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如璋 第110節
采采今日可是開了眼界,聽她喃喃自語,一會兒朝前一步,一會兒又退回來,正愁不知怎么安撫的時候,忽聞府門口傳來一陣熱鬧聲,采采抬眼看過去,隔著數行蔭柳,便見有眾多內監或抬或捧地進了楚府的內宅,旁邊護送的,正是御林軍。 她靈機一閃,“女郎,宮里來人了,正往內院里去了?!?/br> 楚姜怔然抬頭,遙遙得見,瞧不清其中是否有他的身影,卻無端地篤定,想他必然會來。 此念一起,她似乎看見了,他就站在了某處等她。 飛揚的裙裾拂過了道旁草木,羅衫金縷飛柳花,昏旦湖影里,俏麗的嬌女兒,奔跑中跌落了琉璃碧釵。 顧媗娥院中正十分熱鬧,一名內官在內室里對顧媗宣天子的恭賀,楚崧與一名御林軍校尉在笑談應酬。 楚姜撫著衣襟,扶在月洞門上,看見她的情郎站在廊上,被楚衿拉著問話。 “我真的不曾見過你嗎?我覺得我見過呢!”楚衿仰頭繞著他轉了一圈,又悄悄摸了摸他身上的鐵甲,“從前小將軍是不是來過我家呢?許多小將軍都來過我家?!?/br> 陳詢掖著笑,溫和地回應她:“楚小娘子,我初來長安,從未見過你?!?/br> “是嗎?”楚衿疑惑地瞪大了眼睛,見他的佩劍十分好看,忍不住想要上手摸摸,便機靈地說話吸引他的注意力,“那你去過金陵嗎?我去過哦,我是不是在那里見過你呢?” 陳詢見她眼神時不時地瞟上自己的佩劍,微微低下身,讓她看得更清楚些,嘴上卻哄道:“我是金陵人,或許楚小娘子在那里見過我?!?/br> “我就說嘛!我就覺得你眼熟?!彼靡獾乇牧吮?,裝作不小心撞到他的佩劍上,捂著額頭“哎呦”一聲,等陳詢問時她便假模假樣地皺皺眉,“你的劍跟他們的劍不一樣,真好看,劍柄上頭還鑲了一條玉紋……” 楚姜看著陳詢取下劍遞給楚衿,又小心護著她不令她傷著,扶著墻無聲地笑了起來。 日色已昏沉,院中點了燈,紅的燈紗,投下的光影中全是暖意。 她故作驕縱,越過忙碌的人群,連招呼也不曾與她父親打,直直來到廊上,“衿娘,這位小將軍是誰?” 陳詢抬頭,看到她揚起下巴,倨傲里帶著一絲可愛,含笑拱手道:“某乃御林軍左衛威虎營陳詢,奉陛下之名,護送陛下御賞賀禮而來?!?/br> 楚衿見jiejie也對他好奇,笑道:“九jiejie,他是金陵人哦,我們或許見過他?!?/br> 說罷又覺得他的佩劍實在好看,指著夸道:“小將軍的劍好看?!?/br> 楚姜卻十分刻意地打量著他,心道她送的劍,自然是好看的。 楚崧與那校尉早便發現了此間動靜,看過來時,只見她正在曲身行禮,面帶羞怯,眼波流轉,言語嬌柔,“原是陳王孫,小女楚氏九娘,在宮中曾聽過王孫,今日一見,方知傳言不假呢?!?/br> 楚崧心頭一跳,那校尉也滿臉驚懼,這是,天吶,楚九娘看上了這落魄王孫! “明璋,休要無禮?!背螺p喝一聲,院中等候的內侍與御林軍將那情形盡看眼中,聽到呵斥,都趕緊低下了頭。 校尉嘖嘖稱奇,心道楚太傅千挑萬選,不知拒絕了多少前來求親的世家兒郎,不曾想楚九娘竟是個喜好皮囊的,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竟面露羞意! 