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照新聞上的蛛絲馬跡找到了秦錚曾經落腳過的地方，然而再三打探之下卻得知

    那處幾年前曾是一個傳銷據點，被人舉報之后連夜搬走了，警察只抓到幾個邊緣人員。

    傳銷兩個字像晴天霹靂一樣砸得云蕓喘不過氣。

    她被秦錚保護得太好了，沒怎么經歷過人心險惡的女人，無法理解這世界上的黑暗。

    她像沒頭蒼蠅似的轉了兩天，又在明市警察的引導下，找到了之前關著秦錚的地方。

    警察對她說，那一次的抓捕行動很徹底，這個傳銷組織的核心人員幾乎全部抓捕歸案，那些被騙進來的人也都遣送回了各自的家鄉。

    不過，這個傳銷組織的手段非常暴力，有很多曾經的受害者，最后居然也變成了組織里的領導人物。還有一些因為長時間的軟硬折磨，身體和精神出了很多問題，記不起家鄉在哪里，也說不上來自己的名字，只能先送進醫院好好療養，再與全國各地的失蹤人口一一比對。

    云蕓嚇壞了，她連忙比對了被抓捕入獄等待審判的傳銷頭子，一再確認沒有秦錚的名字才肯放下心來。

    之后的幾天，她又按照警察給的消息一一走遍了幾家醫院，只是，這一次老天爺沒再施舍一點好心。

    她沒有找到秦錚。

    這一趟出行，最終還是無功而返。

    回到家后，她終于再也承受不住心里的愧疚和酸楚，病倒了。

    這么多年來偽裝出的堅強，在得知秦錚被騙進傳銷組織之后轟然倒塌。云蕓整日都在自責，那時不該和他吵架，那時應該再多給他一點信任。

    明明知道，秦錚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他們母子倆。

    云蕓連著跑了幾天火車站，到處打聽有沒有人見過秦錚。只是茫茫人海，想找一個人實在是太難了。

    她又在家門口守株待兔了很久，依然沒有等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六年時間過去了，這附近的街道早就大變樣，云蕓害怕秦錚找不到回家的路，決定回家讓兒子畫幾張曾經的地圖貼上。

    過了這么久，她也終于有勇氣向兒子坦白當年的種種。如果她能再聰明一點，如果她能再勇敢一點，或許、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云蕓在家門口徘徊了好久，直到確認自己神色無異后才打開家里的大門。

    她像往常一樣，等待兒子從臥室走出來。

    只是這一次，從臥室走出來的，居然是

    云蕓手里的鑰匙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她愣愣地蹲下身撿起鑰匙，摸到那串冰冷的金屬時，眼淚也毫無征兆地掉了下來。

    秦錚的身體踉蹌著，好像每一步都走得很艱難。

    但他還是走來了，他在云蕓面前蹲下，幫她拾起地上的鑰匙。

    我回來了。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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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團圓

    明明前一秒才覺得可能這輩子都無法再相見, 下一刻思念了太久的人就這樣出現在眼前。

    云蕓把臉埋在膝蓋里，眼淚不住落下。不會說話的女人，不懂得怎樣用語言表達心里的情緒, 她只能抱緊自己的膝蓋, 聲音干啞地發出幾聲抽噎。

    云川在不遠處看著, 躲在駱恒身后擦了擦眼淚, 才猶豫著走到父母身邊。

    從前覺得那樣高大的兩個身影，如今看來，竟也變得和自己差不多, 甚至, 他早就比母親更高了

    他按下鼻腔里的酸澀, 擠到父母中間, 像小時候的無數次那樣，一只手拽著云蕓, 一只手拉著秦錚。

    秦錚沉默了許久。心里壓著太多話不知從何說起，最終也只能側過頭去擦擦眼角。

    他低頭看了看拽住自己的手，又用空著的那一只手摸了摸云川的頭發。

    云川，都這么大了啊

    云川點了點頭，比了一個「是」的手勢,

    秦錚又說：真好。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又讓云川眼眶一熱。

    他趕緊轉過身去，不想再讓父母看到自己的眼淚。只是淚水不聽使喚，guntang的淚珠一顆兩顆全掉到手背上。

    他用手背擦了又擦，反倒把臉頰弄得更濕潤。

    最終, 先從久別重逢的喜悅和悲傷中恢復過來的還是秦錚。他拉起云蕓, 又拍了拍云川的手臂, 將兩個人從頭到尾細細打量一遍。

    半晌后, 他才紅著眼睛點點頭，又重復了一遍剛剛的話。

    真好，都長這么大了，真好。

    一家三口終于平復了心情后，秦錚對云川說：云川，你先回自己房間，我跟你mama說幾句話。

    云川乖乖點頭。

    他走出兩步后又回頭看看他們。

    秦錚也正注視著他。

    他老了，云川又一次意識到這件事。這中間隔著的六年時光里，秦錚從他印象中無所不能的超人，變成了再普通不過的中年男人。

    他不再挺拔，不再健壯，只有看向自己的那道目光里包裹著愛意和溫暖從未改變過。

    云川抹了一把臉，抿著嘴沖他點點頭。

    然后，他看到父親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回到自己的臥室時，云川看到駱恒站在房門口，試圖和那里的植物融為一體降低存在感。

    呃云川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不好意思啊，讓你等這么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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