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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拿著一只沾著各種顏色的刮刀站在半人高的畫架前,隨意綰起的長發在耳側落下幾縷,隨性而優雅。 沾滿了各種各樣的顏料的圍裙蓋住了她身上原本的衣服,干凈的系帶在腰后打這一個簡單的蝴蝶結,不消幾下就勾勒出了女人纖細的腰肢。 沈卿姿還沒有離開畫室,傍晚徐驥的畫展出了點小差錯,一幅畫裝訂不牢摔下去粘到了水,污損了一大塊。明天畫展就要開幕,事出緊急徐驥找不到別人,只好拜托她來修復。 漆黑的畫布上是瑰麗多變的星空,蒼茫的原野上生長著大漠里最堅韌的胡楊樹。而在那天地交接的地方,一大片煞風景的污漬,縱然已經被刮刀刮下去了許多,但暈染了的顏料依舊烏七八糟的混在一起。 這情況,何止一個棘手就能概括。 沈卿姿靜靜的望著這幅畫,頭頂那盞橘黃的燈打在她的身上,給她披上了一層溫柔的暖。 她的唇輕輕的抿在一起,手指輕輕轉動著刮刀。 雖不算十足的把握,但修復這幅畫她對自己還是頗有信心。 一下,兩下…… 薄薄的刮刀微微傾斜,輕輕一帶就下來不少顏料。明明是個難度很大的的動作,到沈卿姿手里看起來卻是這樣的輕松。 終于沈卿姿將那塊無損徹底清理干凈,在放下刮刀的一刻手臂就傳來難以緩解的酸楚,那白皙的手指上更是赫然出現幾道被刮刀卡出的紅印。 不過這些都是值得的,沈卿姿一邊活動著自己的手腕,一邊觀察著這幅被自己處理干凈的畫,滿意的彎了彎眼睛,成就感油然而生。 略微休息了一小會兒,沈卿姿斂了臉上的笑意,專心的按照這幅畫原來的基調調色,開始填補修復。 相對于處理污損,填色修補對于沈卿姿來說就容易許多。 她對顏色的分別要比許多人都敏銳,就算是極小的色差也能被她看出來,經她手填色的畫就沒有人能分辨出來過,這也是徐驥找她來修復的最重要的一點。 “當……當……” 窗外傳來了不遠處鐘樓的報時聲,分針轉了一圈來到了晚上九點,沈卿姿也在這一刻放下了手中的畫筆。 幾個小時前送來時還是一團糟糕的油畫,現在已經被沈卿姿修復如初,甚至還比之前更加出彩了。那夜空柔和的顏色過渡,簡直就如同照片一般的寫實精致。 沈卿姿朝窗外看了一眼,皎潔的明月高高的掛在夜空之上,寂寥的星星孤獨的閃著微弱的光,連綿的山像是黑色的剪影,占據著天幕的一半,巨大而安寂。 還是大自然的夜景更勝一籌。 沈卿姿想著,便簡單的收拾下自己的東西,關燈,鎖門,離開了畫室。 街道上燈火通明,車水馬龍,下班回家的人腳步匆匆,等待著家里為他亮起的那盞燈。 沈卿姿走在人行道上,望著樹影交織下的半彎月亮,在外奔波了一天的她迫切的想要回家,躺在沙發上喝一杯鮮沏的檸檬茶。 從一驥畫室走到小金山不可避免的要經過一條老別墅區的巷子,已經是晚上九點巷子里人聲寂寂,昏黃的燈將沈卿姿的影子拉的斜長,幾聲不知道誰家的犬吠撕破夜空,如果是第一次走這條路,一定會被嚇個半死。 沈卿姿這么想著,不遠處的一盞老舊路燈就格外配合的閃了兩下。 這盞破燈每次她經過,都會這樣,已經不知道閃了多久了。 正當沈卿姿猶豫要不要打開手機手電筒的時候,這盞破燈最終還是不堪重負的熄滅了。 視線來不及適應,瞬間就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忽的,沈卿姿感覺自己像是被什么力量一拉,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緊緊的被人箍入了懷中。 那人從背后摩挲著她的手指上的蝴蝶,曖昧的將下顎抵在了她的肩頸。 沈卿姿只感覺耳后一陣溫熱,少女寒涼寡淡的聲線驟然在她耳邊響起。 “jiejie,這次你跑不掉了?!?/br> 第七章 月光朦朧的落在著黑暗的巷子,方才還吹起的風漸漸沉了下去。 有那么一瞬間,沈卿姿覺得世界都安靜了。 那聲音裹挾著熱氣撲在沈卿姿的耳后,是那晚她聽過無數次的語氣音調。 輕透的衣料緊貼著身后人溫熱的胸口,曾經肌膚相貼的熟悉感在這一秒被重新喚醒。 沈卿姿不敢相信世界上會有這樣的巧合,強裝淡定的問道:“你是誰?” 左音聞聲一言不發的拉過了沈卿姿的手臂,將她抵在身后的墻上,那張曾被她見過的臉也從黑暗中露了出來。 遠處的路燈勉強的勾勒著這個少女的模樣,沈卿姿依稀可以看到左音那如刀刃般削薄的身形。她那頭柔順的及顎短發長長了許多,懸在肩膀上,似落未落。 就像是那晚酒吧里那樣,少女臉上甚少有表情,一雙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著自己,像是在看守她新捕獲的獵物。 那日悄無聲息離開酒店的沈卿姿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被這位一夜情的對象逮個正著。 左音勾著沈卿姿垂在身側的手指,親昵的伏到她耳邊,輕聲問候道:“好久不見,沈卿姿?!?/br> 細微的聲音被溫吞的氣息包裹,悉數送入了沈卿姿的耳道,沈卿姿聽到從左音口中吐出的自己的名字,心中驀的一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