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搞基建 第153節
回林下書院后, 康樂公主將蕭瑾的囑咐帶了回去,當下就有不少人反對的,只是康樂公主跟她們仔細地講了一番道理, 她并不覺得圣上這番吩咐是瞧不上她們, 相反,康樂公主從圣上的話里面看出了她們的缺點——傲慢,且自大。 這女子書院自建成之后, 可謂是風光無限,她們高舉女子的旗幟, 享受著書院里頭的禮樂熏陶,漸漸地也開始迷失了自我。 康樂公主道:“咱們須得知道,這女子報不是為我們自己創辦的, 也不是為了與隔壁那些男子打擂臺的,而是為了夏國千千萬萬被困住腳步的女子。這報紙原是給她們看的, 所以選擇的內容自然也要偏向她們,千萬不能為了高雅而高雅,否則便毫無意義了?!?/br> 一眾人沉默不語。 康樂公主一眼掃過眾人:“如今,想想當初決定辦報的時候我們都在想什么, 說什么不能輸給別人, 這難道不是一開始就錯了?輸給誰了, 輸給自己,還是輸給隔壁的書院?跟他們比有意思嗎?” 無人有臉應答。 但是不得不說, 事實的確如此, 興許她們一開始的打算就錯了。 良久, 韓仲文的妻子韓夫人頭一個站出來附和康樂公主:“我倒覺得殿下說的很對, 若連自己都不能與尋常女子共情, 又憑什么來警示普羅大眾呢?是我們太驕傲自滿了, 得好生改一改?!?/br> 有韓夫人開了頭,余下幾位也漸漸都改了說法。 這方向變了之后,內容也要一調整。原先她們都已經做出一版的模子,如今都用不上了??上Э隙ㄊ怯行┛上У?,但也沒辦法,就像公主所說的那樣,她們不能為了高雅而高雅,最后弄得曲高和寡,成了無人問津的廢紙。 真要是變成這樣,那她們書院不得名聲掃地了?往后還有誰敢來進書院讀書? 如今說開之后,眾人的思路也都打開了。加上她們本就是武文弄墨的好手,在才情上本不輸男子,如此改了三五日,便又成了一個初稿。隨后幾經修改,終成定稿。 康樂公主擇了一個好日子禮部那兒正式登記,下個月便問正式開售。 她們沒有朝廷撥的款,自始至終花費地都是自己的錢,雖說康樂公主并不在意這點銀子,卻也不能讓書院里頭的女夫子們跟著她一塊花錢。不叫她們花錢,她們也不樂意;可是讓她們花錢,康樂公主又覺得虧待了她們。 一次兩次還行,回回都如此,實在是不好辦。 愁了兩日,連康樂公主的學生都知道她心事重重了。 恰在此時,方惠與康樂公主說了一個故事。說的是去年茶會的時候,因各地下的訂單過多,朝廷又沒有那么多的船來運,于是便跟各地的商船做起了生意,讓他們替朝廷免費運茶,朝廷在茶會上給他們宣傳,幫他們拉生意。 這茶會上的大商賈不計其數,大船戶們只要有幾個跟商賈打上了關系,往后的生意自不會斷的。 這說好聽了是互惠互利,說難聽了,其實就是空手套白狼,不過也是各取所需罷了。 聽完此事,康樂公主茅塞頓開,立馬來了主意。 茶會能如此,她們的報紙為何不能?京城里頭做胭脂水粉的商戶那么多,大不了她們開辟一版專門介紹這些好用的胭脂水粉,再向商家收取錢財,這樣印刷的費用也就抵了,說不定還能小賺一筆以作書院的開銷之用! 康樂公主越想越覺得可行,遂贊許地看了看方惠:“你這孩子倒是聰明,這回多謝你了?!?/br> “山長才聰明,學生不過說了個故事罷了?!?/br> 康樂公主抿嘴一笑,親昵道:“你啊你啊。盡會賣乖?!?/br> 下月初六。 禮部的報紙才剛發完一日,頭一日沒搶到的正想繼續搶,結果沒多久就看到書院里頭又出了一版新的,樣式相仿,可仔細一瞧,內容卻大相庭徑。 這通篇竟都是女人家的事兒!再一看報刊名字——《眉語報》。 這是個什么東西?怎么喂成聽過? 于是各家書局的老板不得不站出面解釋,道這是林下書院出的報紙,專門寫給女子看的,還道今兒早上已經賣了好些了。 外人又哪里知道是真賣了還是假賣了,聽他這么一說,仿佛這報紙還真的挺搶手。反正都是來買報的,多買一份也不打緊,于是不少人又揣了一份,回家之后也沒細看,轉頭就交給自家夫人了。 