陳詢若說不被她的舉動震撼到,實屬不能,她這是要,給自己個名分? 楚姜被呵斥,立刻就眼中閃了幾滴淚,淚盈盈地看向楚崧,又氣又難過,“我……我與陳王孫說幾句話罷了,父親不愿意,我……往后做個啞巴好了!” 知女莫若父,她還是自己一手養大的,楚崧哪能不清楚她心里那點小九九,眼見院中除了校尉,其余人都低下了頭,知道她這一場免不了進天子的耳了。 舍不得對女兒生氣,他便冷眼看了陳詢一眼。 “陳王孫,小女魯莽,言語不當,王孫勿怪?!?/br> 陳詢哪敢對他說個不字,立刻恭恭敬敬地作揖,“卑職不敢,楚娘子出于好意,好心詢問而已,非有不當?!?/br> 楚姜便虛虛收了淚,在父親眼皮子底下對他嬌羞一笑。 陳詢自然受用,卻也形容羞澀,不敢直視。 楚崧登時心頭就冒了火,看向采采道:“女郎今天的藥可喝了?” 楚姜不等采采回答便道:“喝過了,女兒等母親聽了旨意,想看看弟弟呢!” 校尉眼珠子看得滴溜溜地直轉,楚崧余光覷見,無奈又惱火,叫住一邊的楚衿,“衿娘,帶你jiejie看弟弟去!” 楚姜立即便露出些不舍來,被meimei拽著進屋后,在門檻內又回望一眼,對著院中幾人行了個禮,“父親,趙校尉,陳王孫,九娘先告退了?!?/br> 陳詢心中的歡喜簡直要壓不住,低著頭蚊聲應了句:“楚娘子慢走,楚小娘子慢走?!?/br> 恰此時屋中的內官也走了出來,還不明里就,在屋中與楚姜打了個照面,招呼了一聲,出門時喜氣洋洋地對著楚崧道:“老奴剛瞧著楚娘子眼睛都紅了,必是思念太傅,陛下正有旨意,太傅在東宮里拘束數日了,該在家中好生與家人團聚?!?/br> 楚崧看了眼身旁因忍笑而致面色漲紅的校尉,對陳詢越發不滿,先前見他來時,瞧他端正清貴的模樣,還想女兒的眼光也不算差,往后他在陛下面前闖出些名堂,也算得良配,還以為是個正經人,未曾想,竟如此不丈夫,竟是,以男色惑人! 內官順著他視線看去,見他目光復雜,忙笑道:“太傅應當還不認得,這便是陳王孫了,今日陛下得知太傅喜訊時正召見他呢,這才趕了巧,點了威虎營護送?!?/br> 楚崧怕他再說下去趙校尉就要憋得背過氣去了,對內官笑道:“方才已然見過了,陳王孫一表人才,真是名不虛立?!?/br> 陳詢從他最后落下的四個字里,聽出了幾許咬牙切齒的味道,心想往后不免要想些法子博他歡心才是,眼前卻只得好聲應答:“太傅過譽,卑職德薄才疏,不敢當太傅贊譽,卻是仰望太傅久矣,太傅之名,天下人莫不想望風采,今日得見,實為卑職榮幸?!?/br> 楚崧輕哼,“王孫過獎?!?/br> 內官還不明白楚崧的態度,校尉卻知道再留下去,恐怕楚崧就要動手了,忙招手道:“天色將晚,我等也該回宮復命了,太傅,告辭?!?/br> 屋中人聽到腳步聲漸漸大起來,輕巧地小跑了出來,倚在門口正欲出聲,被楚崧一眼瞪了回去。 才剛出了楚府,趙校尉便忍不住感慨出聲,“子晏,你這回可是走了大運了!” 陳詢故作糊涂,他身旁的人便艷羨地撞了撞他的肩,酸溜溜地道:“子晏兄來得晚,卻架不住,有如斯美色??!叫京中人知道,不知會招了多少嫉妒?!?