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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深殿春在線閱讀 - 深殿春 第23節

深殿春 第23節

    一席家宴就這么不歡而散了,看過老齊王的情況,各人回了自己的院子,姚姨媽和姚敏俞也回了齊王妃安排的月衡院。

    趙復安一想到自己要去就心潮難平,他左想右想都覺得,為何老齊王的口業會牽連到自己身上。

    干脆直接跟上回昔杳院的沈觀魚,“是不是因為你?”夜色里,他的眼神有幾分怨毒。

    面對這般不加掩飾的懷疑,沈觀魚冷笑道:“我從未與任何人有茍且之事,這幾日昔杳院更是連只鳥都沒飛出去,與我何干?”

    趙復安不甘心,定要為自己的遭遇尋一個可供怪罪的人:“與你無干,陛下賜下的那兩件珍寶可還在你屋子里隔著?”

    “好了!好好的夫妻,別為捕風捉影的事壞了和氣,左右說這些有何用!”

    齊王妃心里暗火旺盛,但現在不是鬧僵的時候,要是皇帝真盯上齊王府了,那今日的爭吵難保不會傳到他耳朵里去。

    “復安,你這般指摘,可當觀魚是你的夫人?這差事也推不得了,你該好好想想怎么做好接下來的?!彼庥兴傅?。

    聽得齊王妃的話,趙復安到底是忍了下來,朝沈觀魚勉強道:“是我著急了,言語過分,求夫人原諒?!?/br>
    沈觀魚卻覺得反常,何時齊王妃為自己說起了話,他們話里接下來的又是什么事?

    他們要演,沈觀魚也陪著演了起來,有些委屈道:“夫君也是受了委屈,觀魚不能為夫君做什么,才是心里有愧?!?/br>
    “天色也晚了,觀魚你早點休息吧,復安,今晚你就陪著祖父,可好?”齊王妃要留下他說話。

    趙復安不再走:“照看祖父是孫子的職責所在?!?/br>
    回到院中,沈觀魚打量了一圈院子,關上了房門,“扶秋……”她小聲喚道,“你悄悄去祖父屋子看世子在不在?!?/br>
    她心里有不好的預感,齊王妃和趙復安定是瞞了什么同她有關的事。

    沈觀魚讓人提了水沐浴,早早吹熄了燭火躺下,算日子,程六叔應該是在回程的路上,張憑云的事很快就能有眉目了。

    扶秋摸著黑回來了,小聲說道:“世子并未在榮善堂中照看老王爺,奴婢不放心,又去王妃的院子門口守著,世子果然出來了,只可惜不知道他們說了什么?!?/br>
    她點頭:“這些就夠,這些日子小心些?!?/br>
    扶秋捏緊了拳頭,顫聲問:“他們是不是要害小姐?”

    沈觀魚拍拍她的手:“如今還不知道,你別怕,也別告訴析春讓她平白擔心?!蔽龃耗懶?,她才只讓扶秋幫自己防著。

    又過了半個月,陛下特意下旨告知齊王府降等襲爵,和趙復安去僧錄司點到的消息,讓齊王府再次成了整個京城的笑柄。

    這半個月沈觀魚一步未出王府,她什么也不知道。

    沈落雁只來了一回,她又瘦了一大圈,卻握著沈觀魚的手腕說道:“jiejie,你怎么瘦了?”她安靜了許多,聽到那些消息,也慢慢想清楚齊王府幫不了她。

    沈觀魚眼眶有些發酸,她將沈落雁,抱著“他是冤枉的,朝廷就一定會還他清白,倒是你,好好吃飯知不知道?”

    “好,姐,端午你回家吃飯好不好?我學了幾個菜,要是憑云也在就好了,以前怪我嬌氣,他還沒吃過我做的菜呢?!?/br>
    端午節重大,沈觀魚已是人婦,如何能往外跑,但她到底還是點了頭:“好,你等著我,我晚點就去?!?/br>
    正說著話,沈落雁就睡著了,沈觀魚無奈,齊王妃見她又把meimei招來了,晚間喊她過去又訓了一會話。

    兩天后,“小姐,程六叔回來了!”扶秋跑進來急急說道。

    沈觀魚忙起身,張憑云的案子有沒有著落,就看程六叔帶回來的消息了,離端午也不過兩天了,她能洗清張憑云的冤屈,讓沈落雁見到他嗎?