在不少男子看來,女人家的東西男人哪有看的必要? 他們丟得漫不經心,也從未把這些報紙放在心上,也全然不知那后面寫的究竟是什么。 收到報紙的各家夫人原本也沒多想,只是閑暇時拿出來看了看,誰想這一看就丟不開手了。 第一版說的是京城里頭時興的穿衣打扮,另附了一張明珠坊新做的金簪子,造型別致,一下子擊中了不少人的心。 再之后便是一個俗的不能再俗的話本子故事,名叫《賣酒女二嫁進士郎》。寫的是一個婦人一邊賣酒,一邊還要遭受婆家刁難,丈夫不喜,公婆指責她無所出,還要求她日日干活貼補家用。賣酒女忍了三年最后忍無可忍,踹了這一家三口,自個兒跑去臨安城看了一間賣酒的鋪子,憑著釀酒的工藝遠近聞名,后來結識一名進京趕考的舉人,日久生情,結成夫妻。 那舉人最后考中了進士,夫妻二人感情甚篤,羨煞旁人。 故事不過是尋常的故事,但是寫的卻極好,尤其是中間怒斥公婆與前夫的時候,用詞之犀利,讀起來簡直酣暢淋漓,欲罷不能。 后頭還有一段,進士夫人與前夫相遇的罵戲,也是罵得淋漓盡致。 都是俗語,卻又妙的很,最關鍵的是通篇看下來,簡直讓人通體舒暢,大呼過癮。好似那進士夫人說出來她們一直以來都想說的話,做出了許多人窮極一生也不敢做的事。這樣的勇敢,這樣的大無謂,這樣的言辭犀利,怎叫人不亢奮! 憑什么女子就該當牛做馬呢,那惡婆婆也是女子,她為何非得把自己曾經受到的苦難加注于別人身上,何其殘忍?何其可悲? 女子天生就該相夫教子,安分守己嗎?呸,什么道理! 皇宮里頭,蕭瑾嘴里叼著一塊點心,正津津有味地看著康樂公主送來的報紙,一邊看一邊嘖嘖稱奇。 這故事可不比禮部那邊弄出來的好看多了? 這樣好的故事,可不能只有他一個人看到。哎呀,不知道司徒恭看到這故事會什么反應,聽說他宮里小妾也挺多的,不知道這些女眷們會不會也對他忍無可忍,哈哈哈…… 蕭瑾等不及了,他叫來張德喜:“你再去買兩份眉語報,一份送去給司徒恭,一份送去給楚王?!?/br> 好東西,就得跟朋友一塊分享才行嘛。 張德喜下去辦事兒,不過這事兒蕭瑾也沒瞞著,沒多久馮慨之他們也知道了。 幾個人聚在一塊又開始鬼鬼祟祟的商量著,他們下意識的忽略了燕國皇帝,只想著圣上這一有好東西就給林姑娘送去的性子,要說這兩人沒啥關系,真的說不過去。 既然圣上不好出手,不如,他們來撮合? 第184章 相看 ◇ ◎哪里都有催婚◎ 遠在楚國的韓攸, 不久之后便收到了朝廷送來的東西,一前一后,前者說是送給楚王殿下的, 后面的那一份, 卻說是留給他的。 韓攸問那驛站的小吏:“可知是誰送過來的?” “這個……還真不知道,您先看看?!?/br> 韓攸不知為何,總覺得這封信里面沒寫什么好事。無他, 直覺罷了。 避著人將信拆開之后,光看落款里頭的名字, 韓攸便再次篤定這回沒什么好事兒了。信是馮慨之寫的,當然,并不僅僅是馮慨之寫的, 因為信中還頻繁出現了馮尚書最信任的張丞相,還有最不喜歡的王尚書跟陳疏才陳大人。這幾個平日里不對付、也說不到一塊去的人, 眼下竟然統一戰線,一致對外了。 而他,便是被他們委以重任的那一個。 馮慨之等的擔憂與急切,已經躍然紙上了。韓攸心中復雜, 一時沒想好該如何應對, 索性便去尋了林檀。 林檀也正在看蕭瑾送給她的女子報。這報紙一到手林檀便覺得驚奇, 后來聽說這用的是什么活字印刷,更是匪夷所思。 不知怎么的, 好像天底下的好東西都在他夏國一樣。多少別人沒有的, 從來沒見過的, 在夏國里卻像是稀松平常。這樣的報紙, 也就只有他們能辦得起, 不僅是有這份閑錢, 更重要的是,有辦報的人。 林檀跟左右道:“咱們何時才能跟夏國一樣呢?” “夏國也不是向來如此,早先五六年還不如咱們呢,可見這些事都得慢慢來,急不得的?!?/br> 林檀也知道急不得,可她就是怪羨慕的。上回的女子學院就是從夏國那抄來的,如今又來了一份女子辦得報紙,更勾得人心癢癢。 林檀實在很想親自去看看,是什么樣一種女子能有如此魄力。 待她沉下心去讀報之后,這念頭又再次旺盛了起來。報紙寫得雅俗兼具,但不論是雅還是俗,都是一樣的妙趣橫生,發人深省。