娃燈籠回到了北殿。 一回北殿,留守的宮女就忙上來稟報,將摘星樓焰火的場景細細地描繪了一遍:“……婢子三生有幸,才得見這樣好看的焰火。從摘星樓上看,說不得就如同置身于天宮的盛宴?!?/br> “摘星樓啊?!毖τ駶櫯吭谧郎?,把西瓜抱在腿上,捋著它的背,輕聲地念了一遍這個名字。 “原來陛下在靜寄行宮也替姑娘準備了大禮?!杯嚴p含笑道。 “一準是為慶賀佳節放的。只是摘星樓能看得更清楚些?!毖τ駶櫤吆吡藘陕?,聽上去滿不在乎:“二哥哥才喜歡這些法子呢?!?/br> “是是,姑娘說的是?!杯嚴p笑著應和,替她梳著細發。 “本來就是?!毖τ駶權洁熘?,咬著唇,把頭埋進臂彎里。 藏起唇邊,一抹悄悄的笑意。 * 然而,等薛玉潤醒過來,看著自己青黑的眼底,她就不怎么笑得出來了。 ——無他,主要是那兩個福娃娃燈籠入夢之后,真的很可怕…… 最過分的是,她嚇得向楚正則求救,楚正則還在好整以暇地嘲笑她。 薛玉潤幽幽地嘆了口氣,打算遛完狗,就去找楚正則好好地控訴一番。如果不是他,她也不至于“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然而,她才剛走到鏡香齋,就瞧見了身著官服、白發蒼髯、面目嚴肅的兩位大人從鏡香齋走出來。 一位是昨晚剛見過的蔣御史大夫。 另一位…… 是她的祖父。 薛玉潤的腰背頓時挺得筆直。 第30章 “蔣老先生萬福, 祖父萬福?!毖τ駶櫣怨缘刈呱锨叭?,端莊地行禮。 “看看這孩子,一定是一晚上沒睡好?!笔Y御史大夫嘆了口氣, 安慰她道:“好孩子, 要是聽到了什么風言風語,也莫擔心。好好打起精神來, 你可是未來的中宮鳳主?!?/br> 薛玉潤不敢看蔣御史大夫, 喏喏地應聲:“是, 多謝蔣老先生?!?/br> 蔣御史大夫又嘆了口氣,轉而拍了拍薛老丞相的肩膀,先行離去, 給薛老丞相和薛玉潤一點兒閑話家常的時間。 蔣御史大夫一走,薛玉潤就松了一口氣, 撒嬌地喚道:“爺爺……” 薛老丞相和藹可親地問道:“湯圓兒, 乞巧節玩得盡興嗎?” “嗯嗯?!毖τ駶櫦贡惩χ? 確?!墩f文解字》的“乖”這個字的解釋, 配的一定是她這幅模樣。 薛老丞相捋了一把胡子, 笑了笑:“盡興就好?!?/br> “爺爺呢?”薛玉潤挽著薛老丞相的手,陪著他往外走:“爺爺可好?哥哥、嫂嫂可好?堂哥可好?” 薛老丞相一笑:“都好, 都好。只是我們的湯圓兒不在,府上太冷清了?!?/br> 薛玉潤親昵而又愧疚地道:“我跟姑祖母說一聲, 等我從行宮回家,就先不去宮中小住了。我在家好好地陪著您, 釣釣魚、下下棋、聽聽曲?!?/br> “不錯,不錯?!毖县┫帱c了點頭:“說到聽曲兒, 熙春樓新進了個云音班, 聽說昨夜技驚四座。我今日出門之時, 你哥哥說,請來了云音班,為你的及笄禮獻藝?!?/br> “你哥哥手段愈發進益了,昨晚上座無虛席的戲班子,他今早就能請上家門,是不是?”薛老丞相笑著捋了把胡子。 “哇喔!哥哥真好!哥哥真厲害!”薛玉潤站得筆直,聲調抑揚頓挫。 薛老丞相哈哈一笑,他不問也不解釋,只慈祥而包容地道:“去吧去吧,別讓陛下等急了?!?/br> 薛玉潤強撐著泛紅的臉,一直等到薛老丞相的軟轎消失在宮道上,她才松了口氣,往鏡香齋去。 * 一進鏡香齋的門,薛玉潤先被桌案上堆疊的奏章驚了一下。 “陛……陛下?”薛玉潤踮了踮腳尖,也沒瞧見山一樣的奏章背后的人影,不由得顫聲輕喚。 “怎么?你以為朕被奏章擋住了?”楚正則揶揄的聲音從她身側傳來。薛玉潤抬頭去看,見少年頎長的身影從書架后拐過來。 原來,他剛剛是在一旁的書架上找書。 薛玉潤蹬蹬地走到他面前,指了一下桌上的奏章:“這些……都是為著昨晚上的事嗎?祖父……祖父是不是也說你了?” “無礙。這是太傅和御史職責所在?!背齽t并不提及奏章中的言辭如何犀利刺耳,只輕描淡寫地道:“而且,這也是一樁好事?!?/br> “誒?”薛玉潤一愣。 “蔣老先生最重嫡統?!背齽t解釋道:“這些奏章里,大半在勸朕以中宮為重?!?/br>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薛玉潤,道:“切不可為妖妃所禍?!?/br> 同時身為未來“中宮”和“妖妃”的薛玉潤,正襟危坐地點頭:“對對對,蔣老先生所言極是?!?