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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慧文邁著小步挪到辦公桌前,僵直著身子坐好。 她敏銳地察覺到安總今天的態度很冷淡,眼神是冷的,語氣也是。 她想,安總一定是因為昨天的投訴對自己很失望,安總生氣了?!鞍部?,昨天的投訴對不起” “嗯,這件事一會再說?!卑猜啻蜷_電腦,喜怒不形于色,目光停留在顯示屏上,沒給池慧文一個眼神。 一會再說,那現在要說什么?池慧文見安總專注地盯著電腦,沒有要和自己說話的意思,立時如坐針氈。安總嚴肅起來時,周圍的空氣都會變得稀薄。池慧文咬了咬唇,大著膽子道:“您昨天很忙嗎?” “是?!?/br> “費總助說您今天不來酒店,是因為我的事嗎?” “是?!?/br> “對不起,安總?!背鼗畚睦⒕蔚卮瓜骂^,除了道歉,還猶豫著要不要解釋。 關于自己成長的遭遇,她很難對外人啟齒,因此昨天對公關組并未提及。 難看的傷口不欲人知,但她愿意敞開心扉讓安總窺探自己陰暗的過去?!白蛱?,我” “一會再說?!卑猜啻驍喑鼗畚?。 “”池慧文做好了解釋的準備,卻被制止,積聚的勇氣悄無聲息地抽離。 她看著安總,慢慢合上唇瓣,眼睫微磕,心里莫名冒出幾分委屈。 各自沉默著,辦公室里除了清晰的鼠標聲,氣氛陷入詭異的安靜,卻暗涌流動。 漫長的一刻鐘,當顯示屏上的時間正好九點,安曼青才松開鼠標,轉頭直視池慧文,問:“昨天2220房賓客的投訴,你有什么要解釋的?” 公事公辦的態度,比她第一次踏進這間辦公室時的語氣還生硬,池慧文一下子愣住了。 安總從未用這種語氣對她說話,僅僅是因為她的工作過失嗎?面對如此陌生的安總,池慧文的心情跌到谷底。她倔強地抿著唇,想要解釋的念頭蕩然無存?!拔易蛱煲呀浵蚬P組解釋過了,沒有需要補充的?!?/br> 第五十章 “好,今天寫份檢討交上來,記大過,通報批評,扣罰全年獎金,取消優秀員工評選資格,并賠償酒店損失1764元。 另外,今天下午在公關組的陪同下向2220房的賓客當面致歉?!卑猜囝D了頓,說:“對我開具的處罰有沒有異議?” “沒有?!?/br> “還有別的事嗎?” “沒有?!?/br> “出去吧?!扁Р患胺揽吹匠鼗畚难劾镩W爍的淚光,安曼青的語氣一下柔和起來。她蜷著手指,沉著眼色,頓時有些自責。是自己太兇了嗎? “好?!背鼗畚钠鹕砟且豢?,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她迅速轉身,不想讓安總看到自己的軟弱。 為什么要覺得委屈,安總有什么錯,是自己做錯了事,被安總訓不應該覺得意外,不是嗎! 為什么指望安總對自己特殊,也許在安總心里,自己僅僅只是一個不稱職的下屬。 想得很明白,卻撫慰不了隱隱作痛的心。 目送池慧文的身影消失在門后,安曼青靠在椅背上,不住回想起小兔子泫然欲泣的模樣,心在疼。不該那樣和她說話,她那么膽小,肯定嚇到了。安曼青合上眼睛,舒展不開的眉頭透露著滿滿的心事。 費麗以為安總沒在,正在外間小口小口地抿著保溫杯里的熱水,悠閑地翻看各部門交上來待審批的文件。 余光瞟到安總辦公室的門突然打開,她手一抖,猛灌了一口熱水,當即燙得嘴瓢。 “池秘書,你怎么在里面?”費麗放下保溫杯,發現池慧文淚眼汪汪,登時顧不上火辣辣的舌頭,連忙繞過工作臺走到池慧文跟前,問:“怎么哭了?安總在里面?她罵你了?” 費麗一連拋出好幾個問題,讓池慧文無從答起。她胡亂地擦了擦眼睛,低著頭,不作聲。 “嘖,說話呀,急死個人?!辟M麗晃了晃池慧文的手臂,焦急道:“是不是安總欺負你了?” “我沒事,你別問了?!背鼗畚牟幌胭M麗擔心,也不敢以這種狀態出去面對行政部的同事?!白屛以谶@里靜一靜?!?/br> “好?!辟M麗從桌上扯了兩張紙巾,塞到池慧文手里,安慰道:“不要哭了?!?/br> 池慧文坐著,費麗站著,相對無言。 當初讓池慧文進安庭大酒店時,費麗曾說過自己會罩著她,如今安總讓她哭成淚人,費麗豈能坐視不管。 哪怕安總是這棟樓的女王,費麗也要不畏強權為閨蜜出頭,罩不罩得住另說,總該做點什么。她瞅了瞅池慧文,又瞅了瞅桌上的文件,說:“我去給安總送奏折哈?!?/br> “好,你忙你的,不用管我?!?/br> 費麗攬過文件,門也不敲,直接進了安總辦公室。 安總做出的處分沒有任何不妥之處,自己之所以會傷心,不是承受不起處分,而是承受不起安總的冷漠。 池慧文想,終究是自己太矯情,太貪心,把自己擺在了錯誤的位置,才會覺得委屈。她以為安總是在意自己的,原來只是錯覺。 對愛情的憧憬,不過是貧瘠浮生的一場夢,夢醒了,想要的愛情也遠了。 池慧文自嘲笑了笑,站起身,面帶微笑走回工位。她告訴自己,工作至上,不要妄圖其他。 聽到開門聲,安曼青睜開眼,盯著不請自來的費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