    正想找機會去見程六,前院就傳來紛亂的一片。

    原來是趙復安今日領了僧錄司的差事,巡游城外一處寺廟時,不慎碰翻了上香的大鼎,砸斷了腿不說,還被燙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疤,這才被快馬加鞭送了回來。

    第22章 下藥

    沈觀魚身為妻子,自然要趕緊過去看看,進屋就見趙復安抑制不住在痛嚎,大夫已經來了,正在幫他清洗傷口。

    趙復安的褲腳卷起,香鼎砸傷的地方青紫了一大片不說,大腿上密密麻麻的血紅燎泡和香灰燙進皮rou里的黑印,整條腿瞧著十分猙獰可怕。

    大夫要將那些臟污的地方擦干凈,涂上燙傷藥膏,才好去處置被砸到了小腿。

    往日玉樹臨風的臉皺在一起,趙復安牙關咬緊,瞧著就十分痛苦。

    沈觀魚前腳剛到,齊王妃和趙飛月、趙衣寒連同姚敏俞都過來了。

    “這是怎么弄的?”齊王妃步子幾乎算得上是跑著就進來了,頭上步搖晃得不像樣子。

    她才瞧了一眼兒子的腿,登時一口氣抽不上來,眼前一黑,被嬤嬤扶了一把才勉強站穩。

    業平一邊擦著趙復安的汗一邊說起寺廟里的意外。

    沈觀魚則使人放下紗簾,對外頭來探望的人說道:“世子現下不便,各位還是先不要進去了?!?/br>
    趙飛月一個勁兒地問:“哥哥沒事吧,怎么聽他的聲音這么痛??!”

    姚敏俞兩只手抓著帕子貼在胸口,默念道:“表哥福澤深厚,一定什么事都不會有的?!?/br>
    沈觀魚想起方才看的那幾眼,說道:“燙傷好治,砸到的地方想來骨頭要裂了,但細心養兩三個月,總是無虞的?!?/br>
    她從前和父親手底下的仵作討教過許多,趙復安那傷能看出個七七八八。

    “竟然要兩三個月!”趙飛月心疼不已,姚敏俞的兩撇秀眉也擔憂地皺起。

    沈觀魚請走了他們就進去了。

    “世子的骨頭裂了,這兩個月要好好養著,不宜挪動?!贝蠓蛏虾脢A板,對齊王妃說道,和沈觀魚猜的倒沒差多少。

    “冤孽??!冤孽??!”王妃搖頭抹淚。

    又見她進來,既無傷心也不著急,抬手就想打她一巴掌,但到底是忍住了,說道:“你就在這好好守著,伺候好他!”

    面對齊王妃的遷怒,沈觀魚早已疲倦,說道:“這是兒媳的分內之事?!?/br>
    此時趙復安的傷已經處置完了,齊王妃見兒子慢慢睡過去,到底是走了,又讓人只要世子一醒就馬上去回她。

    屋內人走空,沈觀魚坐在一旁繡凳上,看著趙復安倒霉的臉嘆氣,這下好了,她出不去了,端午只怕也走不開。

    左右看了看,沈觀魚走出去,附耳吩咐了扶秋幾句:“我此刻出不去,你去讓程六叔設法到府上來?!?/br>
    扶秋點了點頭,她又說提高了聲量:“扶秋,去吩咐廚房這幾日多熬些骨頭湯,魚也多做些?!?/br>
    “是!”她行禮出去了。

    傍晚時趙復安就醒了,齊王妃來得很快,還讓沈觀魚回自己的院子歇息一會兒,用了晚膳再來。

    沈觀魚干脆借故去小廚房看起了湯。

    “六叔,可查出來了?”安靜的廚房里,沈觀魚對著燒柴的人問道。

    程六露出那張平平無奇的臉,“沈侄女這樁生意不好做,又是跑登州又是進王府的?!?/br>
    她恭維道:“正是不好做,才只能仰仗六叔的本事?!?/br>
    程六呵呵一笑,從懷里掏出了幾張紙:

