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頁
知藍臉上血色褪盡,她報仇心切,又對姬蓮生近來的表現十分怨懟,本想賭一把的,卻恰恰將城主推到了風口浪尖上。城主爭不過姬蓮生,是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揭了城主的短,逼得城主不得不示弱??杉徤剿剡€做做表面文章,誰知她今日竟是連一點兒臉面都不顧了——都是為了她!都是為了這個賤人! 知藍仇視著細砂,既然如此,何不破釜沉舟……知藍正在盤算,云□□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過我討厭她的這張臉,現下毀了它,想來也是無妨礙的?!Т笕?,你說呢?” 細砂正驚魂未定,因著云□□這句話,頓時花容失色道:“不!不??!我不要?。?!不要毀我的臉!你們不能毀我的臉!姬大人,您不能答應她!不——” 細砂夠不到姬蓮生,只好抓住身旁謝眠風,拼命搖頭:“不可以,不可以毀掉我的臉啊……” 謝眠風被她拽得傾斜過去,然而目光卻一直脧著束禾,束禾哼了哼,那樣子要多輕蔑有多輕蔑。 一直專注于事態發展的青蟬,聽到這里一顆心也撲撲亂跳起來!面容之于細砂有多重要,根本不需贅言,若是她容貌被毀……青蟬簡直無法想象。雖說細砂的遭遇有她自己一多半的責任,受到教訓也是情理之中,可城主開口就是要她性命,一招不成就直接要毀她容貌,這樣陰毒的招數,得有多么歹毒的心腸? 她緊張地凝視著姬蓮生。她不知道姬蓮生會給出什么樣的答案,是會拒絕,還是……? 姬蓮生太理解云□□的心思了,她面容冷峻地對著云□□,回復就在嘴邊,卻是過了一會兒,才慢條斯理地說道:“自然無妨礙?!?/br> 自然無妨礙。 青蟬的心猛地向下墜,姬蓮生接受了云□□帶有條件的妥協,可是這種妥協,卻要用細砂失去容貌作為代價! “……不!大人!大人!……城主,不要,不要毀了我的臉——您討厭我,我這就離開白鶴城,我走,走得遠遠的,再不出現了!哇唔……”伴隨著細砂的歇斯底里的尖叫,是知藍奪過了束禾手中的軟劍,向她走去。 云□□挽著姬蓮生往涼亭里去,不遠處是狐貍精的獰笑與細砂的掙扎反抗,卻不再對這兩人造成任何影響,她們步履從容,端莊儀態無可挑剔。 ——好像剛才并沒有發生過這么一場鬧劇,她們和和睦睦一如往昔。 經過青蟬身旁的時候,云□□用余光瞥了瞥她,而姬蓮生卻是目不斜視,并沒有看過青蟬哪怕一眼。 春日里,明明陽光和煦,青蟬卻止不住渾身發寒。知藍握劍的手對著細砂的臉龐揚起時,青蟬拼盡全力喊了一聲“不”,她向細砂奔去,才跑開數步,就被不知什么人捂嘴攔住。 那人半抱著將她拖入一旁的假山之后,透過山石間的縫隙,知藍的每一個動作青蟬都看得無比清晰,手起刀落,一下又一下……她恨自己為何看得如此清晰,看得清晰,卻幫不了細砂一點點的忙,甚至連陪她一起承受,也做不到。 “放——”她說不出話來,身后的人那么用力,她又掰又捶又踢,使勁千般方法,就是掙脫不得。 “乖……乖啊?!蹦侨瞬煌V貜偷?。 “救命……救我……姬大人……謝眠風!謝眠風救我!……啊啊啊啊——青蟬!端木!救我……知藍!我不會放過你!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細砂叫嚷到破音,她的聲音徹底嘶啞了,青蟬的視野當中,細砂的雙手在半空中徒勞地抓弄著,青蔥般的手指,沾染到飛濺的鮮血,讓她心痛地快要炸開! ……直到細砂的痛呼與哀嚎漸漸結束,青蟬才被那人放開。冷汗覆了滿背,青蟬貼在山石之上,只覺氣力用盡,她想去看一看細砂,卻根本沒有那股勇氣,去看細砂哪怕一眼。 她閉了閉眼,在眼淚落下之前揩掉了。借了力轉身,審視向身后的人:“……你是誰???” 知藍解恨地扔了軟劍,啐道:“便宜你了?!?/br> 細砂撐著地面,勉強沒有倒下去。劇痛使得她渾身顫抖,知藍欣賞了一番細砂如今的狼狽與不堪,以一個勝利者的驕傲姿態:“沒了臉,我看你還拿什么去勾引姬大人!” 細砂單薄的肩膀顫動著,不多時,她崩潰了一般低低笑出來,而后笑聲越來越大:“只可惜你費盡心機,姬大人也不心慕你啊——你空有一張臉,又比我強到哪里去了?真是可笑啊,你不過是城主腳下的一只狗,就是生得再好看,在姬大人的眼中,也不過就是一只狗罷了!” “你!”知藍只恨沒有劃爛了細砂的嘴,由得她在這里胡言亂語!她掉頭撿起軟劍,就想一劍刺過去,黑蒲眼明手快地卸了她手上力道,奪了軟劍丟得遠遠的:“夠了!” 知藍爆喝:“滾開!” 黑蒲默不吭聲地提了細砂與謝眠風,帶著二人往大牢里去。知藍還要往上追,被束禾攔腰抱?。骸爸{姐!好了,小白的仇也報了,這個賤人被毀了容,想來就算是不死,以后也沒臉再待在白鶴城里,何必為了她一條賤命,徹底惹怒了姬大人?” 知藍意氣難平,真真恨不得將細砂抽筋扒皮。 束禾知曉她心意,勸道:“消消氣,消消氣啊我的好jiejie,在姬大人心目中你究竟是不一樣的”,說著曖昧地推了推知藍,又附到她耳邊輕輕道,“你也見著了,姬大人與城主最近很有隔閡,你夾在中間越加難做了。虧得是你,在城主面前總一徑把姬大人往好處說,姬大人嘴上不表示,心里是明白的,不然你今日那樣忤逆的話,她會這么輕易就罷休?她對你可是連指責都沒有一句啊。倒是對那賤人,姬大人雖保了她性命,可我冷眼看著,大人根本不心疼她,想來也從沒把她放在心上過。你啊,壓根犯不著為了那賤人生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