/br> 陳詢不知其他人會否嫉妒,總之眼前,他的同僚里是有不少的,便溫和一笑,“子晏不知諸位說的是什么?!?/br> 他身邊立刻便有幾人圍上來對著他輕揚了幾拳,“子晏兄可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今日楚太傅不過新得了一子,陛下便下了這樣的封賞,滿長安可都找不出第二人來,楚九娘真要是……” 陳詢忙打斷他,“云卿兄慎言,閨中女兒最重清譽,不該胡言?!?/br> “這算什么,咱們……”他壓低身影,“咱們校尉族里有個娘子,直接將一個有婦之夫給綁了回去,還給那婦人新配了個俊朗的丈夫,送錢送房,那婦人歡喜得不行,有御史要借此攻訐趙氏,一問那婦人,她說自己是自愿的……還有史書上那個婁太后,不是見了高歡一眼就暗送私財令他去求親,說起來,還是一段佳話呢!如今這位楚九娘啊,身子是弱些,想是性情也偏執,真要看上了子晏兄,你的福氣可是大了!” 身邊人紛紛贊同,陳詢看這群世家出身的郎君,竟是個個想著娶了個好妻子就是好前程,深感天子真是手段高明,將多數勛貴子弟留在御林軍中,貌似看重,可細想來,正經的仗沒打過,朝廷的政務也一知半解,有這樣的后繼人,這些世家的未來如何,也能一眼窺見了。 楚府中,楚崧看到人皆出去了,才含怒走向倚門羞看的女兒,“這像什么話?” 楚姜挽住他撒嬌,“父親,我這也是為了族里著想?!?/br> “胡說,你分明就是被那小子給迷了眼睛?!?/br> “父親,您當女兒是什么人?我可是您教大的,長安那么些郎君,哪一個不比他好看,女兒打小就見多俊俏的,他也不過如此,我是看他孤身一人,勢單力薄,比起旁的家族,陛下自然更放心他,您這般厲害,誰不想娶您的女兒? 可是陛下是不樂意見的,把我嫁給左氏?長姐已經嫁了,將來左氏與楚氏牽連更深,陛下還如何削弱我們?楊氏、李氏也都是如此,若是旁的世家呢,把我嫁過去,陛下定要懷疑您與舅--------------/依一y?華/舅要扶持那世家,女兒思來想去,還是這個陳王孫最好?!?/br> 楚崧氣笑,“什么陳王孫,不是你的晏師兄!” “父親說他是誰就是誰,女兒是有那么一點兒私心,想得更多的,還是楚氏,三哥六哥太出息了,木秀于林啊,父親,我不正好補上了?將來人們說起您,這楚太傅啊,什么都好,就是太寵女兒了,這個女兒又插手政事,又橫行霸道,真是楚氏的冤孽……” 楚崧終于被她逗笑,卻還對陳詢惱火,輕哼著斥了一聲,楚姜忙為他錘著肩,跟著他的話也笑罵起來。 第138章 楚曄發狂 楚姜看上落魄王孫這事,先還是在皇宮中流傳著,趙校尉與那名內官一回宮便將此事稟與天子,天子的第一反應自是詫異,而深思不過一刻,便問了一個令趙校尉不知如何應答的問題:“陳子晏是否有,蓄意引誘行為?” 趙校尉頓時便手足無措起來,以為天子是在暗指他管教下屬不嚴,斟酌回道:“陛下,臣未曾看出,當日臣等在院中等待錢內官,楚娘子是晚些時候到的,一進門都未曾與楚太傅和臣招呼上一聲,直直往陳詢處去,問他是誰,楚太傅一見便動了怒。以臣之見,陳詢體貌非凡,饒是長安風流盡在,也難尋一二?!?/br> “渾言!”