    “那搗衣娘干的其實不長,家世也干凈,如今還在好好干著她的活計,藏在張府的那四件衣裳被我帶回來了,就在那柴堆里,這兩年給里衣繡名字的繡娘供狀在此,張僉事和二侄女都是在一家綢行做的里衣,掌柜的供狀也在?!?/br>
    由此看來,張憑云當日穿去的并不是軍營里發放的衣裳,搗衣娘洗這么多衣裳,不可能沒發現綢布和苧麻的不同,但為何她在供狀中沒有提及。

    收拾衣裳的小廝可能發現不了,但搗衣娘在一件件苧麻衣里拿到綢布,應該記得才對。

    搗衣娘還好好地干著,說明她沒參與這件事,那當日她洗的或許只是一件尋常的苧麻里衣,所以才沒有特意提里衣的材質……

    只是為什么偏偏選了張憑云栽贓嫁禍……

    程六忽然認真說道:“沈侄女,我這兒還有一條消息,你買不買?”

    沈觀魚思緒被打斷,也不猶豫,點頭道:“買?!?/br>
    “沈侄女大氣!”程六贊嘆一聲,而后神秘道:“最近登州軍鎮有些空了?!?/br>
    她心頭一跳:“這是什么意思?”

    “我在登州待了幾日,發現送進軍營的新鮮蔬菜少了,倒是多買了很多米面,查完往京城趕,一路見到新鮮整齊的馬蹄印,便不敢再走,抄了小道提前回來的,不知那登州兵是不是來的京城,你們倒是可得顧著自己的安危啊?!?/br>
    程六干完這單是要出去避一會兒了。

    登州兵……沈觀魚亂亂地理不出頭緒,他們是受誰的命到了京城,這事皇帝知不知道?

    “無論如何,事情我是穩穩給你辦妥了?!背塘鶕P揚下巴。

    “勞煩六叔了?!?/br>
    沈觀魚從荷包取出兩張銀票交給他,這些都是她從嫁妝里拿的,已經沒剩多少了。

    從柴堆里小心取出那四件里衣,沈觀魚悄悄回到昔杳院放好,才端著茯苓豬骨湯去了趙復安的屋子。

    這時齊王妃正好出來了,瞧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沈觀魚一進屋就注意到趙復安的面色不對,不是因病痛而泛起的蒼白,而是黑著一張臉,仿佛極力忍耐著什么。

    “復安,喝點湯吧?!鄙蛴^魚到床邊坐下。

    趙復安本就已坐起,她省力許多,將湯盛了出來,試了試溫度,才一勺一勺喂給趙復安喝。

    她如今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在何方,齊王府的一切讓她厭倦,可是和離,似乎還沒到那個地步。

    況且帶著趙復安的秘密,齊王府不可能安心放她走,只能囫圇地過下去,沒準這輩子就過去了。

    暫且盡著做妻子的本分吧,妥帖喂完湯,她取了帕子擦干凈趙復安的唇角,兩人一時無話。

    “可是又困了?”

    他點頭,沈觀魚將燈滅得只剩床邊昏暗的一盞,趙復安看著她被燭光勾勒出的側臉,美得像一場夢一樣。

    這樣的美人,當真要送給他的庶弟消受嗎?他忽然又猶豫起來。

    “你……”

    “怎么了,可是困了?”

    “罷了?!彼]上了眼睛,既然齊王妃已經著手要做了,那就聽天由命吧。

    趙復安受傷這兩日倒好伺候,說話也不像之前一樣夾槍帶棒的,夜半起身去茅廁也是讓業平扶著去。

    沈觀魚多細心些也就照顧好了,另一邊又在分神想著張憑云的事情,還有那不知為何朝京而來的登州軍。

    她如今不愿和趙究再有任何牽連,這幾個月來,宮中但凡有宴飲,她全都裝病避開了,但事關家國大事,沈觀魚還是不能冷眼旁觀。

    她隱約覺得京城有一場大變故,如今又拿到了證據,該盡早去救張憑云出來才是。

    此時天已昏暗,無論如何,她明日就得出府一趟。

    可翌日正是端午,大理寺休沐,沈觀魚只得遞信給沈落雁說趙復安受傷,如今不宜出門,但張憑云還是有望翻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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