毫無疑問,這群女子必是有大才的。 他們楚國重用女子,但是似這樣的一群敢想敢為、才華橫溢,甚至能夠影響天下千千萬萬女子的人,卻很少有。 心動……可惜人不是她的。 林檀哀聲又嘆氣:“怎么出眾的人也都在他那兒呢?!?/br> 話音才落,就聽外面說韓先生造訪。林檀收了報紙,道:“請他進來吧?!?/br> 女官頓了頓,又添了一句:“薛夫人也在?!?/br> 林檀:“……” 糟糕,怎么又來了?而且,這兩人竟然還碰到一塊去了!難辦…… 雖然林檀多少有些不愿意面對薛夫人,不過既然來了,還跟韓攸碰到了一塊兒去,若是不見未免說不出去,是以,林檀只能請他們一道進來。 殿中跟在旁邊伺候的女官都未退下,仍舊立在原地。 韓攸也有些后悔今日過來。他只是拿不定主意,過來試探一下口風,誰知道方才在殿外碰到了薛仁薛將軍的妻子。薛夫人見了他,率先開口問他是不是尋林檀的,韓攸不便說真話,只說自己聽聞蜀國那邊又有動靜,所以前來稟告。 薛夫人也不見外,直說自己也有事要稟告,遂要跟他一塊兒進去了。 韓攸推說自己擇日再見都不行,薛夫人非要拉著他,堅決不自己一個人見林檀。 因為是個女君君,楚國里頭男女之防其實并不嚴重,尤其是宮里頭,多的是身為男子的大臣,若要計較那些,豈不是連君臣都不得相見了? 林檀本就是大氣爽朗之人,從來不在乎這些,受她影響,整個楚國境內的女子性子都頗為爽快,行動舉止不似凡人。 也不是說不好,只是有時候會讓人招架不住。 譬如眼下的韓攸便沒辦法掙脫,只能由命。 于是乎,這三人便不尷不尬地碰了面。韓攸多少有些后悔,林檀也正頭疼要怎么將薛夫人客客氣氣地請回去,不想薛夫人已經徹底拋下臉面了。她也不管韓攸是不是就站在身邊,直接從袖中取出幾張折好的畫像,歡歡喜喜地當著林檀的面一一展開。 韓攸瞬間懂了。 同樣的動作,同樣的急切,真是似曾相識啊。 薛夫人就像皇城外頭羊rou鋪子里頭賣羊rou的,費勁地推銷著自己那幾張畫像:“也不知殿下中意什么樣的,臣婦所幸每樣都挑了一份最好的,模樣家世都不差,殿下先看看?” 林檀頭都大了。 薛仁跟林家關系匪淺,薛夫人更是對今林檀從小就照顧有家,自林檀父母雙亡后,也是薛夫人一直忙前忙后的照看她,之前連她的飲食起居都要cao心,就更別提終身大事了。 林檀不成親,不為林家延續香火,始終是薛夫人的一塊心病。她不是勸了多少回,可林檀半點都聽不進去,她也是沒辦法了才出此下策,帶著畫像親自過來游說。說起來自己能進來還是沾了韓大人的光了。 若不是韓大人,她還不一定能被放進來呢。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薛夫人為了林檀的婚事請愿熱臉貼著冷屁股,他指著其中生的最好的那一個:“這位是楊大人家的嫡長子,生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五歲能作詩,七歲便以辯無敵手,實在是獨一無二的天才?!?/br> 韓攸一看臉,只比他們圣上遜色了一些,便下意識地道:“凡是天才大多是怪癖,殿下是個直來直去的性子,若真成了興許會招架不住?!?/br> 薛夫人一想也是,遂覺目光挪到第二張畫像上:“這個,乃是一等一的武將,上陣殺敵的好手,雖說相貌比不得第一個,但是也不差?!?/br> 林檀還沒說話,韓攸便委婉地表示:“觀之面相,眉宇之間傲氣,只怕是不好相予的人。殿下若真與他成了,只怕得要日日受氣?!?/br> 薛夫人這會子已經有些不痛快了:“光看一張畫就能看出這么些東西?” 韓攸謙虛地表示:“只是學過一點相面術罷了?!?/br> 薛夫人只好忍著,又挑出了第三張:“此人文武兼備,遠近聞名,再適合不過了?!?/br> 韓攸反駁:“文武兼備,指不定兩者皆不通,大多都只是混個罷了,配不上殿下?!?/br> 林檀聽得直點頭,她就是想這么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