天子低斥,然嘴角卻有一絲笑意,揮退了趙校尉,對王內官問道:“那日朕叫陳子晏也去御苑中,廣陽宮里又說他未去,九娘不是癡傻女兒,哪里會今日只見了一面便有了那些失態之舉,你去踅摸一二,看看是不是他在九娘面前耍了什么花招?!?/br> 王內官應了下來,又問道:“陛下,這事怕是宮里邊遮不住了,是不是叮囑御林軍嘴嚴些,不要往市井里傳去了?!?/br> “那些毛小子的嘴,誰能管的???說不準這會兒他們后宅里已經開始議論了?!碧熳雍咭宦?,“這事你親去廣陽宮說一聲,以伯安對九娘的疼愛,沒準兒這婚事還真能成,陳子晏是朕的人,適時皇后即便嘴上不說,心中怕也有怨,與她說了,瞧瞧能否打消些九娘的心思,若不然,朕要得罪的人可是多了去了?!?/br> 王內官應下后便立刻去了廣陽宮,卻在那里見到了劉鈿,以及眉目嗔怒的皇后。 劉鈿還面有憤色,見到王內官才歇了聲。 王內官心中略明白了些,見皇后看向自己時臉色并不好,低眉斂目地將天子的話轉告了,“陛下擔心楚娘子年幼不知事,易被人哄騙了去,特才囑咐老奴前來,娘娘若得空,對楚娘子開解開解,也□□言毀傷?!?/br> “御林軍回宮不到一個時辰,連阿鈿都知道了,本宮還能管得住流言?”皇后冷冷看著他,又叫了聲劉鈿,“阿鈿,你將你知道的說來,那陳王孫是個什么人物,做了些什么,一五一十地說給王內官聽?!?/br> 劉鈿立即忿忿回道:“那日在御苑里,他就引誘了楚明璋,若非我與楊七他們撞見了,真不知他會使出什么……什么狐媚手段來!” 王內官聽得滿頭大汗,這狐媚二字,似乎與陳王孫并不匹配啊,而劉鈿已然說至氣頭上,“非但如此,他這人詭計多端,定然是要借著楚明璋升官的,那日在御苑里,他走路還扭腰肢!” 不說這話真假如何,劉鈿顯然是帶著些泄憤的意思了,還未說出自己曾識得陳詢一事,顯然是受了梁王提點。 王內官聽得一陣心驚,頂著皇后的怒火回到了紫宸殿中。 時已近深夜,陳詢還在章臺巡守,似乎做好了被召見的準備,然而直到寅時換值,仍未有任何一人召見,回到住處,只有同僚們此起彼伏的笑謔聲。 他略猜到了幾分,以八公主的性子,她若知曉今日之事,必然是會將御苑中的事告知皇后或天子的,自己定然少不了被斥責幾句居心叵測、歪心邪意,可是至今未有動靜,難道是天子樂見其成? 翌日,滿宮盡有流言,各宮反應不一。 太子倒是真心實意為楚姜著想的,一聽說此事立刻將楚曄叫來,便見他面色鐵青,問了方知他昨夜在家中便與meimei爭吵了一通。 “三郎,九娘性子是有些偏執,卻也不至于見了一面便動了心思,其中或有什么隱情?那陳王孫曾在江南行走,是否,九娘曾見過他?” 楚曄見太子問得克制,心頭苦水立刻就倒了出來,“說出來誰會信,她說……她竟說在夢里見過,說在藥廬里吃藥不見好,一回夜里夢見了他,第二日立刻就有了精神,合著臣與父親為了她求醫費盡了心思,功勞全成了那夢里人的……衿娘還搗亂,說她也夢見過他,在她夢里,那廝還是個神仙!殿下,臣怎么辦??!她可是入了迷了,臣看那陳王孫相貌也不過平平,哪里值得她違逆我,連我繼母那樣柔順的人都想不通,今早臣去問她,她還不愿見人了,話也不肯與我說,殿下,您說這算怎么回事???” 