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煦錫：“……”

    這真是太真實了。

    簽了幾名之后，林項北面前迎來了第一位他的唯粉。

    之所以一看就知道，是因為粉絲穿了一件定制的短袖t恤，上面印著四個大字——

    [一路向北]。

    林項北剛剛揚起笑容，就有點不知如何是好的愣住了。

    因為眼前的北粉由于過于激動，一見到林項北，眼淚唰地就下來了。

    而且哭得特別像小朋友。

    粉絲一邊抽氣一邊開口：“阿，啊啊啊，阿北，嗚嗚嗚嗚嗚嗚嗚……我，我，嗚嗚嗚嗚嗚我我……哇?。?！”

    “汪”的一聲哭出來。

    林項北不知道粉絲為什么哭，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站了起來跟工作人員要了包紙巾。

    他比粉絲高出很多，一站起來身高差特別明顯，就連后排的粉絲都看到林項北站起來了。

    他抽出一張紙巾遞給粉絲，抿唇沉默片刻，生澀安慰道：“別急，慢慢說?！?/br>
    粉絲胡亂抹了兩把臉，一邊打哭嗝一邊點頭念叨：“我，我今天來得太不容易了……終于見到你，就，就放松下來……”

    “我這一路上真的倒霉嗚嗚嗚嗚?！?/br>
    ?“我一出門，就有鳥屎從天而降，砸在了特意定制的應援衣服上，就訂了這一件，只好回家重新洗?！?/br>
    周圍的粉絲流露出一絲感同身受的同情，嘶，怪不得會這么崩潰。

    然而這還沒有完。

    林項北耐心聽她說，也沒有打斷或催促。

    粉絲忍不住跟林項北傾訴這一路的奔波，就好像見到了家人：“這一洗，就遇上了堵車，到高鐵站的時間晚了，沒趕上發車?！?/br>
    “沒趕上，就得改時間，只剩下三個小時后的票?！?/br>
    “然后我就在高鐵站等了三個小時?！?/br>
    “好不容易上了高鐵，太放松了，下車的時候才發現，把手機落在座位上了?！?/br>
    “沒有手機支付不了，我又沒帶現金，爸媽異地也幫不上我，實在是不知道怎么辦，在高鐵站坐了一個晚上?！?/br>
    “還好今早在高鐵站遇到了姐妹，看到我的t恤認出是同擔，過來問我怎么了，我才跟她一起到了這?！?/br>
    描述時候感染力太強，排在后面的粉絲狠狠共情了，也沒催這位倒霉的姐妹。

    粉絲傾訴完，后知后覺涌現出一股熱意，尷尬地想找個地縫鉆進去：“……不好意思，我我有點激動了。抱歉抱歉?！?/br>
    旁邊的粉絲紛紛安慰，完全不介意。

    “哎，有時候就是會這樣，我之前走在路上還踩空了井蓋?！?/br>
    “我之前戴著剛買的藍牙耳機，結果坐摩托車后座的時候飛出去了一支，倒回去也沒找著?！?/br>
    知道大家是好意，粉絲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點頭破涕為笑。

    簽售會繼續，林項北給這名粉絲簽完名，認真想了想叮囑：“一會兒你先別走，我會跟工作人員說幫你買好車票，送你到車站?；厝サ臅r候注意安全?！?/br>
    林項北頓了頓，摘下他今天戴著的手鏈，遞給粉絲：“這個送給你。至少回去的時候，要開心?！?/br>
    粉絲愣住，低頭看看林項北遞到她眼前的手鏈。

    手鏈上有品牌標志，玫瑰金色的手鏈上細鉆閃爍著流光。

    這款手鏈肯定價格很貴，但粉絲砰砰直跳的心臟，僅僅是因為林項北的舉動。

    粉絲對上林項北的眼睛，沉靜的，帶著生澀的安慰。

    能擁有林項北戴過的手鏈，大概所有粉絲都很難拒絕，但她愣愣抬起手，最終還是搖頭：“不用?！?/br>
    粉絲笑容擴大，認真一字一頓道：“我現在就很幸福?！?/br>
    在內心啊啊啊啊羨慕的粉絲，在化身檸檬的同時，也好像同樣擁有了原地起飛一樣的幸福感。

    被愛豆認真對待的感覺，誰懂。

    被愛豆本人安慰的感覺，誰懂??！

    排在這位粉絲后面的粉絲，憑借一己之力強勢打破了溫馨的氣氛。

    只見這位在三十度高溫下，身穿朋克風夾克、扎著拳擊辮的粉絲摘下墨鏡，徑直一步邁到林項北跟前，酷酷地開口：“你好。我剛滿二十周歲，已步入法定可結婚年齡，已知可以等你兩年，接受以結婚為前提的戀愛，養貓，還養狗，不抽煙，會喝酒，還有什么問題想問我嗎？”

    林項北：“……”

