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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瑞姨母的夫家是姓張的。 她敲了敲門，開門的卻是一個穿了淡藍長袍的青年。襲安見清瑞呆呆的喊出一聲“子晟”，便曉得眼前的人的身份了。 虞子晟是知道清瑞今天要回來的，忙將門拉開，順手提過她手里的東西，這才注意到清瑞身后的襲安。 “這位……”他詢問地看向清瑞。清瑞往里邁一步，輕聲道：“你且喊他趙小姐就是了，跟里面那個一樣的纏人?！?/br> 襲安聞言蹙起眉，她從沒見清瑞把話說的這樣輕佻的，便留意打量起虞子晟來。她見虞子晟要接她手里的包，便笑著拒絕：“又不重的，我拎得來?！?/br> 虞子晟便也朝她一笑，他比季澤宇少了份儒雅，但那股清澈的書卷氣，并了微微有些紅的頰都印進襲安眼里。她想難怪季小姐迷他，愿意為了他離開家門。季小姐從小的教養下什么樣的人沒有見過，比起久經沙場的花花大少，她更中意這樣青山一樣坦然的學生便不足為奇了。 才想著就見一個穿了白裙子的女學生從屋里跑出來，扎成兩股的發束本應該是松松搭在胸前的，現在卻正隨了跑動一上一下飄動著。她見了進門來的人興奮地兩眼發光，大聲道：“清瑞我就知道是你來了！” ——完全是一派天真爛漫。襲安在心里暗下定論。 【13】 他們一進屋，襲安就見季婉婉拿肘去撞子晟的腰：“給清瑞和趙小姐倒水去?！弊雨蓱宦?，卻并不動，只是去看清瑞：“要不吃瓜吧？拿井水涼著的?！蓖裢衤犃艘慌哪X袋：“都給忘了，你是買了西瓜帶過來的?！闭f著就見里間走出一個四十上下的女人，頭發在腦后挽了個髻，穿的凈素，手里的托盤上擺了切好的西瓜，笑道：“西瓜來了?！?/br> 清瑞喊聲“姨”，迎過去接了托盤放在桌上，不住拿眼去看婉婉和子晟。婉婉還好，子晟被她打量的不自在，只得咳一聲，回頭對襲安道：“趙小姐，自己隨意一些吧?！?/br> 襲安看清瑞的神色，心里就是一動，嘴里卻道：“我們來之前你們在做什么那？看季小姐跟姨母都是滿手的面粉?！?/br> 姨母雖是第一次見襲安，但已經在前次去季公館時知道有這個人的，于是微笑道：“趙小姐來的巧，婉婉說今天想吃餛飩，剛才正在里面裹呢，一會你也嘗嘗鮮?！闭f著又轉向清瑞，拉了她的手：“姨給你單獨準備了瘦rou粥的，怕你在這么熱的天吃不下油膩的?！?/br> “我說姨母對清瑞偏心吧?！蓖裢裥』《鹊木锞镒?，又“噗哧”一笑，道：“餛飩哪里油膩了，對吧子晟？” “姨母偏心清瑞是天經地義?！弊雨裳劬σ粡?，溫柔道：“清瑞最容易害暑，這么熱的天過來，也許只有粥能多少喝一些?！?/br> “什么呀，倒好像我說要吃餛飩是故意針對清瑞一樣了?！蓖裢裱鹋松焓志推雨傻氖直?，子晟吃痛，躲開一步，連聲道：“沒有沒有，都是我喜歡吃餛飩你才這樣的?！?/br> 婉婉這才滿意，卻又覺得不好意思，一扭身，道：“清瑞，你跟趙小姐坐了吃會西瓜說說話吧，我跟姨母進去包餛飩，馬上就能吃了?！?/br> 子晟跟她們進去，臨了指著西瓜叮囑清瑞道：“吃些去去暑氣，但是可別吃太多，回頭又鬧肚子疼?！鼻迦鹱旖莿觿?，卻始終沒說什么。 襲安在原地默默站了會，然后清清嗓子：“二太太不帶我四處轉轉？” “一眼能看透的屋子，哪里有什么轉不轉的?！鼻迦鹱聛?，也不吃，只盯了那西瓜發呆。錯眼時才發覺襲安也正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瞧，便垂頭輕聲道：“小時候，我最喜歡吃西瓜，有次吃多了，肚子痛的厲害，子晟正巧來找我玩，嚇的臉慘白慘白?！?/br> 襲安靜靜聽了，見她又停下來，便笑道：“原來你也是個貪嘴的?！彼驹谒砬?，拿手去碰碰她的肩：“要不帶我去看看你的房間？”清瑞仿佛倦極，搖搖頭，卻又站起來：“走罷?！?/br> 樓梯口一間房間，清瑞開了門，襲安就見里面箱籠櫥柜、床、化妝臺都是井然有序。清瑞站在門邊四下看看，襲安卻走進去，見化妝臺上高級香水的瓶蓋忘了蓋上，轉頭道：“這里……季小姐暫時住在這里？” 清瑞倚著門輕輕“嗯”了一聲，襲安就見她好看的側臉淹沒在廊上過于明亮的日光里，整個線條都模糊了。 心里也說不上什么滋味，卻突然覺得清瑞是不開心的，很不開心。她隱約能領悟一些她的心思，之前屬于自己的家，現在自己倒好像是客人了，平白一個外人比自己還象主人。她不知道自己想的對不對，但又直覺事情沒有這么簡單。 午飯時襲安陪了清瑞一起喝粥，吃完了清瑞要去洗碗，叫婉婉攔下了。她快手快腳地收拾了碗筷去外面洗，姨母看著她的背影沖清瑞道：“這孩子倒不嬌氣的?！闭f著又去看子晟，惋惜一樣嘆氣：“可惜家世太繁盛，不然倒是一段好姻——” “我們就是關系要好的同學?！弊雨杉泵Υ驍嗨骸耙?，您就別再cao心啦?！?/br> 外面“乓”一聲，屋里的人都是一怔，姨母苦笑著站起身來：“我出去看看，恐怕是打了碗，可別傷著手?！?/br> 清瑞訥訥的，也隨著姨母出去，卻又停在了門邊，轉身不知道看著什么地方，嘴里卻道：“這樣拖著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