劉呈看他要一副隨時都要瘋癲的模樣,趕緊叫婢女給他端上一盞涼飲,他一口下肚,牢sao還未完,“我與他說世間男子大多薄情,利用了她加官進爵后,自有姬妾成群,但凡楚氏失勢,他又得費盡心思娶第二個楚九娘了,殿下,臣心里苦啊,明璋她就像入了魔障一般,誰的話也不聽,我父親偏還寵著她,都在打探那陳王孫的身家了,殿下,您替我出個主意啊……” 劉呈實在不曾見過他這樣子,看他接連飲下五六盞涼飲,終是抬手按下了他連珠般的牢sao,“三郎,九娘是個有主意的,諸多男子娶妻,確也沖著家世去,九娘身后有楚氏與楊氏,我亦視她若親緣,世間男子必然趨之若鶩,如此情形之下,焉知其中能否找出一個在借完了她的勢后還能全心全意對她的人呢?這陳王孫,你我未知他底細如何,然而以太傅明斷千里的智慧,難道會叫九娘自毀?三郎于此自苦,不如好生查探一番?!?/br> 楚曄被他安慰著冷靜了些,卻還是不甘,“可是殿下,他……他一個敗姓宗室,怎堪匹配!” 劉呈輕嘆,“三郎,什么敗姓,俱為我大周子民,不該再論了?!?/br> 楚曄還帶著難過,劉呈便拍拍他的肩,“九娘非池中之物,我看來,滿長安也沒有哪個兒郎能配得上她,想來你與太傅也如此想來,既然有個她能瞧上的,何不遂了她的愿?” “可是殿下,她畢竟是女兒家,這說出去,免不了叫人指摘?!?/br> “九娘她要做的,可不止會惹來流言,對于我東宮謀臣,她便是看上十個八個,也不算大事?!?/br> 楚曄已知meimei做下的事,當時心中雖有詫異,卻是自豪居多,如今再聽太子這句,實實在在地被震撼到了,“殿下,明璋她……她……” 劉呈看他囁嚅著說不出話來,開懷大笑:“三郎,九娘為孤籌謀,不是以誰的女兒、誰的meimei這樣空乏的身份,在你我、太傅,所有東宮屬臣盡被困在東宮的時候,她獨自一人,將東宮嫌疑在一夜之間洗清,如此膽魄,如此智謀,孤若只將她視為三郎你的meimei,豈不成了庸主?孤與九娘雖非兄妹,卻比三郎你更要了解她,九娘這性子啊,若落人間第二等,不滅塵囂不肯休?!?/br> 楚曄在心中消化了半晌,只將他最后一句話細細咂摸了幾遍,終于承認他的話有理,自己雖是兄長,可論及對meimei的了解,實在不如太子。 聽完細細思索來,又覺太子與meimei,性情之間,隱有□□分相似,楚曄忽看向太子,他相視一笑,頓時明白這相似何來,他們有相同的老師,他父親,皇后。 他們甚至能模仿他父親的字,太子一句求藥,明璋便設下大計…… 內殿的虞少嵐聽著傳進來的笑聲,莫名地心頭慌張起來,像是意識到自己身上有些什么東西被抽離了一般,她怔怔低頭,看著面前的賬冊,因停筆太久,紙上已經洇開了一團墨跡,正留在“蘭臺奉儀秦氏支玉刻三扇松柏紋屏一座”一行上。 她驀地心驚,自己究竟是在做什么? 什么時候起,自己開始為這些瑣事而消磨時日? 她像是受了驚嚇一般猛地將筆拋下,望著手上練槍留下的繭子,它們似乎淺談了,是如何淡的? 她摩挲著那些繭子,記起來初入長安時,一日太子攜她登樓,她被宮廷女官繁瑣的衣裙絆住了腳,太子回身,施手牽她上了樓,帶她看長安,臨了輕嘆,心疼她手上繭子重。 回來秦娘子便送了香膏來,紋簫與畫箏寫了養顏方子來教她消繭子……