    周嶼白從簽名中抬頭：“……”

    林項北默默想：遇到不會處理的問題，就跳過。

    他握著筆點頭：“有個問題。需要簽id嗎？”

    粉絲遺憾聳肩：“需要?！?/br>
    林項北：“id是？”

    粉絲酷酷道：“林項北得不到的女人?！?/br>
    林項北：“……”

    他逐漸有些適應粉絲的畫風了——

    他以為。

    每當林項北以為自己逐漸了解粉絲的時候，后面就會出現畫風更奔放、或是別具一格的粉絲。

    比如接下來站定在他跟前的這一位。

    第119章

    如果不是剛剛林項北被“當場相親”的粉絲吸引了全部注意, 應該早就發現了。

    摸索著在面前站定的粉絲，赫然戴著一頂印有“全溯西”高清表情包的面具。

    戴著“全溯西”面具的粉絲低頭，費勁巴拉地按手機, 播放出提前制作好的鬼畜音頻，采用的是全溯西的聲線：“林老師你好，今天我為了來支持你們，特意請假缺席了通告來的。是不是很驚喜？”

    林項北：“……”

    同時被全溯西牌電子音吸引視線的周嶼白和汲煦錫：“……？”

    這竟然還是一位技術流，不知道肝了多少個小時。

    林項北看了看粉絲戴著的紙質面具，截取表情的粉絲太會選照片了, 完全就是跟悲傷蛙共享靈魂。

    粉絲費了這么多心思，林項北不想辜負対方心血，點頭配合道：“全老師怎么不提前發消息給我?！?/br>
    粉絲低頭，恨不得將手機懟到臉上, 繼續費勁巴拉地找了找，選擇了一條錄音播放。

    全溯西牌電子機械音再次響起：“因為是surprise啊, 哈，哈，哈?！?/br>
    林項北沒忍住低頭捂住眼睛笑了，嘆息認輸：“……好的，是我多問了?！?/br>
    粉絲手機懟臉尋找語音回復：“沒關系，你帥所以越笨越可愛?！?/br>
    林項北：“……”

    周嶼白太陽xue猛跳了兩下。

    他面無表情飛快簽名，沒想到這年頭除了要防火防盜防粉絲，還要防電子錄音。

    林項北好奇地抬起手，在面具前輕輕晃了晃，配合粉絲玩角色扮演：“全老師, 你是從哪里看到我的？”

    面具上的眼睛處，好像沒有留出洞來。

    粉絲多半是推敲過林項北可能會提出的問題, 提前制作好了大量対話，找到某條錄音播放：“林老師看這里?！?/br>
    她煞有其事地淡定一指鼻孔，播放下一條錄音：“為了隱蔽，留出的空白很小，稍微有點看不清?！?/br>
    林項北注視了片刻，受教點頭：“……原來是這樣?！?/br>
    粉絲繼續播放電子音：“我本來看好了另一款面具，能夠更逼真一些，有些類似電影里那種易容面具頭套……就是價格有點小貴，而且需要的工期太長，來不及定做了?！?/br>
    說到這里，粉絲一本正經播放的機械音語氣一轉：“啊，暴露了。林老師也是仿生人，應該不會暴露我的秘密給媒體，対嗎?！?/br>
    林項北沒想到這個設定還能圓上，豎起一根食指做了“噓”的手勢，點頭：“対?！?/br>
    圍觀的粉絲簡直嘆為觀止，沒想到還能這么整活。

    光有想法還不行，還得有足夠的技術支撐，沒準“皮下”就是粉圈里的哪位大手太太。

    而且不止粉絲在好奇，林項北其實也在好奇，這位“全溯西”老師究竟準備了多少條音頻，難道真的能預判所有的対話，都能找到回答嗎？

    林項北試著跟“全老師”聊天：“恭喜你們，拿到了九個一位。有什么慶祝計劃嗎？”

    萬萬沒想到，粉絲按住面具，竟然揭掉了一層，露出下面的新面具——

    從最初的悲傷蛙同款表情，切換成了笑得像個二狗子的表情。

    全溯西牌電子音同時響起：“虛幻的快樂，哪里比得上林老師的一句恭喜?！?/br>
    電子音停頓片刻：“所以，能帶我上全國第一嗎?！?/br>
    排隊中的粉絲笑飛了。不少粉絲都在錄，準備回去就上傳并@一下全溯西本人。

    林項北：“……”

    周嶼白手中的筆在崩壞的邊緣——他嚴重懷疑“全溯西”夾帶私貨。

    林項北：“全老師，你在b站有號嗎？”

    粉絲突然間卡殼。

    全老師靜默片刻，手機懟臉匆匆尋找語音。

    電子音響起：“対不起，我沒有制作這條問題的回答。t，t?！?/br>
    最后的“tt”表情，電子音是按照英文念出來的，聽起來特別呆。

    林項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