/br> 楚正則看了看她的神色,低笑一聲,聲音低緩地一嘆:“不過,朕也并非不難過。先不說最難應付的中山王還在路上,就是現在這么多的奏章,一一看來總是頭疼。除非……” “嗯?”薛玉潤看著他。 楚正則慢條斯理地道:“朕生辰時還能收到一個荷包?!?/br> 薛玉潤想都沒想,就嚴肅地道:“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楚正則抿了一下唇。 這熟悉的語調,他的小狐貍又回來了。 “但是……”薛玉潤話鋒一轉,軟乎地道:“也不是不行?!?/br> 楚正則微愣,就聽薛玉潤緊接著強調道:“圖案要我來選?!?/br> 楚正則笑應道:“好?!?/br> 薛玉潤徹底將先前的沮喪拋之腦后:“那我要繡兩個丑娃娃,哦不,是福娃娃?!?/br> 要不是他昨晚上念叨,她才不會夢見它們被嚇到呢,她可還記著仇。 楚正則“嘖”了一聲:“原來你也知道它們丑?!?/br> “皇帝哥哥,那可是我親手繡的荷包誒。身為我最最要好的小竹馬,難道你還嫌它丑嗎?難道你不會隨身佩戴嗎?”薛玉潤仰頭看著他,聲音委屈巴巴,眼里透著慧黠。 楚正則嗤笑道:“湯圓兒,別太高估你自己的繡技。要繡這兩個年畫娃娃,可不是把鴛鴦繡得能讓人認出是鴛鴦那么簡單的?!?/br> 他說得一點兒沒錯。 但薛玉潤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她重重地哼了一聲,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了一步,又被楚正則握著手腕牽了回來。 “你走得這么急,是擔心我手上的書冊是《說文解字》,結果發現‘乖’這個字旁,配的不是你嗎?”楚正則聲音含笑。 薛玉潤先下意識地湊過去看他手上的書卷,一見“將欲敗之,必姑輔之;將欲取之,必姑與之?!边@幾個字,就放下了心來——是《周書》,不是《說文解字》。 “那一定是你的《說文解字》寫錯了?!毖τ駶櫤敛贿t疑地大膽反擊:“就跟我的《詩經》一樣?!?/br> 說起《詩經》,薛玉潤略有些得意地道:“《野有死麕》肯定不是你給我解釋的意思,我已經寫信去問哥哥們了?!?/br> 楚正則:“……” 他們最好跟他是一個意思。 * 雖然在楚正則面前,薛玉潤對獲得《野有死麕》的意思胸有成竹,可等她去荷風院跟趙瀅匯合,她還是顯露了苦惱:“瀅瀅,你問到《野有死麕》的意思了嗎?我問了大堂哥,他還沒回我,大概是鹿鳴書院功課太忙了?!?/br> 趙瀅扁了扁嘴:“問了,可我哥說明年的科舉不考這篇,讓我不要瞎問,免得攪擾他的思緒?!?/br> 趙瀅百思不得其解:“一首小詩,幾十個字,怎么就攪亂他的思緒了?” 薛玉潤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要是我二哥哥在都城就好了,他肯定會跟我說的?,F在,只能等我回家之后,看看能不能逮到大堂哥了?!?/br> 至于大哥就算了,大哥在她眼里跟父親差不多,更何況還出了昨晚的事,她更問不出口了。 趙瀅悄聲問道:“你二哥哥他什么時候回來?” “我明年及笄的時候,他肯定會回來?!毖τ駶櫽悬c兒困惑,畢竟趙瀅應該知道才對,她半瞇著眼睛:“瀅瀅,你不會忘了我明年及笄吧?” 趙瀅橫她一眼:“禮物我都備了三重了,你說呢?” 薛玉潤笑盈盈地托腮:“這還差不多,不然我可不借你看《相思骨》了?!?/br> “我昨天還遺憾了一晚上,想著你那般驚艷,只可惜比試不算數?!壁w瀅眼前一亮:“錢夫人真好,還肯讓你把話本子拿回去?!?/br> 薛玉潤輕咳了一聲:“倒不是先生給的……” 雖然她還沒拿到從摘星樓搬下來的禮物,但楚正則肯定不會食言。 “哦~我明白了?!壁w瀅笑瞇瞇地道:“湯圓兒,昨晚上摘星樓的焰火一定很好看吧?是不是看完之后輾轉反側、徹夜難眠了呀?” 薛玉潤眼下的青黑抹上了細粉,不是非常明顯。但趙瀅離得近,細看便一覽無遺。 薛玉潤輕咳了一聲,含糊地道:“還好吧……” “嘖嘖嘖?!壁w瀅一副“我才不信”的模樣,道:“你當我像她們,都以為你跟顧jiejie一樣,因為頭疼在房中休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