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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哪樣好?這款就不錯,只鉆太多了,閃的人眼睛受不了?!?/br> 清瑞認真的一個個看過去,老板在一旁變著法子鼓動人心,清瑞禁不住抬眼,朝襲安暗笑幾聲。襲安也正看著她,見她朝自己笑,也彎了下眼角:“選好了?” “……” “怎么?”襲安湊過來,指了一個小巧的,道:“這個好不好?鏈子也精巧,鉆也不扎眼?!?/br> “你覺著好便是了,管我做什么?” “送你的呀?!?/br> “送我?”清瑞驚詫,又隨即道:“哪怕是送也別送這樣呀,哪有人送這個的?” “我們清瑞還有千秋萬代的日子過呢,我只怕自己還沒嫁人就被你給活活餓死了?!闭f著吃吃笑起來。 清瑞立刻恍悟她是在取笑自己。昨天里她是說過的,襲安回晚了就沒有飯吃,她回來的本是不晚的,只是清瑞昨天晚飯吃的格外早了些,見她沒回來,干脆讓宋媽把飯都倒了。襲安還是央著宋媽又煮了碗面才打發了肚子。 清瑞推了襲安一把,刺猬一樣豎著滿身的刺,正要拿話去堵襲安,就見襲安目光長久定在了同一個地方。她自然的也看過去,只一眼就頓住了。 她們正對著鐘表店門站著,而門外不知什么時候停了一列荷槍實彈的外國兵,個個高大精壯,面無表情的站著。而他們前面,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女人,穿著筆挺的黑色制服,帶著滿頭微卷的短發,瞇著眼睛雙手抱胸的上下打量她們。 莫妮卡。 她回來了。襲安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景下再看到她。陽光下的她仿佛更白了些,卻莫名的讓她膽寒。 ——她竟然會害怕她。 清瑞也認出了她,她是在襲安的住處見過她的。她看到過她與她之間難以為人所見的過分親密,只覺得心里怪異,怪異的很。又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卻完全無法讓她接受。 她們沒有再說話,鐘表店的老板早縮著脖子不知道躲哪里去了。襲安下意識去找清瑞的手,緊緊拉住了,卻被清瑞掙開。她茫然的去看她,清瑞矛盾的皺著眉,想了想,重又伸手拉住了她。她們十指相扣,莫妮卡冷冷站在門外,目光在她們交纏的手指上逡巡,許久,移到襲安臉上,嘴角化開一線弧度,嘲諷的眼神肆無忌憚烙在她身上。 襲安頭皮發麻,但猶撐著一口氣,清瑞的手雖被她捏的生疼,卻面色自若,淡淡注意著那兩個人之間的暗流。 正當她以為會發生些什么的時候,莫妮卡竟然一轉身,頭也不回的坐進了身后的車里,揚長而去。 襲安在她走之后很久,依然直挺挺站在原處,回不過神來一樣。然后整個人都軟下來,清瑞好不容易才架起她,兩個人彼此心照不宣,匆匆回了季公館。 一夜之后,襲安又跟沒事人一樣,象是什么也沒有發生過,依然精神抖擻的跟清瑞斗嘴。清瑞淡笑一聲,昨天的事一揮而過,只是在襲安走后,把一個小小的物件裝進了癭木首飾匣的最底層。 襲安真像模像樣的做起了寧兒的家庭教師,寧兒來后進也頻繁了。清瑞是喜歡的,更甚于她教他更多一些。很多時候是三個人都趴在桌上,清瑞和襲安看著寧兒吃力的寫寫畫畫,然后會心一笑。 時間就這樣一日一日過去,冬天轉眼就到了。 清瑞最是怕冷,捧著暖袋,窗戶都關的嚴嚴的。寧兒穿著品藍摹本緞錦袍,圓乎乎的腦袋上遮了一頂虎頭帽,功課做完了,就央著襲安一起玩皮球。 襲安笑吟吟的應了,著小翠去拿球。寧兒又跑過去鬧清瑞,趴在她腿上蹭過來又蹭過去。襲安也走過去,道:“到年關了,要置辦什么東西么?” 清瑞歪頭想一陣子,道:“沒什么是要我們cao心的……只什么時候去城隍廟給寧兒買個烏木的硯匣吧?!睂巸郝犝f是給自己買東西,興高采烈的蹦跳起來:“寧兒也要去!寧兒也要去!” 清瑞把他拉到自己懷里,溫柔的搓著他的手,整個眉眼溫潤平和,襲安看著他們,只覺得自己心里也滿漲了溫和,不由自主的覺得幸福。 她們撿了個好天氣出去。城隍廟里熙熙攘攘的人,清瑞和襲安扎在人堆里,一處一處走過去。這里的烏木工藝是極好的,把烏木剖割成料,浸在烏汁鍋內燒煮,制成成品后用烏油罩光,因此一個個烏漆裎亮,光可照人。 她們選好了準備買給寧兒的硯匣,清瑞又選了幾樣木筷子、果盒、茶盤之類的準備回頭給姨母送過去。襲安給她提了些,清瑞道:“元宵節的時候,這里熱鬧的很?!?/br> “眼下也人擠人的?!币u安往旁挨,躲過一個迎面撞來的莽漢,卻撞上邊上一個孩子。襲安拉住他,摸摸他的臉,柔聲道:“沒撞疼吧?” 那孩子象是被嚇著了,身體抖的厲害,支支吾吾說不完整一句話。襲安失笑,又說了幾句便讓他走了。他跑的一溜煙,清瑞道:“什么時候這么疼小孩子?!?/br> 襲安但笑不語。兩個人走的慢,走不多遠便聽后面有人一迭聲的喊。 “趙小姐……趙小姐?!?/br> 襲安轉過頭去,就見一個儀表堂堂的青年,氣喘吁吁跑過來。她停下腳步,細看一陣,恍然道:“戴凌!” 他遞過來一只鐲子,襲安驚叫一聲,去摸自己手腕:“我倒沒察覺?!爆F在想來,怕是方才那個孩子偷的。難怪一直發抖,也許是以為自己被發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