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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勇,宋愛英,安曼青,依次跪在骨灰一側的蒲團上,穿著孝衣麻披,一一對上前鞠躬的人磕頭致謝。季叔和林嫂在靈堂外招待,秀姑在靈堂內抹眼淚。 服侍老夫人這么久,習慣了在安家生活,老夫人這一去,秀姑今后也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受秀姑的情緒感染,宋愛英也一陣一陣地抹眼淚,手上的帕子都濕了。 費麗和池慧文下了車,遠遠看著黑紗白幔的靈堂,心情沉重。 “我進去了?!辟M麗說。 “嗯?!背鼗畚膽寺?。 目送費麗的背影進去,池慧文的視線被靈堂前的花圈和黑乎乎的人群遮擋,想遠遠看一眼安曼青,簡直是奢望。 她試圖走近一些,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靈堂前,看到忙碌的季叔和林嫂在迎來送往時,才止住了腳步。 “慧文,你怎么一個人?”李東華出現在池慧文身后,左右張望了一下,問:“費麗沒來嗎?” “李總,費麗已經進去了?!?/br> “哦,那你傻站著干什么,走,我們一起進去?!崩顤|華說罷,邁步往前走。 “李總,我就不進去了?!?/br> 李東華轉身,皺起眉,說:“來都來了,進去給人說一聲節哀順變,哪有站在門口吊唁的道理。走,我帶你進去?!?/br> 李東華不由分說攬著池慧文的肩膀,以為她沒見過這種場面,難免不知所措,可以理解。但既然人都來了,哪能不露面呢。半推半就中,池慧文就被帶上了臺階,帶到季叔面前。 “李總,池秘書?”季叔很詫異倆人怎么一起來了。 “季叔好?!背鼗畚奈⑽Ⅻc著頭,心里萬分忐忑,卻已然推脫不了了。 “老季,你給帶下,我們進去拜一下?!崩顤|華說。 “好,隨我來?!奔臼鍌壬?,在前領路。 從花圈當中穿過,入目是老夫人的遺照,高高掛著,微笑著凝視來人。 她的音容笑貌瞬間浮現在池慧文腦海,想起她和安曼青置氣的模樣,頗有些小孩子心性。想起她雀躍地告訴自己,她會玩微博,還有很多粉絲。 想起她小秘書長小秘書短地喊自己,毫不隱藏對自己的喜愛。 費麗正往外走,轉身就看到池慧文和李東華出現在香案前,當即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朝李東華點頭致意,隨后閃到一旁,不急著出去了,就等著池慧文行完禮。 經歷家庭變故,安勇和宋愛英都憔悴了許多,而安曼青變得如此消瘦。 池慧文看到安曼青跪坐著,雙手扶著雙膝,脊背挺直,目光哀戚,沒有給自己一個眼神,心突然很疼。 安勇看見池慧文,心思復雜,不敢正視。 李東華用手背拍了拍池慧文的小臂,眼神示意她向逝者鞠躬。 池慧文回過神,默然站到李東華身邊,向眼前的遺照彎身鞠了三個躬。禮畢,倆人轉向家屬,安家人向倆人磕頭,家屬謝禮。 再抬頭,安曼青依舊挺直了背,倔強地不肯向外人展示脆弱的一面。 “節哀順變!”李東華拍了拍安勇的肩,寬慰道。 第九十七章 池慧文居高臨下看著安曼青,看著自己魂牽夢縈的人失魂落魄的模樣,睫毛顫了顫,心疼地說不出話。 她攥著褲邊,好想和安曼青說句話,但安曼青從始至終沒有給她一個眼神,無視萬物,池慧文退卻了。 她只能趁此機會深深看著久違的安曼青,不需要躲避,用依戀的目光去描繪安曼青清冷的眉眼,還有清瘦的臉頰,哪怕眼里染著nongnong的哀傷,哪怕臉上染著沉沉的滄桑,依然是記憶中她深愛的模樣。 “走吧?!崩顤|華輕聲說。 挪不動腳,移不開眼,想在這里站成永恒。費麗握著池慧文的手腕,使了點勁,拉著她往外走。 池慧文亦步亦趨跟在費麗身后,仿佛扎根的樹苗被連根拔起,失去依托,失去養分汲取,那么彷徨,那么恐慌,無處安放自己,只剩無盡的空虛。 安曼青眉眼斂了下,任池慧文消失在余光中,原本自以為空空如也的心,竟還會隱隱作痛。 李東華出了靈堂,看到季叔,隨口問了句:“老季啊,曼青怎么變得這么清瘦,你們怎么照顧的?!?/br> “哎喲,李總,大小姐常年在外,我們倒是想照顧也照顧不到啊?!?/br> “她一個人去海外,身邊就沒個人照顧她?” “安排了保姆的,但也耐不住她自己不顧惜身體啊,聽底下的人說,她起早貪黑工作,沒有一天休息,別說她了,連她帶的幾個團隊都跟著瘦了一圈?!?/br> 池慧文聞言,抿著唇,難掩關切??伤龥]有立場關心安曼青,她是那個傷害安曼青的人。 李東華搖了搖頭,見識過安曼青拼命的勁頭,沒有再聊,擺擺手,說:“走了?!?/br> “好嘞?!奔臼暹B連點頭。 費麗和池慧文跟著李東華一道走出靈堂,淺聊了幾句,才分道揚鑣。 “安總真可憐,是不是?”費麗和池慧文并肩而行,故意這般問。 “你還不了解她嗎,一門心思工作?!?/br> “剛才你在里面的樣子,好像很心疼哦?!?/br> “只是對生老病死有點感懷罷了?!?/br> “”費麗翻了個白眼,真拿池慧文沒辦法。明明愛得那么明顯,說得卻那么無動于衷,死活不松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